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冷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又是三天,她虛弱的吃不下東西,只能喝一些流食,因爲她的脖子震傷了,而且戴上了固定裝置……不能左搖右擺。
渾身上下一片片疼痛……
舔了一下乾燥的嘴脣,脣周已經起了一層白白的薄皮,儘管雲川、小心輪流給她沾了棉籤水擦試,但嘴角還是裂開了好幾道口子……可是她昏迷了整整一週了,所以水份流失嚴重……
臉部的肉又瘦下去了……粉腮深陷,只有一雙大大的眼睛,輕攜着一絲呆滯,闇然,讓人看一眼,不由得心疼一片……
撐開眸子,冷玉雙手拄着身體兩則的牀沿,咬牙掙扎着坐起來,喘着粗氣,額頭滲出一絲冷汗,“告訴我,”
她瞪着白赤赤的眸子,眼角浮過一縷縷血絲,嗓音嘶啞的不清晰,“景天楚在哪兒,我要去看他!”倔強的眼神,一得到這個名字,不由的心,疼了又疼,不知道爲什麼,她有一種生死相隔的感覺……
錯過了年華的人在哪兒?她內心喃喃的呼喚着。嘴然裂開了,脣瓣上的鮮血順着嘴角一點點的流了出來……叭的一下子滴落在雪白的牀單上,像刺目的紅,一下子刺痛那雙抽縮的眼眸,她的心也抽縮起來。
眸光閃爍着一絲柔弱的光亮,光亮裡有疾痛,有不安,還有期盼……她的心駭到了極點……讓她剎那間想到了曾經的康康,只是一睡一醒之間,她便失去最寶貴的東西……
“青青,你現在腿上打着石膏,哪裡也不能去?”田小心的臉上有一團無奈,還有心疼,她知道青青在想什麼,有幾分嗔怪,“再說我也弄不動你,等一會兒,雲川來了,你再說,雲川守了六天六夜沒有閤眼了,你看看他一下子瘦了多少了?你,唉!”
故意轉移了話題,田小心希望青青的眼睛多看一看雲川,不要老是盯着景天楚……
田小心都不忍再說下去,一個男人用生命來詮釋愛,另外一個男人用無言的等待來解說真情,哪一個都是愛她的,哪一個付出都是讓人感動的,只是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
選哪一個都是無言無盡的傷……
嘆了口氣,田小心不知道,這一輩子,青青將如何走下去,青青的人生選擇題好像真的很難很難……她替青青捏了把汗……
“他正在治療呢,跟你一樣?”田小心眨了下,趕緊撒了個謊,眼神心虛的挪向了窗臺上的花兒?“你看雲川怕你寂寞,專門從市場給你精挑細選了一盆蘭花,每一個葉子,他都精修過了,你看看?還刻上了你的名字……”
田小心擡手指了下,窗臺上的花,她的心裡打鼓,轉移話題無非對青青的病情是種好處,她一點也不想刺激青青,擔心青青真的受不了……
“那,能不能讓我去看看他”?青青執拗着,十分的倔強,眸底溢着依然是擔心,灼灼的盯着田小心,一點也沒有爲剛纔的話題而分心。
臉色一板,故意蘊怒,田小心放下手中的包包,“青青,聽話,你這個樣子,一點也不讓我和雲川,省心……如果你是個身體健康的好人,我不攔着你?可是你現在這相樣子,分明是在折磨自己啊?如果你的病沒有治好,雲川不是一樣的擔心你,更何況景天楚用命救了你,你更應該好好的配合醫生治療……你這樣,是不是也讓景天楚太失望了……”
“用命?用命什麼意思?”神情逶迷的冷玉一聽到“用命”兩個字眼時,小腦袋猛的擡起,眸光泛泛的緊盯着田小心的那一張正滔滔不絕的小嘴巴……她心裡的一處東西瞬間崩塌了……
意識到語誤,田小心恨不得甩開手掌扇自己兩巴掌,她尷尬的張了張嘴,小臉的肌肉僵硬成一團,她下意識的把頭垂下,又趕緊擡起頭,有點結巴,“用……用命怎麼了?景天楚就是用生命來保護你的……”她故意擡起胸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冷玉那張探詢的眸子,故意把有理不怕問的氣勢造得升高。“只可惜,他也受傷了,難道不是用命嗎?我說得有錯嗎?”
看着田小心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眼神一動不動,冷玉的心縮了縮,眸光裡的擔憂也漸漸吸斂了幾分,不過她還是懷疑,“他真的沒有事?”
“沒有事,情形和你差不多!”田小心牙一咬,心一橫,緩和下剛纔的語氣,腦袋直接別過冷玉的目光,向着門外的方向探去,“雲川差不多該給送好吃的了,別整天介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要不一會兒腦袋非提前衰老?”
“對了,剛纔葉荷來過了,我打發她走了,說雜誌的事情,讓她看着幫你處理?”田小心起身來到桌旁,“你要不要喝一點果汁,今天可以喝一點了?脣都裂了,來,給你擦擦……”
“不想喝!”冷玉胸口提起來的那口氣,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下子泄了下去,癟癟的……
喝完了果汁,田小心走出房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小手使勁按了按胸脯,“好歹算是糊弄過去了。”
她得想辦法,要不,以青青倔得不能再倔的性格……她擔心
下午的時候,溫麗華意外的來看冷玉,讓冷心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再次懸到了峭壁之上,“腫麼回事?她怎麼來了?”
溫麗華的臉上明顯多了層蒼桑,她的心微微慟了下,“您好,景夫人!”
“青青,怎麼樣,好一點了嗎?”溫麗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別這麼客氣,喚我阿姨就好!”她盯着冷玉打着石膏的腿看了半晌,嘴角抽搐道一下,“好好養着,很快就能下地了。”
“謝謝!”冷玉的嘴囁嚅了很久,卻沒有把話問出來,“坐吧!”她指了指牀邊的椅子。
溫麗華坐上去,沉思了半晌,才緩緩了出口,“阿楚那裡很好,不需要擔心……他爺爺昨天出院了,奶奶也恢復得不錯……”說得很慢很慢,幾乎是用力在思考,她的眼圈說着說着,就開始紅潤了起來……
她現知道了,眼前的這個青青,居然真的是冷雪霏的女兒,風水千回萬轉,又轉到了她的眼前,溫麗華嘆了口氣,眸光一片發愣,彷彿又見到了幾十年前的冷雪霏……細雨之前,她抱着襁褓中的嬰兒,緩緩向自己走來……
一陣沉默,田小心早退到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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