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易巖帶着陶陶和呦呦來到第一間店鋪, 一進店鋪他就被人認了出來, 掌櫃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留着山羊鬍的男人,一看見花易巖就從櫃檯裡頭走出來, 對着花易巖拱手行禮,“東家,東家又來了。”聽起來像是花易巖已經來過一次了。
花易巖對掌櫃的點點頭, “我帶着兩位小姐來挑點布料, 你把店裡的好東西都搬出來給他們挑挑。”
掌櫃的一聽是東家小姐,趕忙行禮,陶陶和呦呦對着掌櫃的行了半禮, 然後四處打量着自家這間布莊。布莊佈置有點像七八十年代供銷社的佈置,一圈櫃檯將前廳分成兩部分,擺着不少的布匹,牆上也有不少, 靠近南邊窗子的地方闢出一塊地方做收銀臺。
正對大門的後牆開了一個小門,用藍布簾子遮住,想來後面應該是倉庫或者庫房。
掌櫃的拿來兩個冊子給呦呦和陶陶, 每個冊子大概有現代菜譜那麼大小,打開裡面粘着不同的布料樣子, 顧客喜歡什麼就叫夥計將店裡的好東西都搬出來挑選。
“這冊子裡的布料,是一直就這麼多, 還是說會有增減?”呦呦一邊翻着冊子一邊問。
掌櫃的很是恭敬,“回二小姐,是會隨着每次採購來的布料的不同來增減的, ”掌櫃的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花易巖的吩咐,說的很是詳細,“這種冊子,會有兩種,針對不同的買家,布料都是一樣的,但是順序不同,一種會把好一點貴一些的布料放在前頭幾頁,另外一種則會把積壓太久或者比較便宜的布料放在前頭。”
呦呦點頭,沒想到店家很有經營策略嘛,能夠針對不同的消費者做出不同的營銷調整,挺好。所以說,古人沒有現代人想得那麼落後,思想都是一樣,那些一穿越就各種發家致富的,得是多大的機遇啊。呦呦覺得自己怕是沒什麼機會了。
陶陶想要好好挑幾種布回去,馬上要過年了,家裡人總要做新衣纔好。呦呦對布料沒什麼研究,只看着花色和布料的手感挑了幾樣布匹,然後就放下來有着陶陶自己選,她則走到花易巖身邊去,拿起放在櫃檯上的賬冊翻看着。
呦呦前一世是學語言的,還是學外語,平日對經濟金融的接觸最多就是銀行存點定期存款、買些投資理財,然後自己做個手賬,對於店鋪的賬冊只能看明白收支比,至於會不會是做過假賬,完全看不出來。於是他就隨便翻了幾下就放下了。
然後再一次感嘆自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這輩子大概只能靠着家人做米蟲了。嗯,說起來就,自己也是大學全日制本科畢業生,看過的名著小說電視劇沒有上萬也有幾千,要不要走個套路寫點話本子什麼的?
沒等呦呦理出個頭緒,那頭陶陶已經挑選完布料了,花易巖讓掌櫃的找人送到將軍府裡去,看到小二往車上搬布料,呦呦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除了咱們家人要做衣服,還等給下人做吧?府裡沒有針線班子,難道都要自己做?”
花易巖是個不管家事的,自然不知道,陶陶也是呦呦提起來纔想到這個問題,“要不找人來做吧?不知道現在找裁縫來得及來不及。”
於是呦呦就轉身回了店裡去問掌櫃的,京城裡有沒有直接賣成衣的,或者大批量接活的裁縫也行,“家裡傭人不少,過年了,總要添件新衣服。”
掌櫃的一聽就笑了,“二小姐,這一般的普通人家都是自己做衣服穿,誰出來買啊,大戶人家有自己的針線房,又用不着買,所以還真沒聽說京城裡有成衣鋪子。”
呦呦點頭表示知道了,要回去再跟娘和姐姐商量了再說。
呦呦跟陶陶上了馬車拐了幾個彎,漸漸往城西走去,原來市區裡的喧鬧慢慢消失,馬車駛入一條寬闊的大街,呦呦往外看一眼,路上的行人幾乎都是男子,而且每個人手裡都拿着刀或劍,她覺得這裡應該就是兵器店所在的街區了。
