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恐怕是想要收兵權了……”當賈詡緩緩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的時候,不只是孫堅,就是凌巴也是瞪大了雙眼、張大了嘴巴一臉驚愕的樣子,顯然兩人根本就沒有往這個方面想。
賈詡瞥了一眼孫堅,並沒有說什麼,孫堅卻首先反應過來,訕訕一笑,自主道:“今天冒昧打擾了,堅還是先告退了……”
凌巴和賈詡都沒有阻止,他這樣是有眼色的表現,而且這種情況下,也確實沒人會愚蠢到還去挽留。
等到孫堅匆匆退了出去,凌巴才急急起身,衝着賈詡疑惑問道:“文和所言何解?”他有些過分激動了,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腦海裡設想得好好的武鬥大會居然會和皇帝要回收兵權有什麼關係。
賈詡卻突然神秘一笑,悠然道:“將軍不必着急,這個話題還是要留待稍後。不如將軍先和我說一說,今天在宮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皇帝又對你說了什麼話,以至於讓你到剛纔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
“很明顯嗎?”凌巴摸摸臉頰,突然很沒有成就感,原來自己的僞裝這麼差勁啊。
賈詡點點頭,滿臉寫着誠實。
凌巴終於嘆了口氣,無奈道:“想必不用我說,文和也應該想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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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詡並沒有急着應話,過了好一會兒,瞥了凌巴一眼才重新開口道:“皇帝問你皇子的事情了?”
凌巴眨眨眼睛,不置可否。
賈詡又是沉思良久,嘆了口氣道:“看來今天這一整番話,都是連成串的。以後誰敢說咱們這位陛下昏庸無腦,那我賈詡第一個不信。”
賈詡調侃似地話語自然多半是和凌巴學的口氣,但凌巴卻一點也笑不出來,按賈詡這麼一說今天一整天的話,莫非都是劉宏的套?凌巴既是懷疑,又是擔憂。
賈詡似乎看出了他所想的什麼,微微笑着勸慰道:“關於這點將軍也不必太擔心,皇帝絕對不是針對將軍的,或者說,他是在保護將軍。”
“嗯?”說到不是針對,凌巴也能夠理解,也相信是這樣,誰叫自己娶了劉宏最寵愛的親妹妹呢,可是保護,卻是從何談起?
賈詡笑呵呵解釋道:“將軍想啊,皇帝陛下雖然貴爲天子,但也是人,是人壽命就終究有限,古往今來,可也從來就沒有一個帝王真的能夠長生不老的,便是大秦始皇帝,不也得受天命而招?當今天子若去了,這江山也得要有人來繼承,這繼承人是一個問題,但也只是皇帝還在的時候的問題,可也正因此,反而更爲當朝君主所忌諱。”
凌巴點點頭,“正是因爲想到了這些,所以我今天並沒有表明態度。”
“表明態度,那將軍想要表明什麼態度?”
凌巴被問得一滯,似是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道:“文和是不是太過於敏感了?”
賈詡搖搖頭,“敏感算什麼,伴君如伴虎,若沒有這點兒敏感,改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就如前朝周亞夫、竇嬰,一朝景帝、一朝武帝,可不都是聖明君主?而此二人也當得良臣忠臣,可他們的結果……將軍自己覺得,比他們如何?”
“文和不用開玩笑了,自己幾斤幾兩我還是清楚的,說其他的倒沒什麼,不過就於大漢功勞一項,巴自問也不敢比這二位啊。”凌巴苦笑搖頭,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當然其中也有不少是謙虛,說自己現在戰功不如周亞夫、竇嬰,也不完全是,要論其影響來,黃巾起義其實不會比景帝時候的七國之亂差,甚至可能還更恐怖,不過凌巴清楚自己在這其中發揮的作用並不大,和這兩位曾經的平亂功臣、軍中頂樑柱真是不能比的。
賈詡摸摸頷下短鬚,笑而不語,凌巴憋了會兒又忍不住道:“文和的意思是,皇帝剛開始問皇子的事情,是直接問;後來問“武林大會”的事情,等於是間接問,其實都是同一個問題,因爲就如景帝爲武帝繼位清除障礙、殺了周亞夫一樣,皇帝也想要通過收兵權,來爲新皇繼位穩定做準備?我雖然前面的回答模棱兩可,並沒有說出什麼意思,但後面和皇上說的有關於“武林大會”自己的一些計劃,其實就等同於在附和他,也或者說,我是遵從皇命。”凌巴卻是越說越起勁了,“不過事情難保不會變化,或許連皇上他也沒把握控制得住,所以纔算留下這種後手,就是爲了到時候就算生了什麼變故,和今日我們所想所準備的不同,可也不會有人能夠用此來找我麻煩。這、倒確實是在保護我……”
賈詡沒說不是,也沒有說是,但眼睛中的欣慰之色卻讓凌巴差不多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下子,兩人都沉默下來了。
凌巴彷彿重新認識了劉宏一樣,如果真的如自己所說、賈詡所料的這樣,那劉宏不僅很聰明,也挺重感情的,當然凌巴不會自戀的認爲他是重對自己的什麼狗屁感情,只是看重和明月公主的兄妹之情而已。
凌巴不說話,賈詡也不主動開口,賈詡居住的這個不小的房間裡,此時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沉重而詭異。
良久良久,凌巴才又開口,一開口便問道:“那文和覺得,事情究竟會怎麼發展呢?”
他現在心裡已經有了腹稿了,差不多也能夠想到劉宏的心思了,收回兵權的事情,其實並不是最主要的,而是等於放出一個風聲去,他要立太子了,而這兩件事情一串聯起來,許多人都能夠一下子想通其中關鍵——立太子和收兵權,本來是兩件事情,問題是現在大漢的大將軍就是劉辯的舅舅何進,而劉宏所謂收兵權最先針對的肯定也就是何進,不管何進這個大將軍有沒有真正實權,至少他的確是如今大漢軍中最高一人,這種針對性十分明顯的事情,是個有頭腦的人都能夠看出其中端倪。
不過劉宏的目的,恐怕並不單純於此,還是爲了更看看這各方人對此的反應,其實這也是在賭,或許連他自己此時也並沒有做出真正最終的決定,到底是選哪一個成爲自己的繼承人。
這樣帶給凌巴的卻是更加複雜的感受,好像自己熟知的歷史一下子被完全顛覆了一樣。
劉辯和劉協,這是一道選擇題,而且是一道可能致命的選擇題。
賈詡輕聲問道:“其實,將軍完全可以只照着自己內心的去做就行了,連皇上也不能夠掌控的事情,將軍何不先靜觀其變呢?”
凌巴默默點點頭,爲今似乎也只能夠先這樣了。
但事情的發展,往往最是出人意料,最想要避免的事情,從來很容易出現;期待着發生的事情,就好像要和人捉迷藏一般,千呼萬喚仍不出來,而歷史的進程,在終局之前,恐怕真的是無人能夠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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