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不敢了,不敢了。”他無奈地低下頭連應,這叫個什麼事,他什麼時候就變不是自已的了?
“不敢?天下有你小子不敢的事嗎?”項定龍目大瞪,燒火看着這混小子,磨着牙齒譏諷:“北軍大元帥夠有情有義的,把數十萬兵馬性命拋諸腦後,孤身犯險闖敵都英雄救美,實在是曠世癡種,朕是不是要策封你爲天下第一情種啊?”
林帛綸臉皮抽跳,抱拳哀嚎:“皇上您老別費心了,癡種一名臣受不起,真的受不起。”幹!還真知道哪裡痛往哪裡踩呀。
“哼!”項定龍鼻噴出兩條白煙,擡起輕欣起窗紗,看了駕馬在側的樓飛雪,更大爲不爽,重聲哼哧:“朕的天下,美女何其之多,你小子若想要,回去朕爲你挑選幾個,再膽敢胡來,自已掛枷走進天牢,也省的朕派人鎖拿你。”
“是是是。”林帛綸鬆了一口氣,這威脅昨晚他大爺就說過好幾遍了,半點都新鮮敢,不過聽這口吻,總算又完事了。
站的雙腿都酸了,他陪笑弱問:“皇上,臣……可……可以坐嗎?”
“給朕站着。”
“還真小氣。”
“什麼?”
“沒有,沒有。”
“哼!”項定的火依然沒消,怒瞪逆臣,不爽指着旁邊軟榻道:“坐吧。”
“謝皇上……”林帛綸大喜過望,劂起屁股剛落坐軟榻,劈哩叭啦的斥責又來,那隻不讓人活的蒼蠅馬上又嗡嗡嗡響起。
很長的道路過去,就在林帛綸處在崩潰邊緣時,外面侍衛長通稟:“啓稟皇上,已經抵達了汴梁。”
“到了,到了。”急喚停那張不要讓活的老嘴,林帛綸從榻上崩起。“皇上,微臣離開了這麼久,事情肯定堆如山高,您老愛呆就多呆些日子,不愛呆就回臨安。告辭,告辭。”
沒等項定開口,他咻的一聲連滾帶爬逃出了蒼繩窩,對着天空深吸了兩口大氣,跳下攆榻,驀地整個人怔住了。
前方的大堆人羣內,一位嬌小的身影瀾站着,衣袂被微風吹拂的翩躚,三千情絲,三千記掛,鬢上夾疊白藍喪角,風情萬種,柔情無邊,不是自已的愛妻皇甫煙那是誰?
“哇哈哈哈,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訝見自已的稀世珍寶,林帛綸所有的疲憊瞬間消失,眼中除了這個溫柔人兒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了,開心也描不出感受,飛快往前疾奔:“煙兒,你怎麼來啦。”
站於城門迎接相公,遠遠見着龍攆前來,正尋眺不到相公影子時,見着他從龍攆跨出,風采依舊,瀟灑依舊,俊逸依舊,好好的,一絲無損。
“相公……”雖然羞人,可皇甫煙情難自禁,蓮足急迫朝飛奔前來的男人迎去,深情脈脈癡喚:“相公……”
“小寶貝。”沒想到剛回來就見日思夜想的溫柔人兒,八匹馬拉也拉不住,林帛綸一口氣從龍攆掄奔抵至,大張的雙臂一抱,前三圈後三圈轉呀轉,不小心瞥見遠處龍攆走出個影,委實嚇的不清,緊急摟抱住愛妻,奔跳上一匹俊馬,揚起鞭竿駕頓如子彈咻的躲回自已大軍裡才安全,蒼蠅攻擊着實太厲害了。
愕然!
還沒搭上半句話就見大帥奔遠了,所有人雙眼大睜,茫然對視了一眼,急迎上踩着重步前來的皇上,額頭掛汗跪呼:“微臣磕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項定龍顏緊繃,怒眺狂馬奔離那小子,轉對張元、吳昊、範希文三人道:“林愛卿行事糊里糊塗,絕計不可讓他再這般胡鬧了。”
“是。”親上徐州迎回的三人應喏,心裡則哀嚎連天,那位大爺渾身上下長滿了腿,他們只是尋常人類,哪裡看得住怪物。
“嗯。”點了點頭,項定看着魏清風詢問:“魏愛卿處理了些日軍務,可還熟悉?”
魏清風很高,彎身緊緊躬着。“都已熟悉。”
“好好助林愛卿破敵。”項定淡了一句,左右看了皇甫懷宗和魏賢徵,輕挑起一個眉頭往林帛綸離去的方向詢問:“皇甫愛卿,適才林愛卿所帶之女可是皇甫煙?”
