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的許諾也不是當年的她了,很快便冷靜下來,臉上帶着笑意:“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吃頓飯。”華拓撩脣,眉頭皺了皺,表現出爲難:“我一般都回家和妻子一塊用餐,她很依賴我。”“……是麼。”“恩,所以抱歉了。”他率先起身,剛想往外走,突然聽到:“如果你真的結婚了,介意師孃見見你的妻子麼?”這麼說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自己不是他的師孃,但是沒有安泰,她又怎麼可能認識華拓呢?
感傷地看着他,許諾的臉上露出期盼。因爲她不死心,不相信他真的結婚了,哪怕是有女朋友也可以,總比一點希望都沒有。
揹着她的俊臉露出冷笑,聲音卻很清淡:“可以,如果她願意的話。”話裡的尊重讓許諾的心更深一層,她勉強地露出笑容道:“和老公的師孃見面,她應該不會拒絕吧?”雖然她懷疑那位“老婆”是否真的存在。
洞悉她的意圖,華拓臨走前給了個模凌兩可地答案:“或許吧。”他前腳一走,邢書臉色深沉地跟上。
許諾的助理走進辦公室,見總裁還坐在沙發上怔愣,斂了斂眉道:“總裁,車已經在外面候着了。”“凱,你去調查員一下華拓是否真的登機結婚了!”上車前,許諾衝着助理吩咐了一聲,然後讓司機開車走了。
華家莊園——黑色商務奔馳緩緩走在回家的路上,沉默許久的邢書,看了眼閉眼凝神的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少爺,您真的打算和許小姐的公司合作?”“邢書,我是商人。”一句話明確地回答了邢書的問題,他表情僵硬地看着華拓,猶豫着說:“可她是千寵小姐的親生母親,而且她就是在巴黎幫助小姐的人,您不怕?”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餘光撇向邢書:“我自有分寸。”垂在身側的拳頭悄然握緊,邢書恭敬地點頭,陰暗的視線裡,眸光卻十分凌厲。
商務奔馳開進華家,瓊叔跟着華拓後面,彙報了今天莊園裡的情況。
當知道安千寵一整天都和沐姐在房間裡時,俊眉蹙起,默不吭聲地上樓,進了書房。
瓊叔端着他要的咖啡進來,放在桌上,表情彷彿有話說。
華拓挑眉:“怎麼了?”“少爺,是這樣的。琳達小姐和天佑少爺一整天也沒出來過,這有些不尋常。”瓊叔知道琳達是華拓的表妹,自然把他們當做華家的主人一樣對待。
所以發現他們異於平常的情況時,纔會擔心地提出來。
華拓驀地輕笑,眼底盡是無奈,他回答:“沒關係,我知道爲什麼,你先下去吧。”瓊叔佝僂地身影端着疑惑離開之後,他傾身靠在沙發上,眉頭緊蹙,像是有化不開的犯愁。
他以爲自己做好和許諾見面的準備,沒想到……“叩叩——”溫柔的敲門聲響起,疲憊的黑眸看向門口,低緩地聲音道:“進來。”推門而入的安千寵因見到的畫面心緊了緊。
男人慵懶而疲憊地靠在沙發上,一雙黑眸半睜,像是一隻潛伏休息的黑豹。那樣的神態,讓人心慌意亂。
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是那樣的高高在上,彷彿任何事物都無法撩撥他的內心一般。
這樣的男人,真的在乎自己嗎?
“什麼事。”他的聲音很冷,冷得一點溫度都沒有。
她疏忽回神,膽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才找到聲音:“我來道歉。”“哦?你做錯了什麼。”他依舊不鹹不淡地問,半睜的黑眸隨即耷拉而下,蓋住了黑眸的光芒。沒了那道讓人不安的視線,她才覺鬆了口氣。
“我不該私自動琳達小姐的車。”他音量不變:“還有嗎?”不是因爲她隨便動了琳達小姐的車,所以他才那麼生氣的?哦對了,還有:“我不該隨便把天佑帶出去,沒得到允許,自己也不……”“滾。”“誒?”她以爲自己聽錯了,直到發現那雙銳利的眸子如鷹隼般正緊盯着自己時,她才驚慌失措地轉身跑出了書房。
後背貼在牆壁上,心臟嚇得撲通直跳,不明白自己又說錯了什麼。
她都有照沐姐的要求來道歉啊,何況他那天也說了過分的話,爲什麼就都是她的錯了?
她承認自己在乎他,可是要那麼卑微的話,她不願意。
或許是每次惹華拓生氣,最後他都會原諒,所以安千寵深刻檢討自己的錯誤。或許在她心裡,是覺得自己沒做錯的。
知道華拓回來的琳達,搖擺着自己的纖腰往他的書房走來,見安千寵靠在牆壁上喘息的模樣,一股火苗開始升騰。
平常喜歡亂說,但她心裡是認爲安千寵只有華拓的,沒想到她竟然在兒子的面前和別的男人親熱,結果悲催的卻是她兒子的屁股,怎麼說都說不過去吧?