果然,在這條街上走了不遠,馬車就停下來,呦呦下了車擡頭看,兵器店叫做“山石兵器行”,她一看就知道這是花家的兵器店。
花易巖帶着姐妹兩個往裡走,給他們介紹兵器行的佈局,兵器行分兩部分,前邊的部分是店面,後面的部分是鍛造廠,“這裡可以定製定做,也可以買現成的,一般人都是買現成的。”
一進店裡,呦呦真的覺得有一種冷意撲面而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殺伐之氣?事實證明,完全是呦呦自己心理臆想罷了,這些刀劍很多都是不開刃或者半開刃的,開刃的兵器十分少,大概只佔了兩成。感覺到冷是因爲店鋪上方開了一個天窗透氣。
呦呦對兵器沒有研究,看不出好壞,只覺得所有東西都反着冷光,擺放的倒是整齊,除了賣給練武之人的刀槍劍戟之外,還有不少當做擺件玩物的,這些刀劍都很精巧而且還十分華美,甚至上頭還鑲嵌了大量的珠寶玉石,價格也更加昂貴。
花易巖會京城後還沒到兵器行來過,因此假裝成普通顧客挑揀了一番,還讓呦呦和陶陶一人挑一樣回去,“就當個擺設,鎮邪。”他自己則和店掌櫃攀談起來。
呦呦知道花易巖想考察一下店裡的員工,就和陶陶裝作是真的來買東西的,不止挑挑揀揀,還問了許多問題。不過小二態度倒是不錯,並沒有不耐煩,還給陶陶和呦呦講解了不少。呦呦就一邊聽一邊問,直到花易巖着急地問她們挑好了沒有,“馬上就中午了,要去吃東西了。”
呦呦才發現,自己拖延時間拖延的有些過了,趕緊說挑好了。她看中的是一把一尺左右長的匕首,裝飾精美,匕首鞘上鑲嵌着紅綠寶石,刻着麒麟贔屓等神獸。這把匕首花易巖花了一百五十兩。呦呦在心裡吃驚,不過後來花易巖告訴她,掌櫃的認出了他們的身份,故意少要的,不然的話會更貴。
陶陶沒有買匕首,而是挑了一個一捺多長一指多寬的小刀,她說這是根據古時候刀形錢幣仿製的,做的很相似,又精緻。
陶陶的話惹來兵器行掌櫃的的一陣誇讚,說她有學識眼光,搞得呦呦覺得自己是個暴發戶。不過,別看那枚仿古刀幣不大,價格可比呦呦那把匕首還貴。
她們兩人隨便花花就超過了三百兩,呦呦心疼了兩下,又想到這事自己家的生意,也不算虧。然後再次記起那句“京城居,大不易”的話,更加堅定她要趕緊想法子多賺小錢錢的決心。
父女三人各自挑了心儀的物品要離開,花易巖說他先去趕車,讓姐妹倆在門口等着。車停的不遠,一會兒就過來了,馬車剛到門口,就有另外一羣人走過來了。呦呦定睛一看,喲呵,熟人!
打頭的那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呦呦不認識,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她可知道,那不是那個木頭人蕭沐仁嘛!
此時花易巖已經看到蕭沐仁了,蕭沐仁也看到了他趕車過來,趕忙上前行禮,“將軍。”
花易巖還禮,“蕭公子,蕭公子來買兵器?”
蕭沐仁點頭,給他介紹身邊的幾個人,“這是我母舅家表哥,進京來準備武舉的,這幾位是他的朋友,他們想買些趁手的東西,我就帶着過來看看。”然後又向另外幾個人介紹花易巖,那些人一聽是新進京的二品虎賁將軍,都對他拱手行禮。
花易巖點了頭,沒有多說什麼,他看到自己的車擋住了蕭沐仁進店的路,就又往旁邊挪了挪,好讓他們進去,然後回頭招手叫呦呦和陶陶上車。
陶陶和呦呦看馬車過來的時候已經要往這兒走了,結果還沒到馬車跟前,就被人攔下了,“這位姑娘,站在這裡可是和家人失散了?你家在哪裡?在下找人送你們回去?”說話之人正是蕭沐仁的那位表哥。
陶陶和呦呦都沒想到,這人長得一表人才風度翩翩,原來是個登徒子!沒想到蕭沐仁家裡還有這樣的親戚?如此想着,她就偏頭看了一眼蕭沐仁。
蕭沐仁正滿臉羞愧地扯他那位表哥的袖子,不料每次都被甩開。蕭沐仁忍不住出聲了,“表哥!不要無禮!”然後在心底發愁,他表哥什麼都好,就是好女色這點沒治,聽說家裡有點姿色的丫鬟都被收房了,現在竟然光天化日地同陌生女子搭訕!
這女子還是新晉縣主的女兒,要命了 !
