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裡的冷玉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手指肚輕揉着惺忪的眼睛,咕嘟着,“這麼吵?什麼事啊?”
“沒事!”駱雲川如弦、優揚的聲音響了起來,眸底悄悄劃過一絲心虛。
“你……怎麼在這裡?”冷玉一睜眼就被眼前的男人嚇了一跳,連忙擡眼四下瞅瞅自己完好的衣服,纔不好意思吐了口氣,耳垂卻莫名其妙的紅了起來……
酒也突然之間醒了。
她這臉一紅,連駱雲川都覺得不好意思起來,低聲道,“我看你醉了,擔心你晚上出事,所以陪你一下!”他知道冷玉這樣做,景家與蕭家遲早會查到她的頭上,他們不會這麼輕易的放過她,他真的擔心她的安全……
“謝謝!”
“嗯!”駱雲川隱瞞了剛纔景天楚砸門的事情。
臉蛋紅撲撲的,白裡透紅,光潔的額頭上沒有一絲碎髮,尤其是那雙眸子散着一種醉眼迷離,如絲的光媚,令駱雲川的心一緊,那欲合欲張的脣瓣,像初春的月季蓓蕾,散着初嫩……有一種燥熱在他的全身上下開始漫延起來……
“剛纔怎麼那麼吵,”她晃了晃腦袋,目光有幾分醉意下的迷離,一挑眼,卻忽然看到駱雲川那雙眸子正在發怔的望着自己,有經驗的她,好似嗅到一絲男性的荷爾蒙強烈的氣息,立刻赤腳翻身下牀,眸子裡閃着一絲驚恐,抓起被子,擡腳就要搬到外面……
“我馬上走!”駱雲川的眸色暗了下來……心裡一片冰涼,惱恨自己爲何有這種猥瑣的想法……他強烈的按下身體裡的那一股不安……
“別走了,”冷玉看一了眼牆上的鬧鐘,“這都幾點了,你趕緊睡幾個小時,明天還要上班呢,趕緊睡臥室,你的工作風險係數高。”她寬慰着他,嗅到那股強烈的荷爾蒙已漸漸消散。
“我去外面的軟榻上睡……”駱雲川臉色微微泛紅,他擡起胳膊以示拒絕,然後轉身默默的離開臥室。
躺倒在軟榻上,嗅到心愛女人的味道,他覺得知足了。
抱着冷玉柔軟的被子,溫熱的大手輕輕撫過,柔軟細膩,就像擁着女人入懷而眠,駱雲川心滿意足的睡着了,如果有這樣的歲歲年年,該多好,眸光裡盪漾起一層層的幸福水光,
冷玉卻是精神上來了,一點睡意也沒有了,一個大男人睡在自己的客廳裡,她實在有些尷尬,不過雲川卻是正道的君子,所以她纔可以安心讓他住下來,若是景天楚,則是萬萬不能。
砰砰砰,激烈的敲門聲,再次把駱雲川從那一抹溫柔裡拽醒,他立刻從軟榻上彈了起來,擡步向前。
冷玉卻是陰着一面冷顏,直接邁到了駱雲川的前面,砰的一聲,把門拉開了,“景總,如果你再敲我的門,小心我告你騷擾!”無情、冷漠的聲音一句一句響徹在空曠的樓道里……也也一句一句打在景天楚的心裡。
景天楚的心裡一陣灼燒。
蹙緊眸子,景天楚輕蔑、冰冷的望着一臉冷漠的小女人,心中鈍痛萬分。
他看到冷玉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表情,她的眸光裡只有那種冷漠下的恨意,他望到冷玉身後怔然的駱雲川,心裡某處尤如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她難道真的心有所屬?他們真的住在了一起?
“是嗎?你隨便告吧?我是你正牌的老公,看哪個法院敢判我騷擾?你居然敢留別的男人在你的家中過宿,分明是你紅杏出牆在先,還告我騷擾?”景天楚嘴角揚起一抹寒冷的弧度,弧度裡的寒氣肆虐起來。“估計法院,還會教育你以後要守婦道。”
大半夜的在樓道里爭吵,聲音格外的響亮,這一下激起了鄰居們的不滿,紛給從門裡探出頭來,多半卻是看熱鬧的……
小聲的嘰嘰喳喳議論開了。
“不守婦道啊,這個是她老公,還以爲那個是呢?”
“看看,這樣留過洋的女人,就是不守貞潔?太開放了!”
“唉,家家的本難唸的經,啊,回去睡覺!”
………
一片片難堪的議論聲,還是讓冷玉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她氣得握緊拳頭,眸光生寒,一番秋水深如古潭,在樓間應聲燈光裡,那層幽深逐漸加濃,直到看不到一絲溫絲,她砰的一聲就要關門,
正在這時,駱雲川眸中迸裂着怒氣,慢慢的用胳膊攔下了正欲關門的冷玉,聲音驀的擡高,“景總,你這樣一位叱吒風雲的商業巨人,怎麼處處跟一個女人過意不去啊,你不是早與冷玉簽了離婚協議嗎?你又是轟動濱海的訂婚與結婚,身邊有佳人,還想妻妾成羣不成?如果像個男人,請趕緊離開這裡!”他握着青筋泛起的拳頭,怒目而視着着一臉黑沉的景天楚。
四目相對,眸中皆是火焰,景天楚垂在褲側的拳頭握昨咯吱咯吱響,他抿起兩片薄涼,片片如刀,字字生寒,兼有輕蔑,“我還沒有離婚,所以你休想這麼早上她的牀!”
