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的這些天裡,許家在很多地方的生意因爲一些襲擊事件的發生,受到了一些影響。除了墨被搶了之外,也造成一些人員的傷亡。這些事情,在原本的猜測裡,便是有人在針對許家。
這樣的考慮因爲並沒有得到證實,所以到得眼下也只能是猜測。眼下這場墨展,原本就是爲了應對這些事情帶來的被動局面而準備的。
“是你?”沉默了半晌之後,許宣同許安綺對望一眼,隨後望着程子善挑了挑眉。
從事情開始到現在,許宣的臉上終於‘露’出一些意外的表情。這樣的表情讓程子善覺得有些滿意,隨後搖了搖頭:“呵。自然……不是的。”
“聽說許家的顧掌櫃似乎抓住對方的人……”程子善搖了搖頭之後,又衝許安綺笑了笑:“是不是?”
許安綺深深地望了程子善一眼,從他的臉上並沒有看出其他端倪。雖然心中忐忑,但是程子善的表現並沒有受到影響,見許安綺望向他,就又‘露’出一個笑容。
“顧叔已經抓住對方的人,隨後只要官府審過,事情就會水落石出。”許安綺貝齒輕輕咬着嘴‘脣’,朝他說到。
“水落石出啊……”程子善有些感嘆地說了一句:“真的這麼簡單?”後面疑問的語氣,也不知道是對誰而來。
“若是水落石出,那真是太好了……畢竟是這樣大的勢力,呵,水落石出……”程子善低低地說了一句,隨後衝許宣笑笑:“不要看我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原本番這話程子善也沒有準備說,許家被襲擊的事情雖然不是他做的,但是若要嚴格追究起來,總還是脫不開干係。那叫張先生的中年人,神神秘秘的身份,已經在他家寄居很久了。眼下這樣的場合,即便知情,他也不可能承認這樣的事情。之所以說出來,也不過是想借此向許家施個壓——只要暗中存在這樣的威脅,那麼許家投鼠忌器,很多事情就放不開手腳。
今日的墨方事件,便如潑出去的水,程子善即便有心,也已經沒有辦法挽回。這並不是他能力的問題,而是因爲事情本身實在是沒有道理可講的。赤‘裸’‘裸’的事實擺在那裡,墨方既然被公開,程家就被動了。無法改變,無法可想。先前他也有做一些事情,比如讓隸屬於程家的墨商當衆下跪,藉此給劉守義施壓。且不論這樣的舉動有沒有效果,但是程家所積累的東西也已經用掉了。
在前些日子風起的一些故事之後,雖說都知道是謠言,但是底下很多的墨商都有些不穩起來,這樣的情況之下,爲了挽回局面,程家是‘花’了大力氣將自己麾下的墨商重新拉攏了一遍的。只是今日衆墨商的這一跪,將近段時間的所有積累都耗光了,隨後程家怕是還要重新安撫補償一番。
雖然劉守義最後還是給出了公證的評判,但是這樣之後,那邊許宣只是輕描淡寫間便將他的招式化解掉。在許宣的話裡,公佈墨方並不是一件錯事,既然不是一件錯事,那麼就沒有錯……這樣子,劉守義的評判也就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了。
想着許宣所說的話,若是真的,那麼隨後徽州墨業之中,許家的位置便會被拔高到前雖未有的高度,相伴而來的,是程家迅速衰落。即便這樣的事情到底能不能發生也還是一件爲可知的事情,但是程子善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你最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許宣看了程子善一眼,這個時候,臉上並不像之前一般笑語盈盈。隱去笑意的書生,面上的神‘色’落在程子善眼中,讓他剛剛升起來的某些得意情緒微微一怔。隨後便聽對面又說了一句:“你最好……真的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你最好祈禱一下。”
程子善看着許宣皺了皺沒有,就在剛纔的一瞬間,許宣平淡的話語背後,他覺察到對方身上某種讓他心悸的氣勢。只是一瞬間,讓他覺得有些不那麼真實。
許宣的情緒落在劉守義眼中,眼睛微不可察的眯了眯。這樣的氣勢,如果不是久居上位的人,根本不可能收發自如。這個許宣……劉守義皺了皺眉頭,再仔細去看許宣的時候,那邊已經是一派從容淡然的,和往昔並無不同。
令狐楚在臨仙樓裡,原本正百無聊賴地用指節敲擊着桌面,“咚咚”的聲音傳出來……陡然間停住。
和那晚,有點像啊……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人羣在臨仙樓的街道上擁擠着排出很長的隊伍。對於臨仙樓前的一幕,也只有靠近的一部分人能夠看清楚。再往後的地方,因爲人擠人的關係,聲音都不太能傳過去。因此很多人也只是聽着前面人的傳言,纔將事情的經過聽清楚。但是所謂的清楚也只是對於許宣以及程子善的對話,至於事情的來龍去脈,橫豎也還是一團‘迷’糊。
不過這些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對大多數人而言,徽州墨業由誰來當家,甚至徽州墨業本身會這樣局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熱鬧可看,隨後茶餘飯後這些事情可以拿來聊佐清歡,也就足夠了。
在離臨仙樓遠一些的地方,人羣突然‘騷’動起來。隨後有呼喝的聲音傳過來,“讓一讓”、“讓一讓”……
顯然是有人正朝這邊過來。
程子善原本是要說話的,但是這個時候見得遠處的動靜,便稍稍停了停。
人羣稍稍散開一條路,有人隨後過來。年輕人,一臉風塵僕僕的樣子。許安綺在石階上,認出來是許家在無錫的一個年輕夥計。
“小姐,小姐……出事了。”
那夥計是一路奔行過來的,隨後擠開人羣,又頗費了一番氣力。冬日的溫度雖然不高,但他還是出了一身的汗。但這個時候,讓人在意的是他一臉焦急的表情。
年輕的夥計在人羣裡見到許安綺,臉上明顯‘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隨後急急地跑上石階。“借過、借過”,他口中這般說着,隨後來到許安綺身邊,耳語了一陣。
許安綺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後大眼睛張了張,短暫的時間過去,她的臉上,就只剩慘白‘色’的驚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