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自是沒辦法回答軒轅夜的,她這會已經昏昏不醒,整個人陷入冰冷之中,連手指都沒半點感覺。
軒轅夜看着,倏地他低笑一聲,丹鳳眼中瀲灩水波般的紋路延展而開,就成最初的緬懷之色,“不回答,本王當你默認同意。”
這等無賴的話,也只有軒轅夜能一本正經的開口。
他自行脫了軟靴,看着身上的風塵皺了皺眉,有嫌棄,便連那件玄色外衫都給脫了扔地下,然後上到牀上,三兩下將上官的那身被血染的髒兮兮的衣裳都給扒乾淨。
不想一本賬冊和名錄啪地落下來,軒轅夜冷笑了一聲,撿起來看了幾眼,隨意地丟到桌上便不再過問。
再看到她右手臂那半截黑線纏繞的異狀,他眸色瞬間加深,雖說上官身中兩種毒,有他緣由,但這會他親眼見着心頭又是另外一碼子的情緒。
上官身子像從冰窟中撈出來的一樣,她噴灑出的呼吸都成白霧,雙眸緊閉,溼潤的睫毛見冰霜點點,一臉的青白色。
軒轅夜的眉就皺的更深了。
指尖拂過她飽滿額頭,只是觸摸着,便連他指腹都感覺到了冷意,可他毫不在意,將上官摟進懷裡,眼眸低垂,就低聲道,“這樣多乖,本王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折了你的爪子,本王看你日後怎麼挑釁……”
他喃喃低語,也不管上官能不能聽聞,執起她右手,一手掌從肩抵着,內力渡過去,便欲將那點黑線藤蔓給逼迫到她指尖,最後在將毒血排出便是。
哪想,那黑線藤蔓仿若活物,退至上官手腕之時,便凝成如墨色澤,上官那隻手,瞬間有血滲透而出,仿若從皮下冒出來的般。
而仿若沒知覺的上官發出一聲疼痛難忍的呻吟,睫毛輕顫,她睜開眸子,有淚被疼出來,然還未落下,就凝成冰珠凍傷了她的眼瞼和臉,成淡紅色的血痕。
軒轅夜怔忡,他瞧着上官那模樣,那眼睜開了一瞬,又緊緊閉上了。
捻起袖子,似乎想給上官擦擦臉上的冰凌,可那動作生生僵在了半路,好一會他才轉頭朝門外喊了聲,“備熱水。”
門外自有親衛去準備,軒轅夜視線落到上官右手,他眸色深深,看不透潛藏的想法,最後還是放棄了爲她逼毒的念頭。
熱水妥當,他也不假他人之手,爲上官清理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上了藥包紮了,欲抱她上牀的當,看着那牀榻上的污血,當即讓人去重新準備間上房纔算作罷。
上官感覺這一次比上一次毒發時好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鳳翊給的那藥丸的原因,然她睜眼,看着面前禁錮自己的那張臉,呼吸一瞬間都屏了。
軒轅夜醒了,事實上上官一動,他便清醒過來。
他將她身子扳着到處看了看,傷口沒出血了,才暗自點點頭。
上官咬了咬脣肉,她眼眸斂着,有一種無言以對的氛圍在兩人之間涌動,她瞧着右手臂那圈黑線似乎爬高了點
,且顏色變深,遂悠悠開口,“這是什麼毒?”
要想解毒,總得要知道個名字纔是,之前,她一直忘了問。
軒轅夜不想上官一開口就提及這事,心頭有微惱,但還是開口回道,“半夏,中毒之人活不過半個夏天。”
上官心裡一驚,活不過半個夏天,距離她中毒至今,已整整月餘,那也就說沒幾個月了而已。
這麼想着,她嘴角扯開絲薄涼的淺淡笑意,知生死,纔看淡,她便揚起小巧美人尖,眯着桃花眼問,“十三還未問主上,心上人可是已救?”
黑沉如黑曜石的眼瞳一瞬加深黑暗,軒轅夜薄脣線條冷硬如刀削,事到如今,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上官都知曉,他便也實話實說,“差不多。”
即便說着這樣的話題,上官如今也不會在有從前那種難受到不能呼吸的感覺,她眨了下眼,披散身後的青絲曳動,她便要越過軒轅夜下牀,“十三,恭喜主上得償所願,並祝您與……那位執手白頭……”
然,她話還沒說完,細腰便被人扣住,軒轅夜避開她的傷口,將上官拉進自己懷裡,挑起她下頜,迫使她擡頭與自己對視了,真切地望進她眼底,良久纔開口道,“許你,做妾!”
