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京城之勢。
軒轅夜其實只是內傷,需養,旁的也沒辦法,他清醒過來的早,回了別院,自有慕老鬼過來給他金針療傷,一晚上過去,便穩住了傷勢。
可閔王那邊便沒這麼好了,鳳靜去了昭州,消息是收到了,他已經很快的連夜在趕了,人還未回京,便先飛鴿傳書,讓卜老上閔王府給閔王診治。
第二天一早,軒轅夜還是按着時辰進皇宮,昨晚之事早有得到他示意的大臣上書彈劾閔王。
閔王傷重,這時候也不見得有多清醒,這一遭,他卻是又晚了軒轅夜一步。
在朝堂之上,一身龍袍的仁康皇帝一言不發,他只端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有站出來彈劾的大臣,心下揣揣,摸不透皇帝的想法。
也自有那等站閔王陣營的大臣上書,要求三司會審,說閔王之事定是構陷。
半晌之後,仁康皇帝起身,他單手背剪身後,以洪亮的丹田之聲問,“小六可是真闖了尚書房?”
下有大臣應道,“是。”
“他可是有私拿御前龍璽。”皇上繼續問。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覷,不知皇帝到底是何意,遲疑一陣,不得不應道,“是。”
話到這,只聽的仁康皇帝冷笑一聲,“那他可有違抗聖令?”
這下,是半個回答的人也沒有,這種事,軒轅夜也不會開口說話的。
“朕讓人先行卸了他右神策禁軍之職,可他幹了什麼,斬殺禁軍無數,血流遍地,這便是朕看到的事實!”最後兩字,聲若驚雷,迸裂在地面上響徹整個朝堂。
事已至此,殿中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聽聞皇帝不斷起伏的胸口以及他的憤怒在遊蕩。
“傳朕旨意,即刻貶黜其右神策禁軍之職,令其十天之內,離京前往邊漠,無詔不得回京!”
最後的決斷,終還是被仁康皇帝找着了藉口發落。
“退朝!”仁康皇帝一揮衣袖,便起身離去,只餘迴音在整個殿中迴盪不休。
軒轅夜低垂的頭,嘴角有勾起,沒趁機殺掉閔王是很遺憾,可最後的結果也是他想要的,閔王一離京,整個京城又還有誰能與他抗衡。
出了朝堂,軒轅夜跟在仁康皇帝身後,也不主動說話。
仁康皇帝揹負雙手,徑直去了長春宮,他那天是估算着軒轅夜已經到了京城,將局勢穩住了些,才策馬而回,而紅酥,自是今日才晃悠回宮。
一到長春宮,紅酥已經在殿中主位上昏昏欲睡,也不知是什麼時辰回來的。
仁康皇帝面色放柔,可他眼中的沉鬱如墨的深沉仍無人看懂。
他似乎才響起軒轅夜,遂低聲吩咐道,“昨日你也是受傷了,給你時間養着,傷好再回宮值當。”
軒轅夜當即提捏着嗓音,帶點虛弱和感激的道,“小夜子,謝主隆恩。”
事實上,他正需要此機會。
閔王被貶黜,在仁康皇帝沒確切的能擔當右神策禁軍人選之前,理所當然也是他代爲理着,而這段日子,他剛好便可肅清整個京城的反己勢力,將閔王之前招募的大量非京城人士找藉口驅逐,在紅酥誕下龍子之時,確保整個京城都掌控在手裡。
此後的時間,軒轅夜在別院養着傷,慕老鬼金針之術了得,也就五六天的時間,軒轅夜內傷就已在好轉。
而閔王從重傷之中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卻聽聞仁康皇帝的發落決定,當即又是一口氣噴了出來,徹底的暈死過去,生死不知。
軒轅夜趁這段時間,手下神策禁軍幾乎是全體出動,但凡之前是閔王招募的有志之士,他都尋了由頭,識相的乖乖離了京城,不識相的便被抓緊大牢,再頑固的,找了罪名當場斬殺的都有。
這個時候,沒有誰敢站出來於與軒轅夜的銳利碰撞。
只用了三天時間,軒轅夜便將京城勢力整頓一清,可以說,整個京城再無敢直言與他作對的勢力。
暗地裡,黃金之勺也動了起來,蜘蛛的蛛網密密麻麻的在京城佈下,全京城就沒任何一件事能瞞過軒轅夜去。
起先站閔王陣營的王公大臣
,有看風向不對的,紛紛立馬錶明態度,中立而爲,不敢在與軒轅夜作對。
閔王晚些時候醒過來,卜老穩住他的傷勢,他便要起身回邊漠,京城是大勢已去,他對仁康皇帝也徹底的沒了半點孺慕之情。
鳳靜回京之後,知曉事情全部經過,好半天,他只說了一句話,“九千歲,再無人可阻。”
他也勸慰閔王,回邊漠也好,可保留實力,再尋機會捲土重來。
閔王這會也是那般打算,如今已如他路可走,唯有如此。
他出京的那天,早上城門剛開,亦只有鳳靜一人相送,便沒驚動任何人,甚至皇宮也是沒去的,便此去邊漠,身上傷雖沒好,但路途上走的慢,倒可以慢慢養着。
實際誰也不知,軒轅夜站在城頭,看着閔王的馬車漸行漸遠,直至最後再也不見,他薄脣便就揚起一絲淺淡的冷笑,在蕭瑟寒風中分外的滲人。
京城衆人又噤若寒蟬,再不敢拂逆九千歲,只怕禍從口出,無意之間便招惹了殺身之禍去。
黃金之勺此時也如躬身蟄伏的豹子,只等時機一到,便會對龍座上的仁康皇帝發起蓄勢一擊。
翻年元月,紅酥身懷龍子七月有餘,接近八個月,她已經連路都走不了幾步,仁康皇帝更是日日陪伴不離左右。
而這個時間,在昭州,臨近上官與鳳翊的婚期,喜袍製成,紅豔豔的漂亮非常。
遠在京城的軒轅夜仍不知上官即將嫁作他人婦,暗五回稟的消息,依然是說上官一切安好,腹中胎兒亦不錯,甚至她還胖了。
每每得了上官消息,軒轅夜就會將暗五屏退,自己一個人呆着,除了他自己,誰也不清楚他在想什麼,有次暗五甚至在軒轅夜書房的書案上,看見鋪陳的白紙上寫了行字——
有狐綏綏,在彼淇樑。心之憂矣,之子無裳!
其中“有狐”和“無裳”兩詞被特別的羅列了出來。
暗五心知,這便是軒轅夜爲上官肚中孩子取的名字。
若是兒郎,便爲有狐,若是女兒,自然是無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