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寒潭

翌日醒來,夏日芬芳,石院之中鳥聲縈繞,北音前往寺中求籤祈福,碧珠、林立相伴左右。

行至廟中,待得高僧接見,北音跪於佛像前磕了三個頭,合掌許下兩個願望,其一,乃是保佑許墨宸此番出行平安而歸;其二,則是希望沈祁皓身上之傷早日康復。

作揖後,寺中僧人將求籤筒遞到北音面前,北音垂眸接過,深吸一口氣後,“啪”的一聲,甩出一根竹籤。

她擡眸,將那支籤拾起,起身遞到僧人手中,道:“勞煩高僧解說一番。”

僧人接過竹籤,低頭一看,立掌一笑道:“阿彌陀佛,王妃此籤乃是上吉籤,不知是想問功名還是姻緣。”

聽了此話,候在一旁的碧珠抿脣一笑,自以爲主子要問姻緣,卻未料得北音定定道:“功名。”

僧人笑道:“若是功夫,王妃所祈福之人應安其本分,恪盡職守,如此,方能前程似錦,平步青雲。”

僧人說畢,碧珠立馬上前一步,插嘴道:“那若是姻緣呢?”

北音睨了她一眼,暗責她多嘴,碧珠卻不依,滿面好心之色道:“奴婢是想替王妃問問,王妃同王爺二人的姻緣,比如……何時能生個小世子,給咱們王府中添些人氣!”

北音心中一顫,僧人卻是笑道:“宣王妃同宣王乃我朝聖上親自賜婚,金玉良緣,自是能舉案齊眉,白頭偕老,至於何時能有世子,就不是貧僧能解之事了。”

北音面上一紅,頗爲尷尬,衝那僧人微微一笑,道了一聲“多謝”之後,便擰着碧珠走出廟中。待出了廟門,則立刻回頭瞪了碧珠一眼:“看來你這張嘴,我日後是得好生管管了。”

碧珠垂下腦袋,擡眸怯怯地看了北音一眼,板着手指道:“奴婢也是好心,王妃莫要生氣……”

北音不言,面上卻無了怒色,林立見此,便走上前來,道:“王妃現在準備前往何處?”

聽他發問,北音才憶起昨日之事,道:“對了,昨夜你說,沈夫人也住在靖國寺中,此刻可否帶我去見見她?”

林立不解,眉宇間帶分遲疑之色:“不知王妃爲何要見沈夫人?”

北音頗爲不悅,卻是淡笑道:“不能見?”

“不是。”林立自知方纔所問有些失禮,遂垂首行了一禮,道,“沈夫人隱居於靖國寺中,十餘年來不曾見外人,即便是當日皇上封其爲誥命夫人,也是伺候在其身側的婢女出來接旨,王妃若貿然造訪,恐怕會是閉門羹,卑職也是爲王妃着想,故而纔多加一問,並無他意。”

北音點了點頭,自知林立效忠於宣王,難免防備於自己同將軍府的關係,可心下卻還有帶分疑惑:“那將軍可知,沈夫人當年爲何要獨自住到靖國寺中來?”

林立搖頭:“此乃將軍府家事,卑職不知。”

北音嘆息一聲,拂手道:“罷了,先回住所休憩罷。”

林立道:“是。”上前帶路。

回到石院之後,日頭漸重,將近正午時分,碧珠照舊去池邊洗菜,林立則在竈前升火,北音趁二人忙活之際,離開石院,自稱出去散心。

林立本欲阻攔,卻見北音難得凌厲之色,只好作罷,遣了一名小侍衛陪同而去,再三叮囑。

離開石院後,一條漫漫古道映入眼簾,古道兩側皆栽種青竹,時值初夏,正是一片茂密,青翠欲滴。北音沿着古道向下走去,半晌過後,便來至山腰之際,一片園林當前,偶聽窸窣泉音作響,草香瀰漫。

北音輕闔雙眸,深吸了一口清雅芳香,凝神一笑,正欲向前走去,卻聽跟隨在後的小侍衛道:“王妃,再往下走就偏了,我們該回去了。”

