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能有愧於她,更知道她一直在尋找自已,避了五年沒想還是撞上了,眼見雪妹持劍攻來,嘆息揚掌格開道:“雪妹有話好說,何必這樣子。”
樓飛雪淚溢出眶,爲了他,她把呆子拋棄了;爲了他,她不惜一再傷害呆子;她樓飛雪連最後一段姻緣都葬了,已經一無所有了,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李師師沒看過這種場面,嚇的臉白無色,駭見來人兇狠拿劍劈砍兒子,一顆心頓時跳卡在喉嚨間,眼淚漱漱飛撲,白着臉喊道:“風兒小心。”
“媽的。”沒認識愛妃,阿克達蘇最受不了的是別人的挑釁,認識愛妃了以後,他最無法忍受的變成她眼淚。現見那個該死的東西竟然讓愛妃流淚,野獸一聲咆吼,頓如只狗般噔腿抓扒向樓飛雪,動作與姿勢竟跟向關靖樹林所遇那隻猿猴一模一樣。
風不能的武功遠勝樓飛雪,只不過不願傷害她,纏鬥裡聽到阿媽哭喊,心裡就大叫不妙,果然咒罵起時,耳邊冽風蒸騰,大驚失色吼叫:“阿爸別傷……”
“砰……”
“嘔……”
吼叫聲未落,眼角一閃,樓飛雪已經筆直撞到牆壁大噴鮮血。千分之一秒不到,風不能和桑容驚見阿爸迅捷身影欺上牆壁,臉色猝地褪變,齊聲咆叫:“住手……”
阿克達蘇暴怒到了極點,未聞別人喊叫,鐵掌繞風直欺該死東西喉頭,信勢一掌扭斷時,突然一道柔聲傳來:“不要傷害她。”
愛妃溫柔的聲音就是在吵雜的千軍萬馬之中,阿克達蘇都能清析聽見,暴怒的手掌緊急旁側,嗤的一聲,五指鑽插入樓飛雪脖頸半寸的牆壁內,腳一踢牆壁,身軀後飄,下落時疼摟住李師師,哀聲乞求:“不哭了,不要哭了。”只留下還貼在牆壁上的樓飛雪和半空中的那五個指剛猛指孔。
臉上的淚漬被相公的母指溫柔拭去,李師師抽咽了幾下,急忙仰頭對糾皺的這張疼痛剛臉露出一抹安撫微笑。“好了,好了。”
愛妃笑了,阿克達蘇手臂不敢太緊的摟住她,霸道命令。“以後不準哭。”
“好,不哭了。”李師師羞羞一笑,腮暈染上了耳根,心裡嘆息這麼多人還在,怎麼老是沒規矩。別人絕對掙不開的鐵臂,她很輕易就掙開了,急步上前看了兒子,不見他受傷,安心地轉身朝扶牆站起的那女刺客瞧去,心裡詫訝竟是個貌美少女,疑惑詢問:“你是誰,爲何要刺殺我兒?”
“呸!”吐出嘴裡的濃血,樓飛雪似傷的不清,臉色蠟白呈青,仇恨射看那婦人,僅只一眼就僵住了,但見面若芙蓉,目似星辰,身段玲瓏,閃淚之間楚楚動人,美的無與倫比,細看之下風不能竟與她有三四分相似。
“你……”一時不知該如何迴應,她怔忡一下,冷着臉喝叱:“你這隻母狗是誰?”
聽得母狗二字,李師師就知她是宋室姑娘,當即以宋室禮儀福身道:“婦人姓李名師師,正是不能生母,姑娘與我兒有何恩仇,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見着母狗施福,樓飛雪眉頭皺起,難於置信指喝:“你是宋人?”
“你他媽……”想他阿克達蘇對愛妃連說話都不捨得重一點,這個不自量力的刺客竟一而再再而三喝叱,實在受不了了,咬牙切齒咒罵出聲,只不過三字經還沒全部出口,就被愛妃給阻止了。他一肚子懊火,卻無半計可施,實忍不住掄腳朝一張椅上踢踹,那隻椅上飛撞上牆,碎的四分五裂。
李師師見相公氣成這般,心下嘆息,轉身對他招了招手,讓他彎下了身,湊過粉脣貼在他耳邊細語道:“別生氣,等一下我便任你糟蹋,不論你要怎麼折騰統統隨你好不好?”
盛怒的阿克達蘇聽着愛妃的吳儂軟語,已是骨頭全酥,言語裡又是含情羞恥,噔時滿肚怒火化爲烏有,如是小孩童得到糖果,無比歡愉確問:“真的?”
李師師粉腮染起血紅,血紅漫延至耳根,煞是美豔無極。她看着相公喜不自禁的笑臉,含首蚊應:“是真的。”隨即羞嗔橫去一眼,連孫子都有了,還這麼膩她,要是讓他的兵將們知曉,不個個都笑的死去活來纔怪。
得到糖果阿克達蘇突然間看什麼,什麼都是圓的,順眼無比,眼彎眉彎緊護愛妃,腦內想着該如何與她玩個通宵達旦,哪裡還有心思去搭理別的小事。
安撫下相公,李師師紅着臉看向樓飛雪,疊手按腰施福回答她剛纔的問題:“是的,婦人是宋人,出生於汴梁府,二十四年仲夏嫁與相公,不知姑娘是哪裡人仕?爲何這般仇恨我兒?”
