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雄,沒有本事,說大話,那是吹牛,有本事,說大事,那是氣魄?”景天楚邁步走到冷雪凝的面前,府身,蹲下來,斂去一層冷氣,靜靜的盯着那一雙澄清的大眼睛,忽然閃過一絲異樣,這個孩子長得真像景家人!
大手伸過去,摸了摸小男隊孩的頭,冷玉凝嚇得摟着博雄一直想要躲,臉色發白的,險些把內臟悉數駭出來,景天楚的手段,她是知道的。
收起手中的水槍,“什麼叫氣魄?”忽閃着毛忽忽的大眼,小男孩在冷雪凝的懷裡,小臉糾結着疑問。
“就是威風!你看!”景天楚站起身子,啪一聲,從上衣口袋掏出一隻黑色的德國手槍!叭的扣動板機一閃,目光裡閃動着一道犀利,如同發着寒光幽芒的長劍,狠狠的盯着冷雪凝,“冷姨,把景仲仁給你存的兩個億拿出來吧,這是景氏等着來救命的!”
“什麼兩億,我不知道!”狠咬牙,拒不承認,可是她渾身上下卻一個勁兒的哆嗦着,連小腿子也哆哆索索的顫抖起來,魂都嚇飛出了竅……冷雪凝的眼神一陣陣心虛的躲避着那雙銳利,緊摟着孩子,身子不停的往後退去……
“景氏拋售了部分股票,二叔一直在負責,可是今天下午,他私自提走了這部分現金,然後不知去向,這是景氏的救命錢,你知道嗎?如果沒有現金流轉,景氏就會立刻破產?破產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二叔你們這樣做,不覺得過分了嗎,這些年,景家何曾虧待過你們,你住這裡不是景家掏的錢嗎?你們缺吃少穿了嗎?景家的分紅向來沒有少過你們的!趕緊拿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景天楚態度開始緩和了一下,不過到最後語氣是越來越強硬……
洛心一下子跳到母親的面前,對景天楚的態度十分的不滿,可是又心虛,“天楚哥哥,你富有景陽,全國首屈可指的富豪,哪裡會缺這麼點錢啊?就別跟我們哭窮了,你今天過來分明是來逼債的,還以爲你好心看望我們呢?再說,就是景仲仁給了我們兩個億,又怎麼了?也是對我們的補償,他這些年,連一個父親的義務也沒有盡到!要錢很正常啊!”洛心十分不滿母親爲什麼這麼的委曲求全,面對景家的人大氣也不敢出,景老爺子,還有蕭玉然無論如何都不肯讓自己進景家的門,給她一個景家大小姐的名份就這麼難?她早恨透了他們。
景天楚眼中的眸一黑,黑得一望不見底,泛過絲絲的陰寒,“你再說一遍,這是景家的錢,你們休走拿走一分。”連語氣也跟着寒涼起來。
冷玉與駱雲川二人靜靜的站在那裡,覺得沒有必要再留下,邁開步子向着柵欄門走去。
眼尖的洛心一看冷玉就要離開,立刻大聲的吼起來,想轉嫁危機,“御青青,你設計了景家,致景氏破產,天楚哥哥!你讓她還你一個好好的景氏!”得意的洛心故意刺激着景天楚那顆按壓下來的心絃。
“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否則……”景天楚致命的眸光,閃動着黑漆漆的光芒,聚集了所有的陰森,嘩的一下子全部打在冷雪凝懷中景博雄那張稚嫩的小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寒的笑意。
冷雪凝的臉蒼白到無血,渾身上下都被景天楚那一抹陰冷的目光給駭到了,四肢開始發麻,寒毛孔一個個炸開了……抱着博雄的大手不停的抖着,脣扯也顫抖得說不出任何話……瞳孔駭得放大了,然後匯成一片闇然,她知道景天楚是什麼也做得出來……
倏的轉身,鷹利的眸盯着柵欄旁那一抹黑夜燈光下的瘦小,“御青青,”嗓音沙啞,“我已經有十足的材料證明你就是御青青,所以你依舊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給我戴綠帽子!”
