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到那高大的宛城中終於開了一個口,那城門一開,不是黃巾賊衆想象中的金錢美女,更不是他們一直追求的酒足飯飽,而是即將帶給他們的……血淋淋的屠刀。
就見到這邊黃巾軍主攻的宛城東城的城門在一打開之後,自裡面,就有兩隊軍備完整、士氣洶涌的宛城守軍在兩員殺氣騰騰的大將率領之下,從兩側分別出來,一出城門,即對黃巾舉起了兵器,短兵相接、刀劍相向,有些措手不及的黃巾軍直接就被這一氣勢嚇倒,連抵抗都來不及,就被橫掃過去,而等到大部分人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兩頭凶神惡煞的兇獸早就已經在黃巾軍外城城牆外沿黃巾軍前方肆虐一圈了。
這就是朝廷正規軍、也是這宛城守軍的實力,也是遠勝於黃巾軍的軍事素質的完美展現。
但僅僅這樣,也只是一個開始,守城軍隊這般瘋狂和彪悍,一點都沒有駭倒黃巾軍,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們的兇性。
只見得一個個黃巾軍經歷了並不漫長的反應過程之後,終於一個個都嚎叫起來,面對着守城軍隊,齜牙咧嘴,彷彿是要以此將他們嚇回去,但這並不是他們主要要做的,一切,都要在手底下見真章。
面對着朝廷大軍雖然人數不多、卻迅若雷霆、勢如奔雷的攻擊,反應過來的黃巾軍自然也不會客氣,天上的攻擊躲避不了,這城池之下總好過一些,而且和朝廷軍隊混戰在一起,也能夠令城頭上守軍投鼠忌器,來自上頭的壓力自然也就沒了。
但這些黃巾賊卻還是小瞧了這些在剛纔那殘忍一幕刺激之下正個個有氣沒處撒的守軍,尤其還是前頭兩員大將,夏侯淵和文聘。
兩人都是用大刀,各騎一匹戰馬,分投兩邊,裹挾着煞氣沖天,一路行去,竟然無一合之敵,凡是遇上他們的黃巾賊,莫不或是被挑開、或是直接被一刀劈成兩半,紅的鮮血、白的腦漿都混成了一團,成了令人作嘔的場面,他們卻連回頭都不曾有過一次,而周圍的黃巾軍將士們見到了這一幕,莫不感到發自內心的膽寒,衆人紛紛退卻開來,以至於最後這二人以及身後跟上的幾騎方圓之內竟無一人在側。
而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哪裡還能夠再容忍這朝廷大將欺侮自己手下,但見黃巾先鋒的渠帥周倉怒吼一聲,也是挺槍撥馬而來。
一路之上,遇上了分散衝來的守城軍將士,他二話不說,挺槍直上,手中長槍舞出一個又一個詭異的花朵,看不出什麼技巧性,但卻留下了一具具的屍體,收割了一條條的生命。
看到了這一幕的夏侯淵、文聘二人自然也是大怒,不過兩人也都是有着武將驕傲之人,且在這種時候,還是保持頭腦清醒,知道自己的任務所在,當務之急並不是和這些黃巾賊力拼,而是要儘可能地救回百姓,所以兩人對視一眼,僅僅眼神交流,立刻完畢,但心中都有了定計,夏侯淵去迎戰周倉,而文聘則掉頭去指揮軍士援救百姓。
周倉又怎會看不出來?只是他也不知道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思,也不去阻止,或者說在夏侯淵強敵在側,他就算是想也阻止不了。
“呔!吾乃黃巾大將周倉,汝是何等人?報上名來,我周倉大刀之下,不殺無名之人!”聽到眼前這虯髯大漢,甕聲甕氣說道這話,脾氣甚是不好、剛纔又是飽受一番刺激的的夏侯淵夏侯妙才當即就怒了,氣得哇哇大叫之後,提起長槍,口中一邊喊道:“記住了,秒殺你之人乃是你夏侯淵爺爺是也!”
話音未落,人馬齊至,手中大刀更是憤然出手,待和他滿腔的怒火,這一刀劈去,氣勢如雷如霆,令人膛目結舌。
但那周倉也不是易與之輩,雖然言語間頗爲輕視對手,但正是貫徹了那句“戰術上藐視敵人,戰略上重視敵人”(雖然貌似這個時代還沒有這句話),動起手來也是絲毫沒有輕蔑的意思,反而頗以爲重,可想其人也不是一個尋常草莽,至少不似夏侯淵少動腦筋。
而夏侯淵在甫一交手之後,也知道眼前大漢不可小瞧,雖然實力上還是比不上自己,但卻也是可堪一戰,而且這一戰也要花些時間精力。
想着夏侯淵卻也有些莫名興奮,畢竟黃巾賊中要找出一個對手還真不容易,他又不可能在自己那邊去隨便找人比試,如今雖然不是棋逢對手,但能夠讓自己多出幾分力,心中也是歡喜,手下更不留情。
“哈呀!”
砰呲!
