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跟隨朱棣起兵的時候又不是沒熬過夜，現在再充當幾日宿衛倒是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本來坤寧宮宿衛人手就是充足的，秦光遠充當宿衛不過就是打醬油的一般，無聊之中，一夜時間估計把坤寧宮有幾塊方磚都已經數清楚了。
還未到卯時，朱棣便準時起牀，雖說昨晚朱棣半夜起來找了一頓秦光遠的麻煩，在起牀之後卻依舊還是精力旺盛的很。
看着頗爲疲憊的秦光遠，笑呵呵的問道：“可犯困？”
秦光遠總是得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的，打起精神，回道：“不困，不困，爲陛下效勞怎會犯困！”
朱棣一笑着，道：“甚好，從今日起不用你宿衛了，伴駕吧！”
讓他做宿衛本就是沒事找事幹，讓他伴駕更是沒事找事幹了。
即便如此，秦光遠也不得不答應，只能是恭恭敬敬回道：“遵旨！”
秦光遠跟隨朱棣從坤寧宮出來便直接去了暖閣。
到了暖閣之後，朱棣便開始翻看起桌案之上的奏摺來。
秦光遠站在一旁無聊至極也漸漸的有些昏昏欲睡了，纔剛有了睡意，朱棣來了一聲咳嗽，秦光遠睡意立即消失的無隱無蹤。
反覆來了幾次之後，鄭和才帶着小太監把早飯送了過來。
秦光遠既然要跟隨朱棣一天時間呢，那便也得給他準備些飯菜的，在鄭和擺好碗筷之後，朱棣便開口，道：“坐下，吃吧！”
朱棣既然開口了，那秦光遠也不客氣，隨之便坐了下去，道：“多謝陛下。”
早飯的飯菜與在王府之中的差不了多少，極爲簡單，饅頭，小菜和小米粥。
如此樸素的飯菜與普通百姓家的早飯也相差無幾，與那些商賈權貴的早飯恐是無任何的可比性的。
朱棣都不嫌差，秦光遠更是不會嫌棄，與朱棣吃了飯之後，朱棣便又開始處置奏摺，秦光遠只能在朱棣旁邊百無聊賴的站着。
既然是給朱棣伴駕，那便就得這般受些勞累的。
大概快要中午之時，朱棣才放下奏摺，起身道：“走，去花園轉轉！”
朱棣所在的暖閣距奉天殿不遠，從暖閣出來便能聽到叮叮噹噹的敲擊之聲。
奉天殿是整個皇宮的主殿，也算是大明朝的權力中樞之處，重新修建奉天殿自然也是首當其衝的主要之事，在朱棣即位稱帝之後便把重修奉天殿之事提上了日程。
御花園之中，鳥叫蟲鳴，花草撲鼻，水流涓涓，倒也頗有幾分生命之機。
朱棣走至一亭子跟前坐下後，纔對秦光遠道：“坐！”
秦光遠自是不會爲難自己，朱棣既然開口，他便不會客氣，一屁股便坐在了朱棣對面。
在秦光遠坐下之後，朱棣便問道：“你覺着北平如何？”
朱棣遷都北平的事情那在歷史之上可是赫赫有名的，朱棣這般開口，秦光遠便也就猜到了一些他的心思。
但，朱棣既然沒細問，那秦光遠也不能回答的太過明顯了，只能簡單回道：“好！”
朱棣對秦光遠也算是頗爲了解的，只要他不把明確的意思說出來，秦光遠指定會充傻裝楞下去，自是也很難從他口中聽到真話。
況且這個事情最終是要明明確確的拿到朝堂之上討論的，這個時候提早與秦光遠說明倒是也沒什麼大不了了。
朱棣冷哼一聲，直言了當的道：“朕準備遷都北平，你以爲如何？”
既然朱棣說的很明白了，秦光遠自是也沒有必要再裝糊塗了，直接回道：“天子守國門，倒也算作是曠古未有之事。”
在朱棣這個問題之上，同意與否的秦光遠都得把他的意見明明白白的講清楚纔是。