興致被擾,北音心中頗爲不快,聲音中多了分厲色:“我下去走走便來。”

那名小侍衛不好阻攔,遂唯有垂首跟上。

穿過園林,又是一條山路向下,北音不斷前行,待腳下石階將盡時,忽聽竹簧深處傳來叮咚泉音,滌盪在山野之間,好似黃鶯繞樑,十分悅耳。北音好奇心起,猜想那地方定有一方美景,遂將腳步一轉,順手撥開面前竹葉,提起裙襦走進了青竹之中。

待眼前綠影層層散開之後,一汪寒潭沉睡在山間繁枝之下,潭前,靜立着一名黑衣男子。

北音腳步一頓,猛地僵在原地,怔了片刻,方纔對身後隨來的侍衛道:“你先退下。”

那小侍衛擡眸一看,方見那黑衣男子一眼,面上就已是惶恐之色,遲疑半晌,終是瑟瑟退到了竹林後方。

北音斂了斂神,繞開腳下的木樁、雜草,走到了那男子身後,靜看了許久,纔出聲道:“你怎麼在這裡?”

烈陽之下,竹影斑駁,泉音叮咚滴落,沈祁皓轉過身來,笑了一笑:“你如此聰明,還要我來說麼?”

北音不曾擡眸,只望着那汪潭水:“太子告訴你的?”

離開京城之時,她在街道上同太子相遇,本是準備讓路,卻不料太子突然揚言要去一個地方坐坐,呵,那個突然想起的地方,應該就是將軍府罷。

而沈祁皓,恐怕也是他所言的驚喜之一。

沈祁皓擡眸,望北音身後望了一眼,語氣淡淡:“就這麼讓那人退下,不怕到時被宣王懷疑?”

北音隨口道:“他不會的。”

平靜之聲落下,卻是寒針一般將眼前人紮了一紮,沈祁皓笑道:“看來,王妃同宣王相處得不錯。”棕眸微垂,凝着清波盪漾的潭面,指尖輕輕滑過一葉竹片。

北音抿了抿脣,岔開話題:“你的傷……”

沈祁皓淡淡道:“無礙。”

北音道:“當日多謝你出手相救。”

沈祁皓道:“保護王妃,也是末將職責所在,無需言謝。”

北音怔了一怔,心中劃過絲悵痛,苦笑一聲:“原來如此。”如此看着面前之人的背影,忽的感到一絲無力,本是想如年少時一般,上去奚落兩句,卻未想到,彼此間的氛圍早已不復當初。

不知是何時起,變得這般疏離。

北音走上前去,怔怔的看着腳下的一汪潭水,潭面澄澈如鏡,倒映着她垂眸的模樣,白紫相間的裙襦在清風中翩揚,夾雜旁側人,那高束的青絲碎髮。

他背對自己,故而看不見潭中這番靜美之景,三年未見,如今再並肩而站,倒是有了一番郎才女貌之韻,不再似當年那般一動一靜,一雅一俗。

奈何,是相對並肩,背道而馳。

沈祁皓道:“你呢?”

突如其來的一問,讓北音怔了一怔,茫然地回過頭去:“嗯?”

沈祁皓垂了眼眸,淡淡道:“你肩上的傷。”

北音會意過來,往肩上看了一眼,笑道:“小傷而已,早些日子就好了。”

沈祁皓“嗯”了一聲,隨後邁開步子:“不早了,回去罷。”

北音見他要走,心中竟是驚了一下,上前道:“你去哪裡?”話一出,這才意識到這問題問得多麼可笑,面上不禁染上一層薄紅。

沈祁皓回過頭來,薄脣一挑:“自然是回家。”

北音忙頓下腳步,低着頭“噢”了一聲,沈祁皓掉頭過去,往那名小侍衛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棕眸之中閃過一分深意,隨後,借清風涌來,他左掌輕擡,兩指並住一枚竹葉向前打去,霎時封住了那侍衛的視線。

北音見之一驚,沈祁皓微微一笑,湊過身來,在她三點微醺的面頰上印上清涼一吻,待竹葉閃落時,淡淡離開。

“早些回去。”說罷,人已經消失在了大片竹簧之中。

北音呆怔在原地,往四下一看,早已不見沈祁皓的身影,倒是站在竹林間的那個小侍衛神態慌張地跑了上來,詢問道:“王妃,方纔是何動靜?”

