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新軍衝到矮牆邊,那麼他們就會用長矛把我軍逼退,而這道矮牆反倒會爲他們所有;壕溝也是一樣,躲在裡面的火槍手會和躲在矮牆後的火槍手一樣被衝近的新軍長矛手攻擊,所以我們必須盡一切努力,不讓他們抵達矮牆和壕溝前,只有這樣才能充分發揮我們防禦的優勢。”
又挖出另外一道壕溝,用來掩護前兩者。
“新軍最長的長矛有五米五長,如果新軍跳進壕溝,在壕溝裡能用長矛攻擊到我們的士兵,那他們就可以躲在隱蔽良好的位置上把我們士兵逼退。”
因此兩條壕溝之間又是六米的距離。
“若是新軍奪取了第一道壕溝,那他們的火槍手就可以進入這道溝和我們對射,近衛營的士兵不如新軍訓練的時間長,所以我不打算和他們對射。”
最前面的壕溝被挖出來,如果裡面的新軍士兵躍出來繼續進攻,他們就會擋住後方友軍的射界;而如果他們不繼續進攻,闖軍就可以擁有多得多的射擊位置。這一道壕溝和之前的壕溝距離比較長,有二十多米遠。
“萬一我們的士兵被擊退,不能讓他們從壕溝中涌出,擋住我們的射界。”
傾斜的交通壕把三道平行壕溝連接起來,採用傾斜壕而不是垂直壕,是爲了避免士兵在交通壕內遭到對方火力的重大殺傷。
“我們已經做了我們所能做的一切,接下來就看士兵的了。”
八月十六日,新軍從儀封方向源源而來,他們在李定國的營地對面修築了堅固的營盤並進行炮火試射。和許平一樣,李定國的防禦正面也有密密麻麻猶如蜘蛛網一般的壕溝,這同樣是他十幾天努力挖掘的成果,把他的營地掩護在其後。
今天許平也跑到這裡來觀察新軍的軍容,他對孫可望和李定國解釋道:“魏武是個嫉賢妒能的小人,山嵐營的營官是我的朋友,如果賈將軍不管的話,他們之間既不信任也無法配合,互相之間不拖後腿就不錯了。以我之見,賈將軍是個人情練達的大帥,他肯定會留在這裡協調兩個營作戰,就算這樣也未必就能配合得多好,你們的壓力不會有多大,只是注意把主力集中在山嵐營那面,這個營絕對要強有力的多。”
“許兄弟那邊有何打算?”
“就像賈將軍說的,打仗就要打殲滅戰,他想殲滅我全軍,我也一樣想殲滅他一部。選鋒營的何營官是個脾氣暴躁的人,我一點點強化阻擊的力量,先靠防禦消耗盡他的力量——只要還有餘力,何營官就會毫不猶豫地打下去,等他徹底精疲力竭後我就發起反擊,殲滅整個選鋒營。”許平爲了強化反擊力量,要走了西營中所有的精銳騎手,統統交給遲樹德統領,現在孫可望、李定國手裡是相對較差的一些騎兵,還有遲樹德替換給西營的新人。許平一直在琢磨怎麼殲滅選鋒營,從而扭轉敵我的兵力對比。
餘深河仍躍躍欲試:“大人,卑職想主動出擊一次,殺殺新軍的威風。”
這個提議頗受孫可望和李定國的歡迎,他們也想跟着一起發起場小反擊,這種反擊對掌握對手實力很重要,但許平仍然反對:“不必暴露我們的戰力,至於赤灼營,他們是什麼樣我們還不知道麼?”許平向孫可望和李定國保證:“只要穩固防守,赤灼營是沒啥威脅的。”
在對面,魏武正在營中給幾個心腹訓話:“這次我們一定要和山嵐營好好配合,山東之戰是我們的奇恥大辱,這次我們一定得把這個恥辱洗刷,雖然我們營少了兩個隊,但也絕不能讓人說我們拖了友軍的後腿。”
這時有人報告賈明河再次視察前線,魏武帶着部下出迎:“賈帥,末將這裡萬無一失。”
看着李定國那裡一地的壕溝和棱牆,賈明河沉吟着說道:“許平肯定會在這裡和我們血戰,如果不出動他的火器部隊,這些壕溝、矮牆又有什麼用?”