兩眼噌火苗的琳達氣勢洶洶地走到安千寵面前,嘴巴撇了撇,聲音拔高:“怎麼,不再裝純騙拓了?沒想到你那麼厲害,竟然忽悠凱恩給你做盾牌,自己卻一副無辜的模樣,告訴你,你騙得了拓,騙不了我!”“琳達……”她明明只是靠在牆上,怎麼惹火她的?
此時的琳達最受不了她一臉無辜的模樣,氣得咬牙切齒:“少套近乎!你一邊纏着拓,一邊還和其他男人交往,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情,要是我,我早就沒臉跑得遠遠了!”渾身僵硬,安千寵愣在門口任她罵,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看着琳達那張扭曲的漂亮臉蛋兒,心裡空蕩蕩的,好半晌才找到聲音:“琳達,你說我害小佑…被抽鞭子?”“哼,別當不知道!我們母子差點因爲你被趕出去,你沒回華家之前,一切明明好好的!”氣的口不擇言,琳達所幸豁出去了:“安千寵,你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女兒,一樣的水性楊花!”“啪——”清脆的一聲巴掌響起,琳達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紅腫的臉,眼眶溢出淚水。她哽咽地看着華拓那隻停留在半空的手,哭喊着質問:“你竟然打我?”他蹙額,右掌慢慢收回,語氣森寒:“再口不擇言,休怪我心狠。”“你、你還不狠嗎?連我都打!你竟然爲了那個女人打凱恩、還打我,太過分了,嗚嗚——”邊責問,琳達捂住臉,手比向一臉錯愕的安千寵。
她今天絕對沒玩!
“啪——”趁華拓皺額的期間,琳達一巴掌還給安千寵,後者還陷在華拓打她的錯愕中,沒想到自己會捱了一巴掌。
琳達是外國人,身材高挑,雖然瘦但力氣卻很大。
安千寵一時被打偏了身子,額頭撞在牆上,纔沒摔倒。
“琳達!別胡鬧了!”手腕突然被勒住,琳達紅着眼斥責:“我沒胡鬧!她害凱恩和我都被打,我幹嘛不能打回去?沃爾奧家族可沒教我被欺負,還傻傻地站在原地!”場面變得有些難以收拾,安千寵捂着額頭和臉緩緩蹲坐在地上,耳邊突然失聰,什麼都聽不到了。
捂着臉的手突然轉移到心臟,她的嘴脣開始發紫。還沒來得及喊痛,人就被抱了起來。她想出聲制止,但他卻堅決地抱着她越過琳達憤怒眼神,往臥室走去。
把她放在牀上,華拓立即看向一旁擔憂的沐姐:“叫邁克醫生來。”“是、是!”很快的,沐姐帶着邁克醫生來了,躺在牀上的安千寵也漸漸安靜下來,心也不痛了。
檢查完,邁克醫生輕鬆道:“沒事,頭上的傷口不嚴重。”說完,他別有深意地看了華拓一眼,兩人默契地轉身走了出去。
乖乖躺在牀上,安千寵幽幽的眸子突然看向沐姐,一直看着。沐姐被看得膽戰心驚,不禁嚥了口唾沫:“小姐,你怎麼了?”“沐姐,我的心很痛。”聽到她說心臟痛,沐姐頓時嚇得臉色發白,剛想轉身又聽到似呢喃的話:“小佑因爲我受傷了,我幾乎都分不清,到底是誰的錯。應該是我的錯吧?”好像所有人都認爲是她的錯,以至於聽多了,她也覺得是自己的錯。
幽幽地聲音讓沐姐紅了眼,她坐在牀邊,撫摸着安千寵的髮絲,聲音哽咽:“別瞎想,沐姐相信你。”“沐姐,你能出去一下嗎?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沐姐還是陪着你吧。”牀上的人兒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好累,想要睡覺。緩緩閉上眼睛,無聲的拒絕讓沐姐心緊了緊,幫她拉好被子後,走了出去。
房間裡變得格外安靜,窗簾擋住了夕陽,整個屋子籠罩在黑暗中。
她緩緩睜開眼睛,手捂着心臟,一股淒涼從心底洶涌般滾出。
琳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知道她的媽媽是誰,那麼少爺一定也知道的吧?難道那個人一直在自己身邊?
記憶突然倒帶到四年前逃跑沒成功,最後去了孤兒院的時候。當時院長欲言又止的模樣,就像清晰的影像在她腦海裡播放着。
她有那麼瞬間很想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是否就像琳達說的那樣不堪?
華拓靜站在門口,邁克醫生已經走了,沐管家去熬藥,他和安千寵之間明明只有一門之隔,卻讓他感到蒼穹的距離。
最終,他驀然轉身離開,不想再動搖自己的決心。
半個月之後,恢復精神的安千寵坐在餐桌上用早餐,琳達帶着天佑跟着坐下,一雙漂亮的褐色眸子卻冰冷冷的。
“小佑,你喜歡吃的三明治,我讓廚房做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