潭水之上碎葉零落,花香陣陣,北音素來沉靜自若,此刻卻變得有些木訥:“沒事,沒什麼動靜。”一面說,一面擡手半掩住方纔被偷吻的面頰,復而前行,“不早了,隨我回去。”

離開之際,卻忍不住向那樹影搖動深處望了一眼。

回到石院中時,碧珠和林立已經做好了飯菜,此刻正杵在桌前,靜候自己。

北音遣退了身後那名小侍衛,也未再交代他什麼,滿臉無事的走到了二人身前,眸中依舊是淡淡笑意。

碧珠迎上前來,面色卻有些古怪,好似幾分尷尬,待見北音,則如獲解脫,歡喜的道:“王妃,你可回來了!”

北音笑了一笑,待瞥見林立時,心下有是一陣狐疑,暗道此人素來波瀾不驚,此刻怎竟帶分迥然?再看碧珠紅彤彤的面色,杏眸又不禁眯了一眯。

如此微醺,倒像有幾分情愫暗藏其中,難道是此二人趁自己不在,做飯升火時暗中生情了?

思及此處,北音不禁露出一絲微笑,打量林立的目光越發仔細,直將其人盯得額間染汗:“王妃,且用膳。”

北音笑了一笑:“好。”

18.餵食14.共飲17.負傷38.回京16.刺客28.山谷8.失蹤41.同歸46.亡途8.失蹤14.共飲30.欺騙16.刺客49.薄暮14.共飲34.烈酒19.往事49.薄暮44.賞雪4.木簪27.家書41.同歸41.同歸16.刺客18.餵食20.國寺5.雨夜40.奪權29.螢火19.往事34.烈酒27.家書46.亡途32.賜婚27.家書1.紙鳶18.餵食17.負傷4.木簪8.失蹤24.相見46.亡途42.利用29.螢火35.硃砂33.舊識44.賞雪25.竹簧15.省親20.國寺29.螢火9.河畔42.利用42.利用14.共飲7.聖旨33.舊識5.雨夜25.竹簧44.賞雪34.烈酒22.寒潭6.相望22.寒潭37.誓言45.謀逆38.回京7.聖旨4.木簪11.新婚35.硃砂18.餵食10.搶親42.利用14.共飲27.家書6.相望31.宮宴6.相望10.搶親17.負傷30.欺騙26.沐浴31.宮宴45.謀逆37.誓言21.琴音23.長夜6.相望5.雨夜13.賞花17.負傷7.聖旨45.謀逆36.真相32.賜婚23.長夜9.河畔
18.餵食14.共飲17.負傷38.回京16.刺客28.山谷8.失蹤41.同歸46.亡途8.失蹤14.共飲30.欺騙16.刺客49.薄暮14.共飲34.烈酒19.往事49.薄暮44.賞雪4.木簪27.家書41.同歸41.同歸16.刺客18.餵食20.國寺5.雨夜40.奪權29.螢火19.往事34.烈酒27.家書46.亡途32.賜婚27.家書1.紙鳶18.餵食17.負傷4.木簪8.失蹤24.相見46.亡途42.利用29.螢火35.硃砂33.舊識44.賞雪25.竹簧15.省親20.國寺29.螢火9.河畔42.利用42.利用14.共飲7.聖旨33.舊識5.雨夜25.竹簧44.賞雪34.烈酒22.寒潭6.相望22.寒潭37.誓言45.謀逆38.回京7.聖旨4.木簪11.新婚35.硃砂18.餵食10.搶親42.利用14.共飲27.家書6.相望31.宮宴6.相望10.搶親17.負傷30.欺騙26.沐浴31.宮宴45.謀逆37.誓言21.琴音23.長夜6.相望5.雨夜13.賞花17.負傷7.聖旨45.謀逆36.真相32.賜婚23.長夜9.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