蕭沐仁轉頭看一眼身後,原本站在馬車邊上的花易巖正一步步往這邊走,眼裡都是怒氣。
陶陶和呦呦被蕭沐仁的表哥擋住,因此並沒有看到花易巖正朝這邊走來,不過她倆並不害怕,因爲她們知道花易巖不會讓人傷害她們。因此兩人往旁邊挪了一步,表示“我不認識你,不要和你說話”。
蕭沐仁見狀覺得不好,正讓他表哥趕緊道歉,不過已經晚了,此時,花易巖也從後面走了過來,他伸出手提着那個登徒子的衣服後脖領子將人一個掄轉,衝着他的臉就來了一拳。
花易巖剛要打第二拳的時候被旁邊一個人攔住了,“將軍,不好在門口打人,小姐還要做人的。”
花易巖反應過來後,一下子就把人拽進了兵器行裡,一個轉身就將人壓在了門邊的牆上,胳膊橫在那人的脖子上,壓住他的喉嚨,使他喘不過氣來。
那人不知道剛剛那個將軍看着還挺和善的人,怎麼突然間就翻臉了,因爲脖子被壓着,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花易巖。
花易巖壓得用力,那個登徒子很快就喘不上氣開始翻白眼了,蕭沐仁雖然覺得表哥活該,但到底是他親表哥,趕忙對花易巖行禮,“將軍,將軍對不起,請饒了他吧,他再也不敢了。”
蕭沐仁的表哥被按在牆上,因爲缺氧快要窒息導致頭暈目眩,但他還是聽清了蕭沐仁的話語,趕忙嗚嗚地點頭,表示蕭沐仁說的對。
花易巖轉頭看了一眼蕭沐仁,蕭沐仁着急又懇切,而且那人似乎真的快要被自己壓死了,於是就鬆了手。
蕭沐仁的表哥一被鬆開,就背靠着牆出溜到了地上,手捂着脖子直咳嗽,他覺得,如果不是表弟替他求情,這位將軍一定會殺了他,真是後怕至極。
蕭沐仁顧不得他表哥的驚魂未定,直拉着人讓他賠禮道歉。
那位表哥現在也明白過來了,知道自己惹了了不得的人物,立刻站下來彎着腰對花易巖賠禮,“請將軍恕罪,晚輩並不知道那是將軍家小姐,請將軍恕罪,我再也不敢了。”車軲轆話說了好幾遍。
蕭沐仁也在一旁跟着賠禮,表示自己的歉意。
花易巖點頭,算是接受了蕭沐仁的道歉,同時又用非常凌厲的目光看了一圈店裡的人,那是從戰場上下來的人才會有的目光,他在警告所有人,今天的事不得說出去。
剛剛蕭沐仁稱呼花易巖將軍的時候店掌櫃就知道了這是東家,自然立刻明白並承諾,其他蕭沐仁帶來的人也識趣的點頭,表示不會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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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易巖這才往外走,同時對剛纔攔了他一下的人點頭表示對他提醒的感謝,又在心裡想這人是誰,怎麼這麼眼熟呢?
出來兵器行所在的那條街,花易巖讓馬自己走,他回頭抱歉地看向陶陶,“嚇着了吧?真是對不起,以後爹會注意的,再出來要多帶幾個人才行。”
“沒有嚇到,知道您在呢。”陶陶搖頭又笑着點點頭,“您剛纔看到了嗎?那個穿黛色衣袍的人,就是上次我們買奶酪的那個年輕人。”
“是他啊,我就說看着眼熟呢。”花易巖笑了一下,“那他認出你來了吧?”
“不知道,可能沒有吧?”陶陶想了想,對方不像是認出自己的樣子。
呦呦坐在一邊被兩個人的對話弄得挺迷惑,“你們在說啥?哪個人啊?我怎麼沒看出來?”
“你忘了?就是三年前剛進縣城的那陣子,你不是從一個年輕人那買了奶酪?”陶陶提示她,“剛剛有個束髮穿黛色袍子的,站在幾個人後面的。”
呦呦努力想了一陣,並沒有想起來,她光顧着看蕭沐仁阻攔他表哥了,同時她又敏銳地發現一個問題,“他要是沒認出你來還好,要是認出你來了還看着那人故意搭訕你,估計也不是什麼好餅。”
陶陶一聳肩膀,表示她也不知道。
本來父女三個還應該去一次城門口附近的小餐館的,不過在半路上遇到了來尋找他們的外院管事,“將軍,夫人讓小的來找您回府。”
花易巖三個人心底同時升起一個相同的想法:被抓住了,要慘了!
花易巖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唐管事先回去,他帶着陶陶姐妹倆在後頭趕着車慢慢走。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了平時的午飯時間了,譚麗娘已經帶着懷宇懷瑾兄弟倆吃過了,見到花易巖他們故意驚訝道:“你們還沒吃午飯?我以爲你們再外頭吃了呢?”
三個人都知道譚麗娘這是在氣她們不告而去,因此都十分識時務地低下頭不做聲。然後,呦呦的肚子恰到好處地發出一陣咕嚕聲,譚麗娘裝不下去,笑了出來,招呼夏荷送飯菜上來,懷宇和懷瑾也從裡間走出來了。
三個人這才知道,這是他們母子三個故意捉弄人。也很是哭笑不得。一家人圍坐一起吃飯,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今天的行程彙報了一遍,不過都很是默契地把遇到蕭沐仁的那段給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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