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宣笑着將話說完,而對面的地方,屬於李賢的下人們面面相覷起來。一個月的時間,他們每日都過來許家,其實也已經是一件例行公事般的任務。至於許家的不斷拒絕,也是已經習慣了的事情。橫豎他們所要面對的,也只是那個叫雲珠的悍婢的幾句叫罵罷了。
原本的目的就是要許家爲難,卻不曾料到許家真的會有同意的一天,因此眼下從他們的表情上能看到的,都是某種意外或者始料未及的情緒。
想法也是這般的,但是沒有想到許宣居然這樣答應了。這樣的情緒,連帶着許家的一衆下人們也是呆然的表情。
雲珠伸手朝許宣指了指,下意識地便要出口成髒,但是等話到了嘴邊的時候,才發現似乎有些不太妥當,情急之下,腦袋稍稍偏向一邊。將一個正在發呆的許家下人嚇了一跳。
許安綺皺了皺眉頭,對於許宣的舉動有些無法理解,下意識地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漢文……”
許宣衝‘露’出一個稍安勿躁地笑容,隨後目光轉向對面的管事:“就這樣吧,這些錢……我們收下來了。”
“這些財物……是用來提親的。”管事模樣的中年人皺了皺眉頭,強調了一下句。
“知道了啊……”
“那此事……你們是答應了?”管事聞言,眉頭鬆開。既然對方承認了這些禮金的用途,那麼有些事情應該就是定下來了。心中微微的有些欣喜,負責替李賢來許家提親的不止他一人,但是這件事情若是在他手上做成的……那麼功勞肯定是跑不掉了。心中的喜悅纔剛剛泛上來,但是下一刻,書生的話讓他放鬆的心情微微凝了凝。
“沒有啊……”許宣一邊吩咐着許家的下人將禮金收好,一邊笑着衝管事說道:“這麼好的姑娘,三千兩紋銀哪裡夠?”他說着目光朝身邊有些驚呆的少‘女’看了看:“至於到底多少錢合適,唔……”書生說到這裡,臉上‘露’出沉‘吟’的神‘色’:“我也說不好……”隨後稍稍走動兩步,到得那管事身前,伸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要看誠意了。”
“呃……”管事的目光微微呆滯了一下,口中驚叫起來:“怎能如此?”這樣驚呼之後,他大概也知道是被耍了,心中劇烈起伏,到得最後狠狠地吐出一句話:“豈有此理。”
提親在眼下來說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在人們的觀念裡,若是收下了禮金,但是隨後反悔,那麼就會爲人所不齒。許家眼下的情況下,許宣也不至於讓許家陷入這樣的被動當中,因此所用的藉口便是誠意不夠。只是誠意這種東西,並沒有一個衡量的標準。至於體現誠意的禮金什麼時候算是足夠,這個也是由許宣說了算的。
管事身後,下人們將情況搞清楚,立即急要衝上來做搶奪。但是許家的下人們早已經護住裝着禮金的箱子紛紛朝後退過去。雲珠‘插’了腰在前面罵。場面轟‘亂’地持續了一陣。畢竟是在許家的地盤,因爲沒有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因此管事帶來的手並不多,也沒有真正動手的膽子。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許宣。”
轟‘亂’的場面裡,管事認真的看了許宣一眼,隨後說道。
“我們認識麼?”許宣聞言笑道。
“並不認識,但是之後打‘交’道的日子……或許會很多。”隨後,那管事一佛衣袖,口中冷冷地說道:“三千兩紋銀而已,不要以爲你們佔了便宜……這些東西,根本不足一提。若真的拿來足夠好的東西,嘿嘿,倒時候我們的‘誠意’恐怕你會消受不起……”
“哦?有這種事麼?”許宣聞言挑了挑眉頭,笑着說道:“那麼還真想見識一下呢。”
“走着瞧。”
“嗯,走着瞧了。”許宣笑眯眯地衝對面拱了拱手。
管事沒有再多說什麼,帶頭朝‘門’口方向行去。一行人跟隨在後面,面‘色’上帶着幾分不甘。
許安綺滿臉複雜的神‘色’,望着許宣‘欲’言又止了一陣,最後還是咬了咬牙:“漢文,這樣的事情……厚道麼?”
黛兒在一旁,將手中掙扎的小貓崽放下來,目光也是古古怪怪的。
“送上‘門’的銀子,哪有不要的道理?”許宣望着走出‘門’的人羣,隨後偏頭衝少‘女’笑了笑:“橫豎他們每天都要來,不過是想着讓事情更‘激’烈一些罷了……倒想看看李賢的應對手段。若是就此打住,那麼許家會清淨不少。若是那邊還有後續的動作,也就可以有針對‘性’的做準備了。”
許宣因爲‘花’山的事情之後,在王村耽擱了一個月的時間。雖然日子過得也算充實,但是這樣的情況下,對於巖鎮在過去一個月內發生的事情,就有些把握不足。雖然通過他人的解釋,也能夠理出一些思路,但是因爲沒有感同身受,在做謀劃的時候,就很難做到完備。因此他眼下的想法,便是試圖同李賢進行一次最爲直接的‘交’手——這樣的之後,或許也就有機會看清楚對方的行事手段,進行必要的回擊了。
當然,至於他嫌三千兩太少,也未必不是心中真實的想法。
管事已經走到‘門’口,突然站住身子,頭也不回地說了句:“臨仙樓……呵,完了。”
聲音傳過來,許安綺的臉‘色’有些變了,但是許宣也只是稍稍怔了怔,隨後意味莫名的笑了笑。
“呵呵。”
笑聲並沒有遮掩,在冬日午後有些昏黃慵懶的日光下響起來的時候,管事的臉‘色’變得有些古怪。
莫非……臨仙樓的事情,這個書生不知道麼?這樣的想法剛剛自心頭升起,管事便在心中做了否定。不可能的,他是臨仙樓背後真正的依仗,既然眼下已經身在巖鎮,那麼對於臨仙樓的變故,沒有可能不知道。
管事心中想着這些,下意識地便想回過頭去看許宣的表情。但是動作到了一半的時候,就硬生生地止住了。
不行……這樣的動作,顯然是向那個書生示弱。
因此,從許宣的角度,也只是見到那邊管事腦袋古怪地偏了一個角度,隨後頭也不回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