“許平這個無膽鼠輩,也就是敢躲在營壘裡罷了。”魏武哼了一聲,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發起佯攻,只是抄襲部隊還沒有完全到位所以不得不一忍再忍:“賈帥,說到底他還是太嫩了,太一廂情願了,希望靠這種烏龜政策消耗我們的兵力。”
“不錯,”賈明河也有同感,他發現闖營始終沒有向側翼派出足夠的探馬,新軍的包抄行動一直沒有被察覺:“不過這一地的壕溝、矮牆啊,我把選鋒營的工兵隊也留給你吧,不要太猛,注意兄弟們的傷亡。”
“放心吧,賈帥,末將不會把許賊一下子嚇跑的。”魏武冷笑一聲:“幸好許賊沒有注意到賈帥你在包抄他的後路,不然末將敢說他立刻會逃之夭夭。”
“這兩天你沒有提前發起過太多試探攻擊吧?”
“大帥放心,末將絕不敢擅自出擊誤了大帥的事,”這些天一直有部下建議發起試探攻擊,但被魏武一概壓住:“絕不會讓賊人探查到我軍實力。”在魏武心裡,西賊,那是幾萬人能被左良玉幾百家丁趕着跑的主,左良玉這個曾在遼軍中效力的人這些鎮東侯舊部又不是不清楚他的斤兩,所以魏武覺得對西賊根本用不着多做試探:“明天會有一次,察看下他們的火力,後天總攻。”
十七日,新軍試探性進攻,他們用大炮和火槍把李定國壓制在營地裡不敢露頭,工兵趁機一涌而上,在李定國的壕溝網裡填出一道通道來。一整天李定國都小心控制着他的部隊,沒有讓部下發起任何逆襲,以免他們無謂地暴露在敵方的火力下,而他本人則看着對面飄揚着的三面營旗發出陣陣冷笑。
“許兄弟說要我們把主力放在山嵐營那面,要小心保存兵力。”孫可望看着對面明軍赤灼營的方向,許平建議西營利用工事節節抵抗、梯次撤退,以避免傷亡爲作戰目的,當時孫可望沒有說什麼,但心裡有些不快:“許兄弟說選鋒營是最這三營裡最厲害的,由他負責消滅,而這兩個營裡有一個根本不濟事,另一個也比不上選鋒營。”
“他的近衛營四千多人馬,我們西營有一萬人,”李定國倒是見過近衛營的武器,也承認他們用的燧發火槍看起來比以前見過的所有火銃都厲害,不過李定國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場戰鬥是靠火器決定勝負的:“許兄弟一邊把赤灼營說得很不堪,一面又堅決反對我們攻擊他們,難道在他心裡我們比臨陣脫逃的官兵還不堪嗎?”
“他怎麼說的赤灼營?”
李定國給孫可望介紹了他這些天從許平一夥兒那裡聽到的赤灼營的歷史和評價,還有他們不屑的表情。
“四弟啊,如果我們把主力用來對付這個熊包,你看怎麼樣?”
“我看不錯!”李定國大聲響應:“新軍都快被許兄弟吹到天上去了,我們這麼多年又不是沒遇到過厲害的官兵,就算是黃候的部下,難道就能有三頭六臂不成?就算他們有火銃,難道我們的刀劍就是假的不成?”
“說的好!”
在許平心中,西營和闖營中精銳的戰鬥力頂天了和東江軍相當,東江軍對付新軍還得靠絕對的兵力優勢加上明軍胡亂指揮。以西營目前的武器和訓練狀態,許平估計人數相當的時候,新軍和西營的戰鬥力是三比一。雖然許平對此隻字未提,但孫可望和李定國都有所察覺,這麼多年雖然西營一直被楊嗣昌追着打、趕得全國亂竄,但兩人自問見過的官兵也不少了,就是遇上左良玉,雖說敗多勝少、雖說有瑪瑙山這樣的慘敗,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打,現在可是一萬多西營老兵對幾千新軍、據說還是黃候手中最差的一個營、據說營官酗酒無度還擅長臨陣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