接着，秦光遠又道：“大明北疆之處有韃靼瓦剌時長襲擾，必得安置重兵把守才行，可如此一來的話，便會出現擁兵過重之情況，時日久了便會直接威脅到朝廷。”
朱棣能以藩王奪得皇位的關鍵因素固然是有朝中無大將可派，以及朱允炆協調不當的原因，但最關鍵的因素還是在於朱棣手中有兵。
秦光遠接着又道：“無論是經常性的換防，還是削弱守土兵丁，都是在放任敵軍襲擾我大明百姓，可若是安置都城在北平的話，一旦紫荊關等關口被破，敵軍便能夠直接進逼我大明都城，威脅的也會直接是天子安危，京師一破，大明社稷危矣，陛下乃馬上皇帝，此情況必不會發生，陛下後繼之君便不能保證此種情況不會發生了。”
土木堡之變，庚戌之變，韃靼瓦剌先後兩次兵臨京師城下，這可是在大明歷史之上實實在在所發生過的，絕不是秦光遠的危言聳聽。
在這一點兒之上朱棣他也是不能否認的。
朱棣不可否認只是一方面，秦光遠說了一大堆等於都是廢話，朱棣現在可是需要秦光遠實實在在表明一下意見的。
“別說廢話，直截了當些！”朱棣沉聲道。
秦光遠嘻嘻一笑，接着道：“陛下別急，聽臣說完，北平東臨遼碣，西依太行，背遏軍都，南控太原，山水環抱，有王者之氣，倒也是定都的良選，只是，如臣所言那般，定都北平也有不少弊端，且一旦遷都可是需要不少銀子的，再加上大部分大臣的產業皆在應天府，安穩日子過慣了，很難再衝破這段安逸的，恐有不少大臣持反對之言的，遷都之事恐不會輕易能夠達成的。
但依臣之見，臣贊成遷都，銀子沒了能掙，北平如今是不如應天府繁華，但這都不是難題。
天子守國門，此份豪氣有幾個君主能有，劉漢強大，李唐繁華，尚且和親，我大明一朝若能夠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番局面！”
朱棣仰頭喝光了茶，往起來一站，道：“走吧，回去吧！”
遷都的事情之上，朱棣恐也只是自己有了一些想法，秦光遠恐是除姚廣孝之外第一個聽到朱棣這些想法的人。
能得到秦光遠的贊成，朱棣的心情也頗爲不錯。
中午之時秦光遠與朱棣一道吃了飯，中午也沒休息，先後見了解縉和紀綱。
在快要宮禁之際，朱棣纔開口放秦光遠離開。
“回去吧，別忘了明日別遲到！”
秦光遠昨晚本就沒睡，又跟隨朱棣站了一日，早就累的不行了，得到朱棣的同意後，自是歡欣鼓舞的很。
“遵旨，臣知曉！”
秦光遠從宮中出來後自是一刻都沒耽擱，直接便從宮中回了秦家。
秦光遠一日沒回來，虎子早就在門口翹首以盼着了，見到秦光遠回來後，立馬便迎接了上來。
“少爺，回來了？是出了什麼事嗎？”
秦光遠一笑，也沒詳細解釋，簡單道：“沒事，宿衛改伴駕了，明日去通知尚從一聲，不卞武那裡有事讓他自行處理就是。”
秦光遠白日負責伴駕，晚上的時候還哪有時間處置那些事情，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只能由卞武去處理了。
“少爺，明日，小人爹孃就到了…”
沒等虎子說完，秦光遠便極爲大度的道：“那正好，這些日子你便好生陪着，我白日伴駕說講自是得先停下了，也沒事需要你去做了！”
虎子當初鬧着非要跟隨秦光遠出來，現在出來了卻也會想親人的。
有如此情緒，也能夠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