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女娘圍住華琬,其中廣遠伯府魏家娘子哭喪着臉。
原來先才她們幾名女娘捶丸,魏娘子不小心磕到手腕上的鐲子,磕太重,鐲子變形扣不上了。
魏娘子難過地說道:“鐲子是祖母送我的,乃只傳嫡親孫女的寶貝,若讓祖母知曉我將鐲子磕壞,一定會生氣和難過,我也會被責罰了。”
這忙沒有不幫的道理,華琬讓魏娘子將磕壞的鐲子與她相看。
是一隻八寶鐲,活銷被磕斷所以戴不上,還有一處鑲嵌了藍寶石的菊花托也歪了。
嵌爪鬆斜,若不重新鑲嵌,藍寶石很可能不知哪天便掉了。
下棋下一半被人打斷,雲嵐臉色可不好看,想叫華琬別理會她們,偏生華琬那般熱心。
齊三娘走到雲嵐身旁,見禮後笑道:“公主,前院一會要跳破陣舞,二皇子與大皇子都將舞劍下場,公主可要隨我去瞧熱鬧。”
“大哥會舞劍?”雲嵐丟下棋子,興奮地問道。
齊三娘掩嘴笑,“是破陣舞而非比劍,縱是大皇子,多少也會點兒,公主要去嗎?”
“要呢,你帶我去。”
雲嵐朝華琬喊了聲,華琬扭頭答應等她回來再繼續下棋,復又低頭擺弄起八寶鐲。
沒有制飾工具,華琬只將鑲嵌了藍寶石的嵌爪稍稍整了整,先保證藍寶石不會那般容易掉落。
華琬將八寶鐲還給魏娘子,“活銷暫且修不好,明日你令婢子將鐲子送至凝光院與我,有工具修起來很快,魏娘子不必擔心。”
魏娘子連聲道謝,接下鐲子包進錦帕,此時雲嵐公主和齊三娘已走遠了,魏娘子等人亦告別華琬,跑前院去瞧熱鬧。
華琬挨石桌坐下,望向辛蒼和辛蕪鞭陀螺的空地,兩姐妹也不見了。
華琬清澈的目光裡帶一絲狡黠。
獨自一人百無聊賴地丟骰子,半個時辰過去,菡娘未來尋她,雲嵐公主和辛蒼、辛蕪也未回來。
有殿下和兩姐妹,她並不擔心雲嵐,猜測雲嵐公主是在哪處玩的開心,將她忘記了。
華琬站起身揉揉肩膀,決定四處走走,慶國公府的院子疊山理水,有不少奇花異草,她皆未仔細瞧過。
沿着先才雲嵐公主離開的曲徑往前行,走了約莫一刻鐘會看到三條岔路。
三條路是分別通往前院的三個地方。直走會到湖堤,左邊遠眺能看見一座曲水流觴,有不少詩作掛在白玉亭上晾墨,由此可知曲水流觴之前辦過詩社,這會人卻不知去了哪裡。
右邊則是一片安靜的湘妃竹林,仔細聽會有稀落的雀鳥聲。
華琬抿嘴清淺一笑,繡鞋擡起踏入竹林中。
陽光自枝葉間投下斑駁光影,低垂的竹葉不時擋在眼前,華琬小心撩開竹枝,驚喜地發現竹林裡還有巴掌大小的野兔。
華琬自顧地在竹林漫步,卻不知曉已被人盯上和跟梢。
就在華琬起身離開竹亭時,前院的破陣舞結束了。
雲嵐照齊三娘教的,執一柄團扇擋在面前。
一場破陣舞下來,雲嵐認爲大哥比二哥跳的好,可惜是花拳繡腿。
破陣舞之後是儺面舞,雲嵐無甚興趣,本想與大哥、二哥說兩句話,無奈二人眨眼功夫就不見了,甚至原本一直守在她身邊的齊三娘也沒了蹤影。
雲嵐一撇嘴,無怪她瞧不上齊三娘,一點都不如菡娘細心。
雲嵐搖着扇子往回走,從武場到南院穿過曲水流觴最近。
曲水流觴同她先纔來時一樣,安安靜靜的難瞧見幾個人影。
走過白玉亭,看着那些隨風飄動的詩句,雲嵐腳步稍稍快了些。
眼見要出曲水流觴了,一道黑影罩在雲嵐跟前,“公主小心!”
雲嵐還未反應,低頭先看見兩條於七寸處被斬斷的蛇,蛇身子還在雕花紋的青石板上扭動,雲嵐嚇得臉色煞白。
辛蒼護住公主往後退兩步,“公主您沒事吧。”
雲嵐兩條腿還在發抖,小時候父皇帶她去玉津園,隔着鐵籠子見過蛇,第一眼她就害怕這種又長又滑的毒物。
“何人藏在樹後。”剛斬了蛇的辛蕪高高躍起,眼疾手快地將欲逃跑的男子揪住。
是齊三孃的嫡長兄齊澤川,雲嵐公主認得,辛蕪可不認得。
辛蕪牢牢抓着齊澤川的衣領子,厲聲喝道:“你是何人,爲何鬼鬼祟祟,那兩條蛇是不是你放出來謀害公主殿下的。”
齊澤川的臉比雲嵐公主還白。
在曲水流觴辦詩會的郎君是二皇子帶走的,蛇亦是二皇子安排下,並無毒。
二皇子言云嵐公主怕蛇,要他趁此機會英雄救美,得雲嵐公主青睞。
而二皇子和他三妹亦會在此時出現,安慰雲嵐,並在將來努力撮合二人。
齊澤川生得風流倜儻,京城裡傾慕他的女娘不在少數,雲嵐公主雖算不上國色天香,但也嬌憨可愛,最重要的是,只要娶上雲嵐,他就能乘風而起,扶搖直上。
極好的主意,極周全的計策,竟叫人破壞了。
這兩名會武功的傢伙到底是何人,怎會出現在已被清散一空的曲水流觴?
還有,二皇子和他三妹呢,爲何不出現替他解圍,難道看計策失敗,就丟下他走了?
齊澤川想到這裡,心裡是又恨又急,恨趙允佶無情無義,急他要如何向公主解釋。
辛蕪見男子面上神情變幻莫測,偏生不開口說話,準備用膝踢他肚子,被雲嵐出聲喝止。
“辛蕪,他是中書侍郎府的郎君,不可能有膽子謀害我,想來是碰巧出現在此處。”
辛蕪聽言一把甩開齊澤川,齊澤川連連後退數步才站穩腳跟,慌亂地說道:“雲嵐公主說的是,下、下官是碰巧散步到此的,下官救公主不急,還請公主見諒。”
“還不快滾。”雲嵐不耐煩看他,令辛蒼、辛蕪護送她回去。
辛蕪小聲嘀咕,“竟是重臣府裡的郎君,賊眉鼠眼,肯定有鬼。”
一字一句皆落入雲嵐耳中。
雲嵐平日再沒心沒肺,也瞧出有問題,甚至猜到這事兒可能與她二哥有關,可惜平常太少費腦,一想事情腦子裡就亂糟糟的,雲嵐甩甩頭,終歸先回去尋了華琬再說。
齊澤川一直躬着身子,直到雲嵐公主離開才大口喘氣。
地上的死蛇令他一陣陣惡寒,齊澤川咬牙切齒地跑回前院,待他回府,一定要在齊氏族裡,狠狠告趙允佶一狀。
齊澤川不知,除了他外,趙允旻和雨澤也疑惑趙允佶爲何不在曲水流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