同樣的,周倉也在和夏侯淵交上手後,才知道眼前這員敵軍大將,竟然如此剛猛,遠非自己所能敵,力道上還好說,但在武藝上,半路子的周倉卻無疑要比夏侯淵差上不少,所以再多拼幾記,周倉立刻感覺到了自己吃虧了,碰上這麼一員虎將,也活該他倒黴,但偏偏現在又退卻不了,正左右爲難、進退維艱,就在這時正是心神一個破綻被夏侯淵捕捉到,手中大刀哪會遲疑,直接一記泰山壓頂之勢而下,居然讓周倉躲閃不及,拍在了胸口之上,可沒想到這一擊攻勢雖重,周倉卻是一拍馬腹,艱難立下,居然也是將這一擊的力道卸掉了,或者不是卸掉了,而是其中別有奧秘。
“嗬!我道是我這一記輕了,卻原來是胸前板仞,不過量你吃這一擊,也不會好受……”對着周倉仔細打量一番,看他面色也有些蒼白,卻又似乎沒受什麼傷,只是微一思忖,夏侯淵立刻明白過來其中奧妙,心中再無懼意,嘿嘿笑了一通,手底下卻更加用力。
夏侯淵說的沒錯,此時的周倉確實不好受,非常不好受,夏侯淵方纔那蓄怒一擊,便是典韋那個層次,也不會小覷,更何況周倉比之那個層次還相差太遠,而就是眼前的夏侯淵,他也遠遠不是對手,如果說夏侯淵算是一流武將,那周倉頂多二流,雖在黃巾賊衆竊居高位,但也不過是和大衆的泥腿子相比,又能夠有什麼計較?
夏侯淵此時實是因爲之前城下黃巾賊迫害平民百姓的刺激,再加上一年的時間裡,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聽說黃巾賊如何肆虐四方、如何禍害百姓、如何搗亂天下,而且幾次三番和黃巾賊拼鬥,都沒個結果,心中早已經是憋了一口大大的悶氣,如今可謂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心中激怒之下,他本就勝於周倉,如今氣勢更盛。
而反觀周倉,雖然早就對夏侯淵此人抱了十二分的小心,但仍然是越打越心驚,在黃巾賊衆中,他也算是一把好手了,張角麾下,可以說得過去的那些可以獨當一面的悍將,除了他之外,也就裴元紹、廖化、管亥等寥寥幾人,而這其中,裴元紹早先雖爲一方渠帥,可惜卻碰到了凌巴,如今也是在凌巴“狼牙軍”帳下爲朝廷做事,倒也算得上混得風生水起了,至少是比他的這些個昔日“同僚”要好得多;而那廖化也算有勇有謀,可惜不受張角重用,至今仍然只是一個幽州黃巾中的小頭目,而周倉也只是對其有所耳聞;至於管亥,那就更不用說了,原本是被張角派到洛陽去幫馬元義的,自從洛陽黃巾分崩離析之後,此人也早已不知所蹤了,不然回來以他的勇武,必然也是一方渠帥。
如今在黃巾軍中,以周倉居然也能夠勉強在黃巾軍的將領中武力排到前三,可謂稀奇,但面對着夏侯淵這員悍將,卻是連掙扎都吃力。
眼看着再打下去,自己非得要死在這傢伙刀下不可,心中本就沒有必死決心的周倉哪裡還願意在這裡久留?手中虛晃一槍,槍尖一指,這早有預謀的一擊,居然也差點讓夏侯淵避之不及,平白給了他一個空隙機會,周倉也算久經戰陣,自然立馬抓住機會,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眼見着周倉這個敵人撥馬逃去,夏侯淵氣得跳腳大罵,卻也沒有追上去,一來浪費時間,二來自己本來也不是下來進攻的,但這時候回過神來看着周遭戰場,愣了一愣,突然就改了主意,此時不多殺幾個黃巾賊,哪裡還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方纔那些百姓?
只是夏侯淵一到,周圍黃巾賊早就四散逃開了,再加上之前周倉這個主將和夏侯淵的比武,還是有不少人看到的,看着連周倉那般兇悍,都被打得落荒而逃,他們自然沒有理由在這裡送死,一個個也是丟兵棄屍,慌忙鼠竄。
這一場黃巾軍的進攻、宛城軍的守城戰役,最後卻是顛倒了過來,反而變成了宛城軍追、黃巾軍逃了。
但此時的誰也沒有料到,這場宛城戰役,居然會變成一場決戰。
而郭嘉等人原本的想法,也就是在宛城此處直接展開一場決戰,只是也沒有想到黃巾會來的那麼快,還來不及多少籌備,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據城緩緩而守,再行計較,卻沒有想到黃巾賊實在可恨,就算沉穩如荀攸、郭嘉也不禁憋着一肚子怒氣,而曹操更是雙目都有些赤紅了。
城頭之上,依然是霍峻爲主,但他方纔也只能夠謹遵軍命,不敢隨意妄動,畢竟下方就是無辜百姓,不管爲的什麼原因,他都沒有理由濫殺無辜,卻沒有想到城下夏侯淵軍馬一到,局勢立變,此時哪裡還有什麼猶豫,而且看剛纔自己一番調度曹操也並沒有干預,此時更是放心放開手大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