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於陽平郡東南,莘縣與東武陽兩城之間,正是沿着黃河河岸的一條官道,一支數百人的軍隊正沿着這條官道不停地朝着西邊前進。而在這支軍隊後方的地平線上,一陣塵土滾滾,正是有大批軍隊追擊的跡象。
“媽的!簡直就是冤魂不散嘛!”在這支黑甲軍隊當中,一名身材魁梧、面紅如棗的戰將眯着眼睛看着後方的那滾滾塵煙,臉色不善地咒罵了一句,此人正是剛剛從平原退回來的曹將魏延!
自從在平原活捉了袁紹長子袁譚,毀了袁譚親自押送的大批糧草之後,魏延就再也沒有停留,立刻領兵朝着鄴城方向退去。可沒想到駐守在清河的十萬大軍統帥淳于瓊也是親自領兵來接應糧草,因爲早早就知道了糧草被劫、袁譚被擒的消息,直接率領大軍來追趕,營救袁譚!魏延的原本計劃裡也沒想到淳于瓊會來得這麼快,一時不察,竟讓淳于瓊給追上了。之前在平原一戰,魏延雖然領兵突圍成功,但也損失了不少士兵,接下來的這幾日,兩軍一追一逃,也交戰了十多次,這才讓魏延逃到了陽平。可沒過多久,這淳于瓊竟然又追上來了,魏延如何能不惱!
“哈哈哈哈!”一把笑聲卻是突然從曹軍當中響了起來,魏延皺着眉頭一看,卻是在旁邊的一匹戰馬上,被捆綁得結結實實的袁譚正仰天大笑。作爲這次最大的戰利品,魏延倒也沒怎麼虧待袁譚,雖然面有倦意,但精神卻還不錯,袁譚看着魏延就是大笑道:“魏延!你是逃不掉的!本少將軍勸你還是趕緊將我放了,然後棄械投降,我說不定會繞你的性命!”
“放屁!”魏延直接就是衝着袁譚罵了一句粗口,也不管袁譚怎麼樣的反應,對着身邊的士兵就是做了個手勢,那名士兵也是十分熟練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塊滿是污漬、臭氣熏天的破布直接朝着袁譚嘴巴給塞了過去。袁譚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就被堵住了嘴巴,氣得他是滿臉漲紅,死死地瞪着魏延,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而魏延根本沒有理會袁譚,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追兵,緊接着對左右將士喝道:“加快速度前進!將敵人,唔,我們要先一步趕到前面的倉亭,依靠那裡的渡口,將敵人擊退!”
原本魏延還想說將敵人給甩開,不過看左右將士那又疲又倦的樣子,這句話也是根本不實際,所以魏延也是臨時改變主意。記得在前面不遠處,就是通往黃河的渡口倉亭津了,若是能夠在敵人追到之前趕到倉亭津,說不定還能渡過黃河,甩開追兵!就算是不能渡過黃河,倉亭津也算是一個小型的要塞了,憑藉着這個小要塞,也能作爲依仗,至少比在這樣的平原上面對數十倍於己方的敵人要好得多!
有了魏延的鼓舞,曹軍將士也是鼓起了最後一點士氣,在魏延的帶領下,加快腳步朝着前方趕去。這一來,倒還真起了點作用,暫時將身後的追兵給甩開了不少距離。不過魏延也知道這隻能起一時的作用,用不了多久,將士們就會體力耗盡,到時候只怕連作戰的力氣都沒有了!現在魏延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夠早點趕到倉亭津,就算是沒有船隻可以渡河,也可以多一點時間休息,好迎接接下來的戰鬥!
所幸這裡距離倉亭已經不算遠了,雖然到了後半程,曹軍的速度再度慢了下來,而身後的追兵也是步步緊逼,但總算還是一鼓作氣趕到了倉亭!遠遠看着前方渡口的營寨,魏延的眼睛也是瞬間亮了起來,提着手中大刀就是往前一指,喝道:“兄弟們!加把勁!前面就是倉亭了!給我衝啊!”
“噢噢!”此刻這數百名曹軍將士早已經是筋疲力盡了,要是還不到倉亭的話,只怕他們也全都要放棄了。而聽得魏延的話,這數百名曹軍將士立馬就是歡呼了一聲,鼓起最後一點力氣,紛紛朝着前方的營寨衝了過去。
其實陽平郡還是屬於袁紹的控制範圍,而這倉亭津自然也是爲袁紹的兵馬所控制。只不過先前袁紹爲了集中兵力攻打鄴城,早就將整個陽平郡內的兵力都抽調一空了,就連陽平郡的治府也只有幾百人駐守而已,這區區一個渡口,只剩下不到二十人的袁軍,一看到曹軍如狼似虎般地撲了過來,這些袁軍全都被嚇得一鬨而散,魏延兵不血刃就已經拿下了這個渡口!