上官一愣,她倒懷疑自己聽錯了,可軒轅夜那模樣,哪裡是在開玩笑了。
她將他那話在腦子裡轉了圈,想着若是從前,定會遵從,可如今……
她手覆蓋上軒轅夜手臂,還更爲挨近他,甚至柔軟的胸乳都擠壓出更爲渾圓的形狀,呵氣如蘭地就一字一句道,“主上的妾,十三做不來,所以主上還是收回的好。”
慍怒像潮水而起,軒轅夜掐着上官的美人尖指下不自覺的用力,他難以接受上官的答案。
她竟然敢拒絕他!
“哼,收回不得,本王說了做妾便做妾,容不得你有他想,”說到這裡,他猛地就想起昨晚上她脫口而出的其他男子名字,丹鳳眼危險的一眯,脣幾乎貼近了上官的,“還是,你好心念念着鳳翊。”
上官正要說什麼,但軒轅夜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便又道,“你想清楚了,你若是敢應承個是,回頭本王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殺了他,別以爲本王跟你說笑!”
上官當然知道軒轅夜從來說殺人便殺人,人命在他眼裡就如草芥,可她心裡這會還真沒準備要接受鳳翊,便微微起身,離了點軒轅夜,“主上多想了,您許了十三歸去,十三這輩子誰也不會跟……”
“呵,”她話還沒說完,軒轅夜便嗤笑出聲,他雲淡風輕地半趟在牀沿,翹着長腿,十分好笑地看着上官道,“歸去?昨晚上十三你可不是這麼同意的。”
這話讓上官心裡一凜,她略有戒備地盯着他。
就見軒轅夜腿一揚,下了牀,理了下有皺的衣衫,“一個時辰後,隨本王回京。”
說這這句,他又回身多說了句,“昨晚,你自個同意的。”
上官無
言,她自然不會同意跟軒轅夜回去,早在軒轅夜算計她,將解毒的紫玄蔘給生生從她手裡奪去之時,她對他,便再無情意,回去那又有何意義,再一次讓他將自己捨棄不成?
軒轅出了房間,不大一會就有人拿了乾淨嶄新的衣裳進來,上官穿上,打開木窗往外一看,院子裡也有軒轅夜的親衛把守着,在紅巖城,她知不容易逃脫,穿好衣服,便乖乖出了門。
軒轅夜早在客棧雅間等着,她跟過去,纔看到桌上已經早涼着碗清粥。
見她進來,軒轅夜將手邊從上官來得來的賬冊和名錄放下,瞧着她一身芙蓉色的衣裙,桃花眼有春色,眉目妖豔勾人,他突然就覺得這顏色的衣裳還挺適合上官,“喝粥,傷沒好,別開葷腥。”
上官水蛇細腰輕擺,搖曳生姿地走過來坐下,也不和軒轅夜客氣,當真捻着小勺,先是送了勺至脣邊,伸出粉紅舌尖輕輕一探,不燙才入口。
軒轅夜在旁看的興味,他也這會才發現,上官吃東西竟有用舌尖試溫度的小習慣,現在看來,這一不經意的小動作都像小鉤子,讓人看着她就心尖發癢。
早膳用罷,軒轅夜不在紅巖城停留,讓人找了馬來,就要起身回京,上官看着他將那賬冊和名錄燒了,也不說什麼。
回京的路途,顧忌上官身上的傷,軒轅夜倒沒趕着回去,只是一行人到距京城最近的黃桷鎮時,已經是七八天後了。
上官身上的傷在軒轅夜好藥的療效下,好的七七八八,就只有背脊那鞭傷還嚴重點,但如果不大動作,也不會再開裂就是了。
黃桷鎮,凡是從京城東門而出,皆會路過此地,出了鎮,便可前往東邊的兗州,南邊的昭州等地,算是個補給休憩的小鎮子。
而黃桷鎮距京城,左右不過一天的時間便能到達。
軒轅夜先行遣了些親衛回京,所留不過兩人隨行,加上他和上官,也才四人。
這時不過才晌午,軒轅夜原本準備快馬加鞭回京,跑的快點,還能在城門關閉之時進京,哪想,一到黃桷鎮,上官便喊手疼。
她那隻右手上的黑線藤蔓卻是在一天天往上攀爬蔓延,這會已經長至她手臂,這也是軒轅夜想趕緊回去的原因。
無奈之下,四人只得在黃桷鎮休憩一晚。
當晚上,上官在軒轅夜沐浴之時,進入他房間,啥也沒說,只在軒轅夜幽深如井的目光中退了自己的衣裳,跨入同一個浴桶之中,青蔥玉手撫上,就爲軒轅夜擦背。
“手疼,嗯?”軒轅夜反手執起她右手,意有所指地看了她手臂一眼。
上官媚笑一聲,她手已經滑落到軒轅夜的腰身,從後靠上去,用自己的柔軟嬌挺磨蹭着他的後背,那手就已經移至滾燙有逐漸堅硬擡頭的地方。
小手一把握住,上下動了幾下,見軒轅夜薄脣抿得更緊了,她桃花眼中有促狹的眸色,在他耳邊輕言道,“主上,不想十三伺候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