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的客人來來又走走, 直到中午店裡已經沒有了一個顧客,她都還是沒有來。
傅言知道她是不會出太大意外,但心裡還是忍不住地着急和擔憂。
正當他收拾好店裡的一切, 準備找她的時候, 她終於姍姍來遲, 沒有穿校服, 甚至還穿着一件深褐色的薄毛衣, 手上拿着昨天傅言給她的那把傘。
她走近後,將傘輕輕放在吧檯有空餘的一邊,一臉歉意地說:“老闆, 不好意思,這是你的傘。”
傅言微微皺起眉梢, 輕聲問:“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冉然擺擺手, 忽然之間她忍不住低下頭咳嗽了幾聲, “就是有點感冒。”
看見她臉色蒼白,眼睛裡滿是疲憊和倦意, 傅言忍不住上前一步,但最後還是停了下來。
“吃早餐了嗎?”他只好問。
“沒有。”她還有點發燒,只想睡覺,一點胃口都沒有。
“我給你煮點粥。”
“老闆不用了。”冉然有些猶豫,“我姑姑還在家裡等着我。”
“十幾分鍾就好。”
冉然還沒來得及推辭, 他也沒給她推辭的機會, 留給她的只是一個修長的背影, 這時她纔有時間注意到他今天是穿着一件淺藍色的襯衫, 與店鋪裡的淺黃色燈光格格不入, 但好看到了極點。
冉然下意識地將目光向下移,柔和的燈光下, 看見他修長而白淨的手拿着菜刀很嫺熟地將白蘿蔔切着很均勻的一小塊,她睜大了眼睛,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看別人切菜也是一種享受,不像她從小到大隻會做蛋炒飯,而且還不是沒味就是太鹹。
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傅言擡起頭來,淡淡一笑,“想學嗎?”
入了神的冉然想都沒想,快速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訕訕地說:“我試過,學不會,太難了,我還是比較適合吃。”
傅言笑了笑,是她的一貫風格。
“找個位置坐下吧,我很快就好。”
離開的時候她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看得他很心疼,他不禁想到她生病的最後那段日子裡,明明她疼得眉梢緊緊皺在一起,也不跟他說,他也知道,但是他只能裝作不知道沒看見的樣子,他的心臟比捏碎了還要難受。
冉然剛到座位上坐下,桌上就出現了一杯白開水,耳邊也隨之傳來了他那柔柔的聲音,“小心燙。”
“啊,謝謝老闆。”
實在是太困了,看着前方忙碌的身影,冉然不知不覺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傅言悄聲走了過來,把餐盤輕輕放在桌上,然後坐在了她的對面。
他可以很清晰地聽見她微弱的呼吸聲,很熟悉,讓他的心也跟着安靜了下來。空氣中瀰漫着淡淡雅香,她匆忙出門,頭髮還微微有些溼潤,傅言下意識伸手過去,但很快又停在了空中,最後顫巍巍地收了回來。
冉然終於感覺這樣趴在桌上睡覺有些不舒服,想要換個更舒服的姿勢,但在扭頭的過程中她好像看到了什麼,然後她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額,她有些尷尬地說:“我太困了,不好意思。”
傅言將粥輕輕推到她面前,“現在剛剛好,快吃吧。”
“謝謝老闆。”她永遠對人都是這麼客氣。
“你不用叫我老闆。”傅言皺眉看着她,“我不喜歡這個稱謂,我姓傅,你可以叫我傅先生。”
傅先生這個稱謂自打他成年繼承家業後一直都伴隨着他,他也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妥,直到他聽見她也開始叫着這個稱謂,他才發覺到不同,配上她悅耳的嗓音,他聽到耳中有一種淡淡的依賴感,而且隨着時間不斷在增強。不再是一個生分的稱呼,而是比愛稱都還要親密的暱稱,夾帶着她對他濃濃的依戀。
他與她之間似乎也形成了這種默契,直到結婚她也沒有改口,他也沒有要求她叫他老公。
現在他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聽見她那樣叫他,甚至他都有些遺忘了她叫他傅先生時的樣子了。
他眼神裡充滿了期盼,結果也沒有讓他失望,她想都沒想就重新笑着開了口:“謝謝你,傅先生。”
她臉上的笑容,儘管沒有依賴的味道,但是依舊滿足,就像破產的富翁,看到錢包裡還有一百塊錢就覺得自己已經很富有了。
傅言看見她拿調羹的右手手腕一閃一閃的,仔細一看,是那天晚上他爲了哄她給她戴上的那條銀色手鍊,那次恐怕是他唯一一次沒有兌現對她的承諾,但也可以不算,他後來的確有去看她,只不過她不認識他而已。
見她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傅言說:“吃不下不用勉強。”
“不是,”她臉蛋微紅,搖着頭,“很好吃,味道我很喜歡。”
下一刻傅言像是看出了什麼,微笑說:“那你慢點吃,我回去收拾一下。”
很快,冉然就將整碗粥全都不剩地吃完,正準備付錢的時候她才突然尷尬地發現身上根本沒有帶一分錢。
正巧傅言轉過身來將她所有的動作和表情收入眼中,“下次再給。”
她不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轉身就往外面走,卻不料身後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晚上過來吃飯嗎?”
見她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傅言開口解釋說:“你生着病,吃清淡些比較好。”
“謝謝你,傅先生。”冉然笑着回答說:“不過姑姑今天請了假在家照顧我,所以,不好意思啦,明天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