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我好嗎?
傅言的腦海中一直不斷地重複這一句話,不只是現在,以後的每一天晚上他看着璀璨星空都會不禁地想到這一天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和每時每刻臉上洋溢的笑容。
他無一不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她。
“沒想到這一條路雖然繞遠,風景卻很美。”冉然看着車窗外的景點,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欣喜,“傅先生,我們有時間來這裡看看好嗎?”
“嗯。”
傅言簡略回答,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路況上,不僅車開得緩慢,每一輛車經過的時候他俊俏的眉梢都緊緊地湊在了一起。
興許是玩得有點累,傅言見副駕駛座上久久沒有聲響,扭頭一看,發現冉然不知何時已經閉上眼睛睡着了。
將車緩緩停靠在路邊,傅言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俯身過去,將她的座位椅緩慢地放了下去,再拿了一條毛毯輕輕地蓋在了她的身上。然後伸手輕柔地幫她捋了捋被她扭動得有些散亂的髮絲,似乎這個動作她格外喜歡,連在睡夢中都不禁流露出滿滿享受的笑容。
看着看着。
他修長白皙的手忍不住往下撫了撫她甜膩的臉頰,每一個動作都有着濃濃的寵溺。
忽然他頓住,最後逃也似的顫巍巍收了回去。
回到傅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接近十點鐘,傅言駕着車緩緩地駛進傅家莊園,傅黎連忙出來迎接。
“傅先生您之前不是打電話說要待到夜裡再回來嗎?”
傅言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冉然,壓低嗓音回答說:“工作提前結束了。”
傅黎倒也不會懷疑,他從小看着傅言長大,對他的能力再相信不過了,“那我爲您準備晚餐,傅夫人還沒有回來。”
傅言一邊打開車門下車一邊說:“不用,我們已經吃過了,黎叔你早點去休息吧。”
因爲傅言下車後走到另一邊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傅黎這才注意到副駕駛上已經睡着的冉然,於是瞬間醒悟了過來。
“傅先生,我去叫人來幫忙。”
“不用。”
傅言俯身彎腰,一隻手扶起冉然纖細的嬌軀,另一隻手搭起雙腳膝蓋窩,很熟練地將她抱了起來,這次她也懂得老實了,極其配合地將雙手環住了傅言寬厚的脖肩。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再加上沒有了車裡的暖氣,冉然蜷縮了一下身子,像冬夜裡的小貓咪一樣下意識地尋找更加暖和的位置,往傅言的懷裡鑽,微微紅暈的臉頰也在西裝上蹭了蹭,以適應新的姿勢。
這一切傅言也是見怪不怪了,這些“怪癖”他是不指望她能夠更正了,也不希望她更正,雖然他經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很享受。
真正愛一個人與其說是包容她的瑕疵缺點,不如說是在享受她給你帶來的這些讓你又愛又恨的驚喜。
小心翼翼地將冉然放在牀上,替她摘下圍巾,脫去外套,最後再將被子輕輕地蓋放在她身上。
牀頭燈下,她長長的眼睫毛靜靜垂着,整個房間裡安靜得只聽得見她平穩的呼吸聲,傅言長時間凝視着她,最後低下頭,親親她的額頭。
晚安。
“傅先生。”
傅言正欲起身離開,卻不料冉然突然呼喊了一聲,他回過身來,重新蹲在了牀前,柔聲開口,“我在。”
像是聽到了他的迴應,仍在睡夢中的冉然忽然眼角緩緩流下了淚水,像只被遺棄的小貓咪般低聲嗚咽着,“傅先生,你別走......不要離開我,我一個人害怕......”
傅言溫柔地伸手去擦拭她臉上的淚痕,“我不走。”
這麼多年來,他和她相識相知再相愛,從未見她流過一滴眼淚,他對誰都可以冷漠,可就唯獨對她總是想要一心去呵護。
既然已經見到了她,那他爲什麼還要離她而去?
得到滿意的“回答”後,冉然恢復了平靜,傅言將被子重新給她蓋好,這一次他不打算離開了。至於會有什麼後果,他不知道,他也不在乎。
窗外寒風呼嘯,屋裡靜謐安詳,整整三年一直都在地下實驗室度過夜晚的傅言終於忍不住合上他那雙滿是疲憊的眸子,修長的身體自然地垂下去,伏在了牀邊。
似乎冉然也感覺到了他的氣息一直在身邊,臉上浮現一抹淺淺的笑容。
清晨,一抹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貼在了地板上,隨着時間緩緩在爬動,以蝸牛般的速度最後爬到綿軟的牀上,將米黃色的被褥染上了淡淡的金黃色。
周圍的少許聲響傳入傅言的耳中,漸漸地他又感覺到一股溫熱從自己的懷中離開,片刻沒了動靜,忽然他的臉上有什麼輕撫而過,讓他覺得有點......癢。
慢慢睜開眼,一雙澄澈的眸子裡還有些睡意朦朧。不過很快,傅言眼神一凝,俊朗的眉梢也跟着向中間靠攏。
見傅言醒來,冉然立即收起了手中的“作案工具”,一雙閃亮的眸子裡滿是狡黠,卻裝作她完全不知情的樣子,“傅先生,你......醒啦?”
她又訕訕地笑着說:“那好巧,我也剛醒。”
對於眼前所發生的這一切傅言沒有想到,也想不明白,昨晚他沒有離開,那......三年前的他又發生了什麼?那個三年前的另一個他呢?
早餐後,傅言準備去地下實驗室看一眼,剛走沒兩步停了下來,“黎叔,昨晚發生了什麼?”
身後的傅黎微微愣住,仔細想了想,最後回答說:“一切正常。”
走進地下實驗室,沉思的傅言立即被裡面的情形轉移了注意力,原本搭建時空穿越機器的地方現在是一片空空如也,他的眉梢重重皺起。
“告訴我昨天到今天發生了什麼?”
“傅先生,根據昨天和今天的監控顯示,一切正常。”人工電子音回答說。
忽然傅言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昨天我幾時回來過?”
“傅先生您從早上出門後直到今日凌晨一點纔回到傅家。”
傅言目光一凝,似乎這一切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如果他還停留在過去,那應該顯示他昨天下午回來過,如果他已經回到了現在,研究室裡應該有時光穿越機器纔對。
兩者對比,他更傾向於相信前者。
“我一個人?”他又問。
“是的,傅先生。”
對於這個結果,智商遠超於常人的傅言也實在無法理清這其中的邏輯關係,當初那封信函中只有技術記載,他在完成驗證後也假想過如果回到過去改變了歷史會發生什麼,但畢竟是假想,有着太多的不確定。
“時間。”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早上九點十七分四十五秒。”
似乎他還是在過去。
傅言緩緩走出地下研究室,擡頭剛好看見了別墅門口放着的行李箱,還有旁邊看到他出現,頓時俏臉上浮現燦爛笑容的冉然。
“傅先生,我們出發啦。”
她站在早晨耀眼的陽光下,戴着一頂暖黑色帽子,也還是沒能阻擋圓潤的臉頰被抹上一層淡淡的和煦。
是過去,是夢,還是現實傅言不想去在乎了,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