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遠遠不能憑一腔孤勇。她太清楚,所以早早的就已知道她和餘江阮之間的差距。她是多不想點破的,有些話說出來,傷人,也傷己。她更寧願,就那麼默契的分開。至少,午夜夢迴時,也能自欺欺人不是。
她的半邊肩膀被傾斜着的雨絲打溼,透冰的涼。她蒼白的面孔上帶了幾分慘然,身體遏制不住的微微顫抖着,連她自己也未曾發覺。
餘江阮任由着傾盆大雨從頭落下,他看着孟時沒動。明明雨幕中連對面的人的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他的眼裡卻只剩下孟時那蒼白微微抖動着的脣。
渾身早被雨水淋得透冰的涼,他的手伸進鐵門的縫隙裡,近乎粗暴的拽住孟時的手,將她手中緊握着的鑰匙給拿了過來,將門打開。身體凍僵了,好幾次纔將將鑰匙放進鎖孔裡。
鎖掉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清脆的脆響,孟時看着餘江阮一步步的逼近,她控制不住的把腿就要跑,卻被他狠狠的拽入他的懷抱裡。
他緊緊的扣住她,滾熱的脣落下,侵蝕着她柔軟的脣瓣。她拼命的想要掙扎開,可她那點兒力氣哪能敵得過餘江阮。
傘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雨水順着臉頰下巴一直不停的下滑。打落在積水的院子裡……
孟時醒來的時候天色剛矇矇亮,外面依舊在下着雨,打在窗臺上發出啪啪啪的脆響。她想動動,卻發現手腳都被人給纏住了。她怔怔的看着窗外。
她甚至記不起是怎麼倒在這張牀上的了,記憶裡最鮮明的是滾熱灼燙的肌膚,能驅散寒冷,以及黑夜中的恐懼。
他一寸寸的吞噬着她,任由她哀求也無濟於事。粗魯,狂躁,帶着強勢佔有的慾望。
完事之後她連眼睛也睜不開,餘江阮好像抱着她去洗澡,將頭髮吹乾,又給她拿了感冒藥。她那時候迷迷糊糊的,她記得他咬牙切齒的聲音:“孟小時,你別那麼就擺脫我。”
她要快過去時,又聽他喃喃的道:“孟小時,別怕,有我在呢。”
她的淚水忍不住的從眼角滑落,她沒動。他就那麼緊緊的抱着她,後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去的。她最近失眠得厲害,這一覺卻睡得異常的安穩。
孟時側過頭去看餘江阮,朦朧的光暈中他的五官好看得令人怦然心動。脣紅齒白的,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她一點點的靠近他,離脣還有一點點的距離時,餘江阮忽然動了動。孟時嚇了一跳,身體一下子僵住,緊緊的閉上眼睛。
餘江阮像是知道她已經醒了一樣,摸了摸她的頭,低啞着聲音道:“醒了?再睡會兒,離上班還早呢。”
孟時沒吭聲,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印上一吻,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這一動之下孟時才發覺被子底下的兩人是未着寸縷的,他那麼一動,兩人更親密的擁在了一起。
她僵得更厲害,餘江阮惡作劇般的往前探了探,睜開惺忪的睡眼,打趣道:“不習慣麼?以後慢慢習慣。”
孟時鬧了個大紅臉,餘江阮就笑了起來,道:“怎麼還是那麼害羞,嗯?老婆。”
孟時能感覺得到他的身體慢慢的復甦,他蹭了蹭,索性翻身俯視着孟時,輕笑了一聲,道:“既然都醒了,不如做點兒別的事?”
他的笑容裡帶着促狹的,很認真的咬住了那嬌嫩的脣瓣。孟時含含糊糊的叫了一聲餘江阮,然後就沒聲音了。她的腦子就跟漿糊似的,明明不該是這樣的,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她到現在還是沒想透到底哪兒弄錯了……
雨一直在下,淅淅瀝瀝的,卻一點兒也不讓人覺得耐煩。暖氣早停了,房間裡有些冷。兩人睡到差不多中午才起牀,餘江阮下樓去做早餐,孟時呆呆的在被窩裡躺了會兒,才爬起來去洗澡。
赤裸的肌膚接觸到冰冷的空氣,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像只敏捷的兔子似的快速的跳進了浴室。
孟時下樓的時候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領毛衣,她微微的有些不自在。餘江阮正在煮茶葉蛋,他只穿了一件T恤,看着孟時他就忍不住的笑起來,道:“馬上就夏天了,毛衣都翻出來了,有那麼冷嗎?”