騰的,冷玉砰的轉過眸子,他果然是不會放過自己。
“我可以做你的妻子,你不怕睡着的時候,我一刀殺了你嗎?”冷玉集着一股胸口氣,漠然、恨意重重迸了出來,一字一頓,滿臉的殺氣。
駱雲川大手握緊她的柔軟,低音道,“我們走!回去安排師傅的後事!”他不是不想跟景天楚較板,而是冷玉明顯的是陷害景家在先,他擔心紅了眼的景天楚對冷玉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轉身,冰冷的語言又對着一臉驚恐的冷雪凝,“一分鐘到了。”
冷雪凝渾身上下的血液早就僵滯了,她駭得全身哆嗦着,摟着兒子死死不撒手,脣片抖動,“阿……阿楚,你……你不能亂來……”語不成句。
“來人,帶走這個孩子,冷姨,看來你的兒子不值兩個億!”景天楚眸光聚成一絲光亮,在黑暗中散發着令人窒息的陰沉。
“住手!”冷雪凝的淚一下子嚇出了眼眶,“我說,我什麼都說……”
………
冷玉的肩膀一抖,看來母子心性相連,可是自己的母親卻是遙遙無期啊。
沒有再多的停留,冷玉向着黑夜中的那一抹白色的汽車緩緩走去,目光裡有一絲惆悵,那抹剛纔的恨卻悄悄的彌散了。
景天楚正忙着處理景氏的問題,哪裡有時間跟自己磨幾。
她驀然悄悄再回頭,在燈光下,看到景天楚那一張消瘦下來的臉,身材也比前些天瘦削了……燈光下,那一抹頎長漸漸浮上一絲疲憊……
她的心尖一顫,顫掉了自己那一顆心湖裡曾經的沉淪,彷彿自己幻化成了一層覆在樹枝上白皚皚的雪,一顆淚滴打下來,雪花紛紛的落了下來,又掩上了一層來年的芳菲……
駱雲川悄悄在車上預備了一個軟軟的枕頭,一枕上去,冷玉就睡着了,她的心太累了,她好想好好的睡去,忘了這一切……
第二天,她匆匆去了醫院,然後拿着證件去了殯儀館。
掀開那層白布,還是靜月那張安祥的臉,卻是蠟黃的沒有了一絲氣息,她的心一下子劇烈的疼痛起來,淚無聲的滑落下來,滴滴嗒嗒到那一層白色的屍布上……
駱雲川上前扶住渾身顫抖不停的冷玉,眸底閃過一絲傷痛,大手拉上了白布,掩住了靜月,青青,節哀保重!
她死命的抓着那塊白布,擰着絞着,死死的不肯鬆手,淚水順着嘴角,流到口中,又苦又澀……
她不想師傅就這樣離去了,如果火化後,她想真的再也看不到師傅了……她知道,
傷心欲絕的感覺,痛如刀絞,一刀一刀的翻卷過自己的胸膛……直到鮮血模糊一片……
眼圈腫成一個紅色的桃子,淚水把師傅頭頂的白布打溼了……一圈又一圈……一片又一片……也浸滿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呼吸一窒,有一種叫做痛的東西緊緊的卡在自己喉嚨,她再也喊不出來一句話……
淚光裡,彷彿師傅靜靜的站在一片雲煙霧繚之中,緩緩飄向了滇城的靜月庵……她的心一下子空了……
下午,她抱着骨灰來到長明寺。
她嚥下淚水,向着方丈跪拜,“大師,請求爲我師傅度化來生!”彎身虔誠向着方丈行禮。
“施主,不必難過,你應該高興,你師傅脫離塵世之苦,已去了東方極樂,正在與佛衆打經唸佛!善哉!”方丈闔目作輯,念念化語。
“我想爲師傅祭一盞長明燈,希望她永遠不要忘了滇城的靜月庵,希望師傅在另一個世界,再也不要這樣的清苦。”冷玉希望寄託自己的一份哀思。
“阿彌託佛,施主請……”說罷方丈轉身、引領着抱着骨灰盒的冷玉來到了寺廟後院的一片幽靜之中,一片燭火燃得正旺的地方……
“老衲且先行離去,會有弟子前來!”方丈很快離開這裡的幽靜。
這裡其實是一個大大的佛堂,全是爲亡者超生的,白色的縵布輕紗,隨風擺動,有一絲疹人的幽秘,冷玉的寒毛不禁一涼……
四周都是刻寫着逝者的長明燈,芸芸衆生裡,她也是天地間的一塵,不知以後能飄向哪裡……她冥思着。
她靜靜的看着一個個通明的長明燈,每一個長明燈下,就會有一個悽美的故事,彷彿看到師傅正從光影裡走來……正對着她俯首輯笑,落下的一滴晶瑩,咣的一聲打落在一盞長明燈上,她的心一顫。
低頭,卻發現淚珠正好掉在一盞靜靜的長明燈前,長明燈上卻刻記着三個熟悉的名字,不由的,她的心一震,“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