“關上營門!關上營門!”一口氣衝進營寨之後,魏延下達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將營寨的四面營門都給關上。而在營門合上之後,曹軍將士頓時就像是抽乾了全身力氣一般,直接就是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那模樣,哪裡還有半點訓練有素的曹軍的架勢。不過對此,魏延倒也沒有呵斥他們的意思,長長地舒了口氣,緊接着又是一臉緊張起來,扭過頭朝着營寨的南邊望去,那裡正是這個營寨最重要的地方,渡口!
逃到倉亭津,對魏延來說,最好的結果就是在渡口發現渡船,然後曹軍就可以乘着渡船渡河,去到黃河南岸。黃河南岸就屬於曹操的地盤,到時候就能徹底將袁軍給甩開了!所以魏延可是打心底希望能夠在渡口找到渡船,哪怕只有一艘也好啊!可當魏延走到渡口朝着河邊望去,那張滿懷希望的臉上立馬就是浮現出絕望之色,張口就是忍不住罵了一句:“媽了個巴子!”
只見在渡口處,一條又寬又長、由木排搭成的碼頭,碼頭上豎立着一根根半人高的圓木,這是用來栓纜繩用的。只是在這些圓木旁邊的河域,竟是沒有一條渡船,哪怕是一條小漁船也看不到!魏延帶着最後一絲期望快步跑到碼頭上一個船位一個船位地找,只可惜,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就連一塊木板都找不到。
“媽的!”惱羞成怒的魏延猛的揮起大刀,直接就是將身邊的一根圓木給斬成兩段。很明顯,袁紹早早就將倉亭津所有的渡船都給帶走了,袁紹也不是傻瓜,這倉亭津的守軍既然被調走了,那這些渡船自然也要早早地帶走,要不然豈不是便宜了隨時可能偷襲這裡的曹軍。
“將軍!”一把喊聲從魏延的身後傳了過來,卻是之前被魏延任命上了哨樓的曹軍士兵,只聽得那曹軍士兵衝着魏延大聲喊道:“將軍!敵人來了!”
“知道了!”魏延回了一聲,緊接着深吸了口氣,將心中的惱怒給強壓下去,事已至此,再懊惱也無濟於事,眼下也只能是先將敵人給擊退了再說!當即魏延用力跺了跺腳,便是直接返回了營寨,只見營寨內那些將士還都躺在地上,魏延立馬就是喊了起來:“全都起來!起來!準備迎敵!”
雖然時間很短,但多少還是休息了片刻,曹軍將士們也是恢復了一些體力,聽得魏延的喊聲,他們立馬就是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地按照魏延的指示,在營寨周圍的哨樓和大門佈防。
這個渡口的營寨與一般行軍安營紮寨的營寨卻是大不相同的,渡口的營寨是長久停留在這裡,用來保護渡口的,所以在防護措施上,卻是遠比那種行軍營寨要做得好!營寨的四周,全都是用厚實的木板搭建而成,建成了一個小型的城牆,在這些木牆外壁的重要位置,還鋪上了厚厚的皮革,用來防護撞擊。除開面朝黃河的南面,東、西、北三面木牆上還建造了高高的哨樓和用來佈置弓箭手的女牆,可以說,這個營寨就像是一個小型的城池一般。
在魏延的指揮下,數百名曹軍將士也是在木牆上佈置好了防線,隨時準備迎戰,而魏延看着曹軍的訓練有素,也是忍不住點了點頭。在加入曹軍陣營之前,魏延也是在荊州擔任過軍職,與曹軍相比,荊州的軍隊簡直就像是新兵蛋子一般!人人都知道,這行軍打仗,一名良將至關重要,可真正的將軍纔會懂得,手下要有一支訓練有素的精兵纔是制勝的關鍵!如果現在魏延手下的是以前荊州的士兵,那魏延二話不說,立馬就是獨自一人帶着袁譚跑了!而正是因爲曹軍的精銳,魏延纔會有靠着這些曹軍以少勝多的信心!
“魏延!現在這是最後的機會!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證在父親面前爲你求情!到時候,只要你肯棄暗投明,我父親絕對不會虧待你的!”聽得從營寨外面傳來的馬蹄聲,剛剛被拿掉口中的破布的袁譚又是忍不住開口勸說魏延。
對於袁譚的勸說,魏延就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這倒不是因爲他對曹操有多麼多麼的忠心,只是作爲一名武者、一名戰將的氣節,不容許魏延就這麼投降了!聽得外面的馬蹄聲,魏延知道追兵已經到了營寨外面,當即魏延便是深吸了口氣,提着大刀就是直接上了東面的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