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一想,他若不是愛你,怎麼會告訴你,讓你別當真?他故意在騙你,如果他真的死了,他怎麼能讓你爲他難過……他不想讓你一輩子生活在負愧之中。你怎麼一點也不明白呢?”田小心的胸口氣得一起一伏,苦口婆心的說了冷玉半天,她竟然沒有一絲動容。
田小心是頭一次爲了景天楚而發出一陣陣憤慨,她恨不得敲開冷玉的小腦袋看一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
雖然田小心更願意站在雲川的角度支持青青,但是景天楚鮮血淋淋的愛,她不能讓冷玉就這樣忽視掉了,這是一場轟轟烈烈的愛的追逐,不管前邊發生過什麼,冷玉都應該對景天楚的捨命相救說一聲謝謝,也可以打掉冷玉自己一生的心結。
冷玉的小臉越來越僵,眼角開始發溼,她故意別過去,不敢看田小心那一張動情激動的臉,她寧願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與她根本就不可能,他們早就已經走進了死衚衕……
“我已經答應了雲川,這一輩子和雲川在一起,不管他的生與死,都與我無關!”冷玉一直咬着脣,一直咬了半天,才擠出這樣的一冰涼的句,這些話好像一下子掏空了自己的五臟六腑,無力的手指從握着妞妞的手上垂下來
“他爲你做了那麼多,你就不能試着原諒他,然後開開心心和雲川在一起!”田小心舔了乾燥的脣,“如果他死了,去他的墳墓前祭一束鮮花,如果還在,去看他一眼,以謝救命之情,這樣你的人生纔會完美,我知道你心裡有一直有個坎,最大的就是康康,可是人死不能復生,你還能恨他多久,人的一生很短暫,你難道一輩子,都想生活在恨意之中,況且不管生死,他已經付出了代價。”
“他生死又能如何?生,我不會原諒他,跟他在一起,因爲他從未把我放在心上,只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復仇的工具而已,救我也不改彎不了他親手害死的康康事實,我不會原諒他,死,或許是他的命,我就是再祭拜與原諒,都不會換回他的命,我覺劉現在這樣挺好,既然要與雲川在一起,就應該把他忘得乾乾淨淨,老死不相往來。”冷玉的話非常絕情,像抽盡了渾身的最後一絲力氣,眼角悄悄覆上了一層朦朧,連窗外的月亮都看不清楚了。
……
田小心走了,
冷玉望着樓下的星光滿天,吸嗅着秋天的乍寒,她的心泛起了一層層的漣漪。
週末,
長明寺裡,依然煙光渺渺,香菸嫋嫋,像縷縷雲朵一樣的繚繞在這片朦朧的世界裡,彷彿是來世的時空。
先是祭拜了明月師傅,她才轉身,尋找自己的那盞。
很快在一片片星光閃爍的長明燈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盞,她的心加速的跳了起來,指尖顫抖的她闔目,然後拉開了長明燈下的抽屜。
雙眸不安的睜開,她在擔心……
衣服,還有戒指都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安眠着。
手指越發的顫抖,悄悄的吸了口氣,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捏到那極小小的戒指,鑽石還是一樣晶瑩剔透,藉着微弱的一絲燈光,閃爍着五彩繽紛的光芒……
小心捧在掌心,像千斤重石壓在自己的胸口,她的呼吸一頓。
她低頭,眸光灼灼,仔細的辯認?
那種花形像魔一樣印刻在自己的腦海裡,清晰無比,逐漸的放大再放大,她的心尖越來越抖,開始有一絲痛意浸染到心頭,灑開了一片片的血花……
一模一樣?她的呼吸驟疼起來,怎麼可能?
可是馬特洛特島的男人,是他嗎,面容分明就不是同一個人,怎麼會是他?但戒指明明是一樣的?
他刻意的遮了自己的容顏?
她的心湖被染成一片紅色,灑滿的都殷殷的血花……被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震懾了半天,連自己都沒有回過神來,怎麼可能?
怎麼又不可能?
不由的,她的心湖上的厚厚冰層開始悄悄融解,一點點薄……她的心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呼吸開始急促,很快眼角溢出一滴淚,叭的一聲,清脆的砸到了長明燈上……
方丈緩緩走來,“阿彌託佛,施主!別來無恙?”
她擡起僵硬的手指,遲鈍的合上抽屜,眶中已蓄滿一池秋水。
冷玉咬脣,牙齒深深的陷進脣畔,“我想忘記!可卻做不到!請大師明示。”
蒼老的方丈輯首,“佛說:忘卻並不即是從未存在,一切自在起源於抉擇,而不是刻意。不如撒手,放下的越多,越感到擁有的更多。”
說罷,方丈又發出渾厚低沉的聲音,“你忘卻了嗎?佛說,笑着面對,不往抱怨。悠然,隨心,隨性,隨緣。註定讓終生轉變的,只在百年後,那一朵花開的時光。”
又有一滴晶瑩,叭的落在了地上……
方丈無視她的淚花,闔目繼續,“佛說:苦海無邊,懸崖勒馬。”
冷玉默然的闔上通紅的眼眶,“岸是何,苦海又是何?”
“佛說,百態之世本是苦海,看破紅塵方爲上岸。施主,紅塵十丈卻困衆生芸芸,仁心雖小也容我佛慈悲。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冰融則火滅。故此佛曰不可說。”方丈這是第二次說這句話,似乎他知道這盞燈曾凝駐過什麼樣的故事。
……
望着方丈消失的背影,冷玉的心裡一片空曠,情字如冰如火……
一片失神。
一陣刺耳的電話鈴音響了起來,她無動於衷,靜靜的望着一直長明的長明燈,她心中的冰湖消融的冰層又薄了些許,小小的水花從湖面上跳躍起起來……
“是我!”憂鬱、低沉的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