皇甫懷宗見着孫女早嚇了一大跳,急忙低應:“是,全是微臣教孫不力,還請皇上責罰。”
“無甚大礙,只是朕好奇詢問一下。”項定擺擺手,瞥了一眼低頭候站的樓飛雪,重聲哼哧:“若無林愛卿求情,朕必定饒不了你,以後再敢這般膽大妄爲,一定不饒。”
樓飛雪一顆心千瘡百孔,自船上時呆子就不理自已了,現在他回了大軍,此生怕是無望再見,卟通跪地哽咽謝道:“多謝皇上不罪,草民再也不敢了。”
“哼!”項定懶的與她多費半舌,重拂袖管,跨步回了龍攆,自裡喊道:“餘下都克盡職守,不必相送,回都。”
“是。恭送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所有人一矮跪高呼。
龍攆過去,魏賢徵扶起兒子,本以爲已經絕後,可卻仍存一兒,心裡喜歡又不捨的緊,重重拍了拍魏清風肩膀嘆息:“既然我兒非要留于軍中,那便再建功立業,只是萬千小心纔好。”
“父親……”魏賢徵彎着腰板,細凝這位白髮蒼蒼老父,哥哥們三個已戰死,一個心灰冷意拜入佛祖門下,母親更是與世長決,一時間不由的淚盈滿眶,哽咽安撫:“父親放心,雖然兒仍未識得大帥,然聽人言猶如戰神下世,張兄吳兄範兄更是奇才,不會有何大礙。”
這三人全都是那混小子任用的,張元吳昊能力已見到,範希文治北軍政事更是條條有理,上面主帥雖然混帳無比,然能力之強世所罕見,這支北軍上到主帥,下到兵士個個都鬥志滿滿,如此氣勢纔是一支可勝之軍。
“唉。”重重嘆了一口氣,魏賢徵招過張元往馬匹方向走道:“張大人,老頭膝下就只剩這麼個麼子了,你可多擔待一些纔是。”
張元抿着濃濃笑意,回瞥了一眼魏清風,瞧見丞相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低聲說道:“丞相,這封信卑職是可以代您交給大帥,可是您得想想副帥是何人。”
“這……”魏賢徵信裡全都是拖顧之情,聽得此言,剛要遞出的老手定住,猶豫了一番,嘆息收回懷中。
丞相把私信收回,張元笑着安撫:“丞相放心吧,我家少爺可不糊塗,當他得知清風還活着的時候,可是高興的從椅上直蹦了起來。憑丞相您與他的交情,這個照顧那自是不用說的,沒有把握的仗他是絕對不會讓副帥輕易出征的。”
“這小子是巴不得清風死了,好侵奪老頭的家產纔是。”魏賢徵笑罵了一聲,卻也放下了心,回看一眼高大兒子,眼裡佈滿濃濃疼愛,歡喜無比笑道:“男子當齊家治國平天下,眼下戰事正緊,清風自然不可私回,若……”
“丞相放心吧,這事包在我張元身上。”張元哈哈一笑,肚裡鬱悶的可以,他比清風還要大一歲,某人都沒給他備做安排呢。
“好,有張大人這句話,老頭就放心了。”魏賢徵重拍張元的肩膀,轉身對兒子再囑了些話,翻身上馬,這一趟來汴梁,收穫無極之豐。
送離丞相,張元嘆息來到仍跪在地的樓飛雪跟前,彎身輕扶起她微笑道:“樓姑娘,既已回來,還是速速回家吧,家裡人該很擔心了。”
樓飛雪任眼淚簌簌下流,抖着顫聲詢問:“大人,適才呆……大帥帶走的那小姐可是皇甫小姐?”
“正是家主。”張元笑答,認真瞧看了她幾眼,美是美,然卻不絕,只是身上那道冰冷氣息頗爲獨特,確有吸引人之處。不過呢?這般一再傷少爺的心,此生怕是無望了。
北軍七八衆眼見大帥涉險救回的姑娘哭的這般慘悽,心裡皆爲不忍,知曉內幕的直道她活該,不明白的則疑惑連連,不明白大帥不惜麼身犯險去救,怎麼地回來卻把她獨拋旁側不理不問。齊抱拳告辭,衆人翻上馬匹,追鞭朝前方大寨奔行速去。
淚送將軍們離開,樓飛雪吸了吸通紅鼻頭,白着臉蛋默然翻上馬匹。屬於她的最後一段姻緣已經讓自已給糟賤了,有何怨?悔何用?哽咽打馬,擇了土道向前方的荒山野嶺絕塵離去。
一帆風雨路三千,把骨肉家園齊來拋閃,恐哭損殘年,告爹孃休把兒懸念,自古窮通皆有定,離合豈無緣,從今分兩地,各自保平安。
林帛綸狂馬返回軍寨,事隔十餘日大寨依舊宓寂,軍旗飄飄蕩蕩,連綿的巨寨在藍天白雲下無比的宏偉壯觀。
皇甫煙從未見着金戈景緻,心裡升起股股肅然,傲驕無比仰看相公吮笑角脣,深情似海喃喃:“煙兒的相公是舉世英雄。”
“我的寶貝煙兒是舉世才女。”林帛綸爽朗大笑,抵達主寨口子,衛兵拉停馬匹,一個利落旋翻,落地抱下柔軟的愛妻,牽着開心就往大寨裡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