國營工業企業此時面臨的競爭還不大,整個國營工業企業的基本面都還是好的,主要競爭來自於國營企業向來瞧不起的鄉鎮企業和集體企業,私營經濟才初步進入,還沒有對國營經工業企業構成大的威脅,但是要不了幾年,非公經濟會對國營企業發起全面挑戰,國營企業將經歷嚴重的陣痛,大批國營企業會在市場競爭中敗下陣來,面臨着嚴重的生存危機,許多國營企業被迫的進行轉型、破產或重組,大量產業工人下崗。那時纔是企業領導、工人以及各級政府領導最爲痛苦的時候。
此時慶東的國營工業企業遇到的是暫時性的困難,王玉生去看看,瞭解一下企業實際存在的困難,也只是去給企業打打氣,鼓勵一番。
索鹼化工作爲地區最大的企業,索鹼化工主要生產工業用的純鹼、燒鹼等一些原料,是一個很有前途的項目,王玉生是肯定要去的,本來周雲泰等領導也想在新來的地委書記面前好好表現一把,爭取能讓書記看看後,能對索鹼廠支持再大一些,但是安排的生產還是出了故障,不得不停工,想表現最後卻搞砸了,周雲泰還算有急智,索性就把企業的困難攤開,向王玉生大倒苦水,說企業的人員、設備等還在磨合中,經常出現問題,生產是開開停停,不正常,並且企業現在資金也出現了困難。但是就是在這樣的困難下,工廠上下還是想自己解決困難,不想給領導添麻煩。
王玉生沒想到索鹼廠居然都到了這種程度還沒向地委行署叫苦,有些感動,覺得他們的這種精神很可貴,於是考察變成了現場辦公會,磨合調試還是要進行,工人的工資還是要發,地區財政上確實沒有錢,這到下半年了想找地方挪挪都很困難,還是讓經委、財政局要儘量想辦法解決一下索鹼廠的資金問題,讓索鹼廠能儘快正常生產。
曾思濤在企業裡混了那麼多年,企業的領導見識得多了,對這裡面的彎彎繞繞清楚得很,索鹼廠的狀況不好,他並不意外,畢竟索鹼廠在建廠的時候就是波折不斷,企業纔開工什麼都是全新的,需要磨合也是正常的,只是企業出現了很大的困難,要是一般的企業領導,早就叫翻了天。這索鹼廠也算是地區天字第一號企業,他幹嘛不向地區伸手?這就有些奇怪了,周雲泰和李權走得很近,應該算是李國光的人了,這事他不好向王玉生開口,但向李國光訴苦那是天經地義的啊。這周雲泰算是地區企業的能人,但他也沒三頭六臂變不出來錢,他說是不想給地區的領導添麻煩,想自力更生自己解決,曾思濤對這樣的說法嗤之以鼻,這說法去騙鬼差不多,曾思濤根本不相信他真有那麼高的覺悟……這不正常。
何況這個周雲泰和李權關係很好,搞這樣的項目,曾思濤前世聽說的,見過的出問題的實在太多,兩個人在索鹼廠的基建項目上說不定是有貓膩的,只是這樣的事情必須要有鐵證。這事曾思濤就更加暗暗留了心。
王玉生這兩天在幾個企業考察一番下來,坐在車上的時候還是面有憂色,到了望東機械廠的時候,心情才稍稍好點,望東機械廠是軍轉民企業,產品技術含量高,銷路也很好,一直效益不錯,是地區效益最好的企業,
曾思濤安排的最後一站是地區酒廠,酒類的稅賦高,是地區的稅收大戶,這一兩年效益也還不錯。曾思濤把不好的企業安排在前面,把好企業安排在後面,也是先苦後甜的意思,讓領導最後看好的企業,回去上班後心情肯定會好一些,並且地區酒廠的劉廠長也是他的熟人,熟人總是要照顧照顧,曾思濤估計在酒廠談完就到下班時間了,給劉廠長留個和王書記吃飯的機會。
王玉生一行和酒廠的人座談的時候,劉廠長在那裡彙報着酒廠的發展,曾思濤正在那裡低頭記錄,聽見劉廠長提到了他,說曾秘書幫了不少忙,曾思濤看見大家都看着他,微微有點尷尬:
“我在鄉里工作的時候,爲鄉里的紙廠來劉廠長這裡討過債……算是不打不相識……”