“果然是走狗生走狗。”樓飛雪重重一哼,怒瞪這隻極美母狗,指着風不能喝叱:“你這畜牲,竟甘淪爲走狗,枉對師門,枉生爲人。”
李師師眉頭深鎖,插話道:“姑娘還請自重,風兒是婦人十月懷胎所生,他亦孝順之極,何來的枉生爲人之說?聽你之言,我多少猜得出,你是風家莊人。風家莊撫養風兒二十年,對此,我銘感在心。然另一面來說,風家莊私自帶走我孩兒,此事又該如何清算?莫非我堂堂大王府養不起風兒?我的風兒是堂堂的小王爺,身分之尊無與倫比,可卻在無知的情況下,被迫認師拜祖,落草爲寇,這些婦人又該向誰說理去?”
樓飛雪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大喝:“你這隻母狗倒是能說,要不是風家莊,他會有一身好武功。”
這番話出來,別人沒開聲,阿克達蘇當即不屑地嗤之以鼻,抱着胸膛輕蔑睇瞧樓飛雪,冷冷道:“就是你們祖師在本王前面,都不敢說一身好武功,要不是風兒求情,老子一人就滅了你們滿莊。”
“你……”一掌被震的真氣四散,指力能刺穿堅硬石層,此等掌指世所罕見,樓飛雪一時找不到半句話,寒着臉呸罵:“那羞辱我之事又該如何算。”
“算?”阿克達蘇鼻裡再是不屑噴氣,手拍胸膛大喝:“老子的兒子本來叫阿克Lang,現在改名喚阿克風,你們拐帶走他,還敢來老子前面叫囂算帳,他媽的……”
“相公……”又是老子又是他媽的,李師師不太受得了,拉聲喊停了半點禮貌都沒有相公,嗔橫了他一眼,溫柔對樓飛雪笑道:“聽你之言,我便知是誰了,姑娘姓樓,名飛雪對嗎?”
“哼!”面對這隻母狼,樓飛雪也狠不起來,冷着臉喝道:“我就是那個當衆被羞辱的樓飛雪,你們很得意嗎?”
“這是哪裡話?我自從知曉此事,便一直耿耿在懷,今日樓小姐前來,總算解了我一樁心事。”說道,她雙手疊按腰際,屈彎下腿深深福歉:“我兒有錯但無罪,婦人在此向樓小姐歉一聲。”說道,扭轉對風不能說道:“風兒,快向樓小姐致歉。”
“是。”風不能抱起雙拳,九十度鞠躬歉道:“對不起,是我辜負你。”
“哈哈……”樓飛雪蒼聲而笑,背靠牆壁看着道歉的畜牲,這是她一直追尋的嗎?未免也太可笑了,他拋棄所有,爲的只是一個道歉嗎?
李師師看着又笑又哭的樓飛雪,心裡極爲不忍,輕前一步,柔聲安撫道:“還請樓小姐勿要傷心,我兒也是身不由已,你聽婦人與你述來,便知其中原委。”
樓飛雪淚灑長空,悽楚瞪看他們,瘋似的咆吼:“說啊,說出你們那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宋金這個結子已經扣死了,你罵我狗,我罵你豬,此道血海之仇就是神仙來了亦也解不開。
李師師難受凝視她,回憶前塵剜心事,好一會兒重嘆出聲,尾尾講述:“二十年前,風兒四歲,那時他爹爹正在攻打遼京,是中秋時節,風兒吵着要去看燈,我便帶他出去了。當時人很多,非常的擁擠,跟隨的奴僕們被人羣衝散了,好不容易擠出大街時,風兒指着數步前的一個冰糖葫蘆嚷吵着,我便把他放坐在石椅上去購,可是糖葫蘆購來,風兒卻不見了。”
“對。”阿克達蘇想起那段非常悲慘的過去,那一年他可以說是深處煉獄之中,不爲別的,只因愛妃那終日不停的眼淚。他陰沉着臉咆哮:“剛剛打進上京,突然家人來稟,我就馬上趕回大定,後來終於逮住那個人貶柺子,可是這個該死的東西卻說風兒吵鬧不休,又咬又抓,不奈煩就把他給扔下了,然後……”
講到氣處,他拳頭往桌上錘入,垮的聲響,乒乒哐哐,厚實木頭的巨大餐桌四腳齊裂,美味佳餚墜掉落地,鐵着臉繼續道:“問了那柺子丟人處,老子趕到的時候,目擊者說是讓一個吃飽撐着沒事幹的人帶出了城。他媽的,要不是這個該死的傢伙,風兒在城裡,怎麼可能丟。”
終於知曉了來攏去脈,樓飛雪臉色白如溺屍,顛簸靠在牆上,千想萬想也想不出原來是二風好心幹壞事,這隻狗是金國王爺,風不能只要不出城,走到哪裡都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