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童樂園逛了大半圈, 期間傅言看見好些個會是小女孩喜歡玩的項目,但是她都不想去,一時間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正想着, 不料拉着的小手停了下來, 小冉然滿眼期許地看着他身後不遠處的一處地方, 小手指朝着那裡問:“哥哥, 我能玩那個嗎?”
他下意識地扭頭過去,看到的是一家五顏六色的鋪子,不算大也不算小, 裡面稀稀疏疏地擺放着很多實木長桌。
上面擺着許多的顏料還有各式各樣的白色陶瓷娃娃,大人們坐在小圓板凳上耐心地給自己的孩子拿着不同顏色的畫筆, 眼神裡都充滿了寵愛。
冉然很喜歡畫畫, 自打小就十分喜歡, 經常參加繪畫比賽並且拿獎,他爲她感到十分的自豪。
一幅場景裡, 傅言像在座的其他家長一樣,爲她把每支筆都蘸上每一種她想要塗抹的顏料,靜靜地等待她開動聰明的小腦袋想着怎麼完成去陶瓷娃娃的上色。
他相信這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難,她的聰明不只是在學習上,美術纔是她真正的天賦, 儘管他是外行, 也還是能夠從她的畫中領略到真實的美感, 她總是能夠讓他感到驕傲和自豪。
果然沒過多久, 她原本還掛在臉上的苦苦思索的小表情瞬間消失不見, 終於一臉燦爛,帶有着小小的自信, 毫不猶豫地從傅言手裡選中一支粉紅顏料的畫筆開始給一個小熊陶瓷娃娃上色。
一筆接着一筆,拿着畫筆的動作有着明顯的生澀,有時甚至會因爲用力過度而偏離着色的區域,傅言從中彷彿有些看見了第一次見她作畫時的場景。
在學校湖邊的草坪上,樹蔭下,有着她獨特的握筆姿勢,動作柔和有力,畫點生機,一縷微風拂起她的長髮,飄出迷人的芳心,一直飄進剛好路過他的鼻子裡,眼裡,以及心裡,經久不散。他邁不開步伐,也遲遲無法轉移開目光,深深沉溺在其中,從此無法自拔。
在這上色的整個過程中,相比於其他組的孩子和家長,他們兩個是最安靜的,坐在一個稍微僻靜的角落裡,她小小的額頭秀眉認真地皺起,時而看着上了一份部分色的陶瓷娃娃發呆,時而在面對如何選擇合適顏料的時候爲難。
傅言沒有去幫助她,給她提意見,暫且不說這會禁錮她以後的思維方式,別看她安靜得有些小柔弱,其實她的脾氣很倔,做她自己的事情從來不會讓別人幫忙,即使是他,有時候也是拿她沒有辦法。
以前在他沒有遇見她的時候,經常會在街道上,人羣間看到一直粘着男人懷裡的女人,他下意識地會反感,甚至在認識冉然後還很放心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可是隨着越愛越深,她在他面前完全小女人,他的觀念發生了顛覆性的變化,原來他竟十分喜歡並且非常享受她向他撒嬌的樣子,他也和大多的男人的一樣,經不住心愛的女人朝着他撒嬌,也拿不出對付其他人的冷漠來回絕她提出的任何一個要求。
時間一點點悄然流逝,他們兩人的面前,一個非常可愛的小熊已經完成了大部分上色,即使還是件半成品,卻也抵擋不了對它的喜愛,甚至周圍都有幾個小朋友眼裡都流露出羨慕的光芒。
越到了最後小冉然在猶豫選擇什麼顏色的時候花費的時間就越多,開始是一分鐘,兩分鐘,直至最後用了五分鐘都還是沒能下得去筆。
終於她像鼓起很大勇氣似的擡頭看着傅言,很小心翼翼的口吻說:“我不知道給小熊的耳朵上什麼顏色,哥哥你能告訴我嗎?”
傅言一直都坐在她的身旁,耐心地看着她拿起畫筆一點一點上色,他很喜歡這種感覺,特別是她長大以後經常去外面取景的時候,他靜靜地伴在她的左右,看着她認真的模樣,長髮飄飄,再加上週圍的美景,他淡冷的心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從來都沒有過的安和,以及歸屬感,而這一些的源頭都是來自於他面前這個愛得深沉的女孩。
她畫畫的時候是她在他面前最得意的時候,畢竟是她的專長,在各方面都堪稱完美的傅先生面前她表示壓力很大,所以畫累了休息的時候都會讓他來點評一下她畫得如何,漸漸地,他也在她的講授下學會了不少畫畫的技巧。
其實他也早已經發現了她上色的問題,到了最後必定是會出現問題,看到她終於肯尋求他的幫助,他俊朗的臉上微微一笑,問她:“然然覺得小熊的耳朵應該是什麼顏色呢?”
