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整個後宮妃嬪都嫉妒着長春宮的紅酥娘娘。
只因,皇帝專爲紅酥覓得牡丹花中之王——姚黃。牡丹貴爲百花之王,其中又以姚黃之種爲花王,此種極爲難尋,且不易栽培,更別說現在已經到了八月,牡丹花期早過,但這株姚黃,得奇人照料卻還正開的豔,大團大團的嬌嫩明黃之色,當真有“着意勻金粉,舒顏遞異香”的王者之態。
紅酥娘娘極爲喜愛,因此花特殊,需專人照料,故那奇人花匠也一同入宮。
挑了好日子,紅酥親自上門請了皇后、梅妃等一衆妃嬪,宴請於長春宮。
到了那日,天氣也不錯,涼爽有風,長春宮偌大的牡丹院子裡,其他顏色的牡丹早謝了,唯有衆星拱月的中間,那株一人來高的姚黃開的囂媚而妖嬈,端的是吸引人眼瞳得很。
長春宮早做了佈置,宮門大開的正殿,飄渺的紗幔,來往穿梭的宮女,案几上擺滿的珍饈玉食,並有那司樂坊的樂師彈奏絲竹之音,放眼看去,恰好能賞到那株姚黃。
紅酥坐在主位皇后的下手,她對面便是梅妃,左手邊便是另一位貴妃,如妃娘娘,這之下的,纔是後宮其他的妃嬪,按着份位大小排。
“這姚黃,不愧是牡丹之王,本宮看着都覺絕色的很,確實不是什麼種都能做這百花之王的。”做主位的皇后端着鑲金邊的白瓷茶盞,動作之間,手腕佩戴的寶藍掐絲琺琅雲紋的鐲子就發出好聽的環佩聲響。
但那話裡頭的意思,就不那麼中聽了,在座皆是皇帝妃嬪,那都是每次大選之時,規規矩矩選進宮的,也只有紅酥是半路入宮,名不正言不順的很。
所以,誰都聽得懂其中的含沙射影。
紅酥也不生氣,她朝身後的上官舉了下空了的茶盞,示意她滿上,才淺笑道,“皇后說的極是,不過,這還得多虧了皇上恩寵,今日咱們姐妹才能賞到不是。”
毫不掩飾的炫耀,紅酥是半點不懼這些脂粉對手,給她玩陰的,她便大
大方方的還擊回去,看是誰笑到最後!
“喲,瞧紅酥妹妹那話,”插言的是梅妃,她坐起點身,眼梢有輕蔑之色,打從心眼裡,她便瞧不起紅酥,一個民間女子,也沒有傾城絕色的姿色,還霸着皇上不放,“自從妹妹進宮,這宮裡誰人不知,也就是妹妹留的皇上最久,不過妹妹也沒忘了咱們姐妹不是,姚黃一出,便將大家都給邀來了。”
怎麼聽怎麼怪的話,紅酥看向梅妃,眼底有精光閃過,想起侍書那事,她就心生殺意。
可她面上卻越發笑的甜膩,清清秀秀的容顏,親和又無害,“紅酥怎麼嗅到股子的酸味,莫非是梅妃眼饞了,那可行,一會得空紅酥就讓人送支這姚黃分芽到梅妃的青鸞殿如何?”
梅妃脣邊有譏誚之色,她似嫌棄地撇了撇嘴,“我可不像妹妹,專愛這些花花草草,得空啊,還是多彈彈琴,寫寫字,修身養性纔是名門婦人該做的事。”
話到這,不投機半句還嫌多,梅妃便起身,理了理銀線繡翎雀展翅桃紅華服,轉頭看向皇后就道,“臣妾青鸞殿還有事,就先行……”
她話還沒說完,就有花匠驚慌闖進殿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語無倫次的道,“娘娘,那牡丹花王……花王……”
“何事這般驚慌?”紅酥驀地起身厲聲喝道。
能聽見那花匠吞口唾沫,穩了些情緒道,“花王根鬚有異……”
“詳實道來。”紅酥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着那花匠。
一直站紅酥身後的上官眼眸有閃,她半隱於袖中的左手中指微屈,在食指指甲蓋上覆,那花匠便猛地一躍起身,隨處可見的尖銳的拇指粗細的樹枝直直朝紅酥而去。
“啊……”
“有刺客……”
“來人,保護娘娘……”
瞬間場面混亂,紅酥自是不動,位於她身後的上官豎掌一拍,將那堪比利劍的樹枝格擋開,隨後輕推了紅酥一把,紅酥不妨,人便倒向了同樣站立的梅
妃。
主位上的皇后早在宮女的保護下快退到了門口,其他妃嬪也有及時跑出的,就紅酥和梅妃身處最危險之地。
上官和那人一交手,卻不想對方還身懷匕首,反手就給了上官一下,電光火石間,上官只來得及回身避過,但花匠手裡的樹枝投擲而出,帶着尖銳的嘯聲,閃過流星般的光芒,將紅酥和梅妃都籠在攻擊之下。
身體的反應快過腦子,離紅酥最近的梅妃剎那之間,面上有狠厲之色,想也不想,伸手一推,便將紅酥推了出去擋在自個身前。
有利器入體的鈍響,溫暖的血花飛濺而出,再半空中劃過迷人的弧度,閃起豔紅的光澤,那樹枝洞穿紅酥肩胛。
“紅酥……”有雷霆震怒之聲響起,一襲明黃的影子躥了進來,在紅酥倒地之前,懷抱入懷,卻是仁康皇帝到了。
這當,上官後退幾步,到紅酥身邊,一臉悲切,那佯裝花匠的刺客自有大批的皇宮禁軍上前生擒。
“傳御醫,快!”仁康皇帝連手都有顫,紅酥肩胛的傷口流血不止,他伸手捂住,只是有更多的血從他指縫而落,溫暖又心驚。
“皇上,您不必心憂,紅酥妹妹定然吉人自有天相……”刺客被擒下,掌控了事態,皇后蓮步輕移,到跟前,溫言細語的安慰。
其他妃嬪,凡是平素能得點聖寵的,這時候自然不能放過這等表現的機會,皆上前相勸。
只有梅妃踟躕了下,想到剛纔一幕,略有心虛,可這會,她也揚起笑臉,輕扯了下皇帝衣袖,“皇上,還是快將紅酥妹妹抱到牀上先行躺着休息,待御醫……”
然,她這話沒說完,仁康皇帝擡眼,毫不掩飾地眸帶森然殺氣地看着梅妃,更是大力的一拂衣袖,將之甩開,不帶半點感情的道,“梅妃,最好紅酥沒事,要不然你便同她一起陪葬,別以爲朕沒看見剛纔是誰推的那一下!”
此話一落,整個正殿靜謐無聲,在場衆人皆屏息靜氣,大氣都不敢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