駱雲川咬牙,咪起一雙幽亮的眸子,臉色一徵肅然,眸底掠過一絲猩紅,那猩紅,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直到駱雲川再也控制不住的時候,擡腳就要向前的時候,
冷淡平靜的聲音,“雲川,我去跟他談!”一頭冷水澆在了駱雲川的頭頂,他的大拳縮了又縮,最後從臉上擠出一團僵硬的笑,進了公寓的門,他的心一下子墜入了一道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裡……
冷玉醉得睡着的時候,居然還呼喊了景天楚的名字,駱雲川才發現自己的心又開始隱陷做痛起來。
冷玉一腳邁出門外,徑直去了電梯……
怔然的景天楚斂起眸子裡的那幾縷血絲,大手一下子瓣住了電梯的門,一腳踩了進去……
電梯狹小的空間裡,她與他近在咫尺,他身上那絲濃烈的酒氣,卻掩不住那一種淡淡的菸草味,那種味道像毒蠱一樣,已肆無忌憚的種植在她的心扉裡,拔除不掉……在她的心間漫延滋長……
她的心瞬間沉浸在了淡淡香草味的心湖裡,再也爬不起來,
那一種淡淡的體香,沒有夾雜任何香水味道的自然味道,讓景天楚伊始看到她的時候,全身上下的荷爾蒙就不由控制的瘋狂分泌,讓他那控制完美的生理衝動,一遇到她,便傾巢覆出了。
火藥味,不知不覺的消散,消散之後,空氣中彌滿寒涼……他們之間的距離依然還是那樣的遙遠。
“景總,什麼時候正式辦手續!”她不想再同他糾扯下去了,自己真是倒黴透頂,居然與他假戲成了真?真是可笑?她側着頭,專注的盯着電梯上的數字,這張證件真的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一點也沒有心理準備。
“想跟駱雲川在一起,我不會如你的願?”景天楚傾過身子,拉近他與她之間的距離,挑畔着,酒氣下的菸草味,一點點的飄進了她的鼻腔裡……
“景天楚,如果你耗得起,我陪你?”冷玉呵呵的冷笑了,目光未移動一寸向景天楚的方向,如果你覺得六年了,這樣折騰還有意思。
大手一下子拄在冷玉後面的電梯牆面上,一道濃重的黑影籠了下來……景天楚把她禁錮在他懷中的一個狹小的空間裡,他的呼吸開始加粗……“駱雲川可耗不起,那個小女朋友已經在他母親的安排下追求駱雲川了!”
冷玉的心砰的一沉。
“現在沒有正式離婚,我覺得作爲一個合法的丈夫,完全可以做一些婚內合法的行爲!”說罷一張冰冷的臉,瞬間移到了冷玉的白皙平靜的面頰上。
冷玉完本可以別過臉,而她沒有那樣做!
她一動不動,冰冷的注視着景天楚俯下身來的動作,眼神裡擠出一層輕蔑與不屑,她就那樣冷冷的望着他,冰涼,冷漠,陌生、疏遠……一點點陌生的變幻着,一點點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眸中,掀起了他眸海之中的一陣波濤。
看到冷玉那種冰涼漠然的眼神裡,永遠掛着一種淡淡的疏遠與距離,他不由的審視起她那一張冰涼的小臉,現在卻再也不是青春年少的害羞……她居然可以這樣冰涼的無懼的迎着她,就像普通人之間的互視,就像一片平靜的湖水裡,沒有一絲浪花,沒有溫度,沒有熱情,只的冷淡與荒涼……沒有拒絕,沒有主動,卻是遙不可及!
他的心一陣抽動。
甚至感覺她的冰涼,就像天山上的雪蓮,千辛萬苦摘在手裡,卻瞬間融化在掌心,還和着他的一滴淚……
景天禁忌惱怒的撤回大手,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情景,逼迫、壓抑着他的荷爾蒙漸漸縮水了。他別過頭,心裡有一座冰峰,瞬間塌陷了,他感覺那顆流徙的心有些無處安身……
“給你三分鐘時間!”冷玉擡頭看了眼天上的星星,兀自在雲朵裡穿行……
他想說什麼,他卻忘了,甚至他們在一起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她自從回國之後,就是冷漠的換了一個人,再也不是青青之前的樣子……
他曾想補償於她,可是她與景家掀起的血風腥雨,已經把他的計劃完全淹沒了。
說什麼,他都不記得要說什麼。
“你不說,我說,看好景家的人,如果他們再跟蹤我,別怪我不客氣,尤其是你的那個小嬌妻。”冷玉不會客氣,她巴不得景天楚代她向寒煙索仇呢?
“還有這個還給你……”說罷,從衣服的貼身口袋裡掏出一塊小小的石子,啪一聲扔了過來。
循着聲音,景天楚安安穩穩的接到了手中。
“這是在靜月庵內,你的嬌妻,給你奶奶下的黑手,所以你奶奶才滑倒的,而且寒煙收買了我的助理,否則你們怎麼會那巧的出現在靜月庵中……下一次,我不會再對你的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嬌妻剋制……”冷玉闔目,心裡有一股痠痛,“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你一手操縱下的騙局,你還留着這一張破紙做什麼,對我這輩子的羞辱,你早就夠本了!”
景天楚怔忡的握着那顆帶着她體溫的石子,緊緊的扣在手中……眸底越來越深,就像一望無際的大海看不到一絲海浪……連最後一絲星光都被他寒涼的遮了去。
他的心被寒光閃閃的刀子一點點攪動着、翻轉着……直到鮮血淋淋,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