小冉然稍微想了想,然後猶豫地回答說:“黃色?”
傅言拿起黃顏色的畫筆展示在她面前,“這個嗎?”
她想了想電視裡看到過的熊的顏色,“應該不對,顏色還要深一些。”
於是傅言又拿起棕色的畫筆放在她面前,“那是這個嗎?”
她想了想,還是搖頭,“顏色又太深了點。”
看到她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傅言笑了下,而後收斂起來,表現出一副思索的表情,“那怎麼辦呢?黃色淡了些,棕色又深了一些。”
她想也沒想就回答說:“我們需要一種不淡又不深的顏色畫筆。”說完後她看着傅言面前的諸多畫筆,又是一臉苦惱,“但是我們沒有這種畫筆。”
傅言順着她的思路一步步走下去,“沒有這樣的畫筆那我們應該怎麼做呢?”
忽然她扭頭看了看自己右手邊不遠處的一個小朋友,然後回過頭來有些欣喜地說:“我們可以找其他人借。”
傅言緩緩搖着頭,“其他小朋友的畫筆跟我們都是一樣的哦,我們這裡沒有,他們那裡也肯定沒有。”
辦法不行,小冉然有些失落,不過她又立馬想到其他的辦法,“那我們可以去找店長阿姨,問她有沒有顏色合適的畫筆。”
見她說完就要離開座位去找那位店長阿姨的時候,傅言及時制止了她,拉住她的小手,“如果店長阿姨有的話,那麼給我們的畫筆裡面應該也有才對。”
聽完他的話,小冉然更加失望了,“那怎麼辦?”
傅言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笑着說:“沒有我們可以自己做啊。”說着拿起那支棕色的畫筆晃在他們倆之間,“這個顏色深了一些,我們可以想辦法將它變淺一點啊。”
小冉然沒有立刻回話,但顯然她是聽進去這句話了,一雙大眼珠子左右滾動着,俏小的秀眉微微皺起,傅言靜靜地等着,果然沒過多久,她一臉高興地對他說:“我們可以用水把這個顏色變得淡一些。”
這個方法在傅言的意料之中,也是她目前最有可能想到的,畢竟專業的調色對她來說基本上是一片空白。
見傅言沒有反對,小冉然也開始對自己想到的這個方法實施行動,在發配的工具箱裡找到一個不大不小的玻璃容器,將棕色的顏料取了一些進去,然後再倒進去幾滴水。
輕輕攪拌着,果然顏色變淺了些,於是她高興地從傅言手中取過一隻乾淨的畫筆在容器裡點了下,而後開始繼續爲陶瓷小熊上着色。
接下來很多個之前她留下來沒有上色的部分都使用這個方法,很快整個陶瓷小熊在她的主導下花費了兩個多小時順利完成了。
雖然以傅言成人的眼光來看只算比較好看,也有少許瑕疵,但與周圍的小朋友比起來那就是非常漂亮了,況且這還是她沒有接受繪畫學習的成果,果然她是有非常不錯的繪畫天賦。
小冉然放下畫筆,兩隻肉嘟嘟的小手不放心地把陶瓷小熊緩緩旋轉一圈,確保沒有遺漏掉的地方,全部確認完後她終於一臉欣喜看着自己完成的作品,嘴角也泛起一絲絲自豪的笑容。
她轉過頭來看着傅言,小聲問:“哥哥,好看嗎?”
傅言再次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輕聲笑容裡帶着十分肯定的語氣,“非常好看,然然是我見過最有畫畫天賦的女孩子。”
聽到這句話小冉然小臉紅得像極了紅透的小蘋果,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傅言看到後笑了笑,繼續說:“其實剛剛我們用水淡化顏色的做法並不專業,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調色,用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顏色以不同的比例混合在一起調出我們想要的顏色。”
傅言說完後看到她眼中帶有很多疑惑,於是微微一笑,“聽不太懂沒有關係,我示範一遍然然就知道了。”
看到她點頭後,傅言一邊用畫筆取了需要的幾種顏料一邊給她細細講解如何配置想要的顏色,在這個過程中,他每講一句都會回頭看她一眼,從她的眼神中得知她是否聽懂了,如果帶有疑惑,他就會重新更加細緻的再將講一遍。
他是很寵溺她,但是他的寵溺不光只是感性的寵溺,也有理智,有原則,只要是對她有益的要求他從來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和她在一起的許多年也確實答應了她幾乎所有的要求,只有他們在一起最後的幾個月裡他纔沒有順從她,但他從寵她愛她的程度一點點沒有減少,而是隨着時間在一點點地增長,永遠沒有盡頭地在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