孟時沒理他,她也沒想那麼穿的,站在鏡子前發覺脖子上密密的紅點時,她纔將這件壓箱底的毛衣給翻了出來。現在這個罪魁禍首倒好意思來笑她了。她也想過用圍巾遮掩的,這天氣圍一個長長的圍巾,拿不更惹人注意麼。毛衣至少不會讓人往別的方面懷疑。
她那小巧的耳垂帶了點兒粉色,餘江阮也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乾咳了一聲,不自在的進廚房去了。
他不會煎蛋,煎出來的蛋要麼是老了,要麼就是糊了。煮茶葉蛋則煎蛋很多,抓一把茶葉丟進去,加一點兒鹽,放入雞蛋,然後煮那麼會兒後輕輕的將蛋殼敲開好入味。以前他就那麼看阿姨煮的,現在信手拈來也適用得很。
早餐很簡單,煮茶葉蛋,熬的小米粥,配菜就只有一碟子鹹菜,不知道餘江阮從哪兒找出來的。他給孟時盛了粥,剝了一個雞蛋放在她碗裡,這才道:“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待會兒去超市,多買些吃的回來。”
廚房裡沒什麼吃的,這天氣要是有一碟子鹽水花生放着,坐在窗邊邊剝着邊看書,那也是一種享受。
孟時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的。餘江阮伸手用力的揉了她的頭一下,微微笑着道:“是不是不合口味?我告你啊,你可不能打擊我的積極性,不合口味也得吃完。”
哪有那麼霸道的人?他說着端起碗快速的喝着粥,這粥熬得清了,筷子根本沒法吃。明明是挺粗魯的一動作,他做着卻也是賞心悅目的。孟時微微的怔着,遲疑了一下,纔開口問道:“何瑜霏……他們怎麼樣了?”
這個問題已經在她的腦海裡浮現過很多次,她有時候在想,她其實應該提早告訴何瑜霏的,那麼,至少不會鬧得那麼僵。
餘江阮的動作頓了一下,道:“他們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你別胡思亂想的。你走的那天姥姥身體不舒服進醫院了,我也沒去管他們。”
他的心裡還是有些介懷的,眼不見爲淨,哪裡會去管那些糟心事。他是不想看到董家郃的,一點兒也不想。
如孟時所說的那般,他確實是查了她的。就在這幾天,她的過去並沒有加以遮掩,要查到那是很容易的事。
包括她和董家郃……他現在也是知道得八九不離十。董家人他一向都是不太看得慣的,太過於勢力。他原本以爲董家郃不一樣的。沒想到他還是看走眼了。
那天揍董家郃的那幾拳,還是揍輕了。如果他早點兒知道那些,那天他就該讓他爬不起來。
手中的勺子被餘江阮握得緊緊的。他甚至無法想象,孟時在那灰濛濛的那段時間,過的是怎樣痛苦的日子。
他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她時,她的眼中像小獸一樣帶着警惕和防備的。經歷了那樣的背叛,又怎麼能不對人防備?
他慢慢的放下了勺子,凝視着孟時,認真的道:“孟小時,你別懷疑我昨晚說的話。無論以後的路有多坎坷,我都會和你在一起。我回去就將已經結婚的事情告訴我爸媽。我會好好的和他們談,你不用擔心會連累他們。總會商量出一個辦法來。”
他說得嚴肅而認真的,微微的頓了一下,接着道:“所以,你不用時時刻刻的想着擺脫我。你已經擺脫不了了。你沒發覺我很有牛皮糖的潛質麼?”
他說着衝孟時眨眨眼,先笑了起來,臉上的酒窩若隱若現的。將凝重的氣氛緩解了幾分。
孟時的心裡五味雜陳,卻又因爲他那語氣和動作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遲疑了一下,緩緩的點點頭。
餘江阮伸手擰了擰她的耳朵,說了句孺子可教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拿起茶葉蛋,慢慢的在桌上敲着,過了會兒,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那錢,是毛子借給你的?”
孟時就知道他遲早會問這事的,就抽了抽鼻子,餘江阮的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不容她逃避。她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嗯了一聲。
本以爲餘江阮會生氣的,誰知道他卻一點兒也沒有,稍微的想了想,道:“儘早還給他唄。”微微的頓了一下,他笑了起來,一口牙齒白森森的,衝着孟時狡黠的一笑,道:“孟小時,你不挺聰明的嗎?你覺得誰會用一百多萬的東西來碰瓷呀?錢燒得沒處放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