大家都笑了起來。劉廠長見王玉生心情不錯,趁機就提出晚上吃飯,王玉生點點頭,笑着說:
“那今天我們大家都打打酒廠的秋風,搞簡單一點,小曾,你去盯着……”
曾思濤明白王玉生的意思,不要搞太貴的菜,他對於吃上沒什麼講究,他這一說曾思濤倒是發現,王玉生還真沒什麼不良的愛好,抽菸少,喝酒量小,不打牌,金錢和女色方面,這事沒調查沒發言權,不過根據觀察似乎興趣也不大,唯一喜歡的就是喝茶,算是個好同志了,至少比他好多了。
曾思濤想着,差點撞到劉廠長身上。
“曾秘書,你可真是我們酒廠的福星,這次也多謝你關照。好久得讓我來認認門啊,我當初答應了你的酒我包了,我老劉說話算數的。”
“我關照什麼,劉廠長把酒廠越搞越好,對得起全廠職工,多給地區創造稅收和效益,我也好在王書記面前交差……酒的事情劉廠長就不要提了。我和劉廠長相識是緣分,難得的是大家還都談得來,有空坐坐倒是可以的……”曾思濤知道劉廠長的意思,只是他現在有的是錢,不在乎幾瓶酒。
“恩,曾秘書前途無量,那就按你說的辦,到時候,有空一定要一起坐坐……”劉廠長見曾思濤不要酒,曾思濤仕途通達,不想惹什麼麻煩,不要酒,卻同意一起坐坐,還是記着當初情分的,劉廠長也是面露喜色,心裡想着劉老闆那邊和他關係好,以後更要多照顧點。
曾思濤倒是真沒想要劉廠長特別照顧劉芸,見劉廠長只准備上白酒,忙招呼了一下。
曾思濤知道這生產白酒的廠家請客吃飯,不管熱天還是冬天,上桌的肯定只有白酒,曾思濤知道王玉生酒量不行,要劉廠長也準備點啤酒,沒想到王玉生今天興致確實很高,說今天到酒廠來大家都喝點白酒。
吃完飯回去的時候,王玉生說,這地區酒廠和他在兩平說的那種啤酒的發展模式很類似,曾思濤應着,給王玉生解釋着白酒和啤酒的發展道路還是有一些不同的。
“思濤,把你那經濟類的書籍找些來我看看,現在以經濟建設爲中心,這方面的東西得多學習學習才行……”王玉生有些感概的說道。
曾思濤答應着,又從提包裡拿出一個他花了不少時間寫的一個東西,是對於未來三到五年,國家整體經濟的走向的大體判斷,還有就是對於慶東未來幾年的發展的一些設想,由於時代的侷限,曾思濤也不敢提出太超前的想法,只是略微的把有些東西提前了一下,對於不久的將來應對一些事情也好有個準備,曾思濤想這不算是太嚴重的作弊吧。
“書記,這些是我的一些心得和想法,可能會對書記有點幫助,只是有些東西有點超前,有點敏感……書記看了,不要外傳,上回我就大惹麻煩了……”曾思濤有些期期艾艾的說道,照說他不應該對王玉生這麼說,不過曾思濤想起上回被調查還心有餘悸,除了王遠,他再也不想和那各部門的其他人打交道了。
王玉生恩了一聲,表示知道了,接了過去,又問曾思濤和榮成那劉老闆關係怎麼樣,曾思濤心裡說:關係能不好嗎?牀下是乾弟弟,牀上是“幹”弟弟,牀下是乾姐弟,牀上是親密無間的戰友。
只是打死他也不敢和王玉生這麼說。曾思濤暗恨劉廠長這個便宜大舅子多嘴,既然王玉生問起,曾思濤只好也把劉芸正大光明擺到前臺來,就給王玉生說劉老闆是他大學班主任的同學,他上大學的時候,班主任介紹去劉老闆那裡打工賺生活費,劉老闆認下了他這個弟弟。王玉生笑着說,那關係不錯啊,能不能讓劉老闆以及劉老闆的熟人把地區其他一些東西也幫着在榮成那邊推銷推銷?曾思濤沒辦法,領導有令,只好硬着頭皮答應一定去說說看。
曾思濤也有些鬱悶,這就幾天的時間,陸宣華的事情給劉芸作了彙報,這劉芸的事情給王書記作了彙報,這世界真奇妙,好像全都亂了套……
PS: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