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懿淨無聲的笑了笑,目光移開陳如是方向的位置,眼睛明亮而又幽密。
你看這就是她陸懿淨。
“大魔王!”
相比較之下陸湘琪可不就成了被大魔王虐成灰渣的小獸,輸的面子裡面都沒有了。
陸湘琪的臉真是綠了,這不是她想要的,重回賽場的第一場比賽,竟然拿到這樣的成績,面子裡面都說不過去。
陸懿淨放下拍子,沒有激動,臉上依舊冷颼颼的,只是纔開始比賽,拿下一場比賽而言,有什麼可值得驕傲,興奮的?
只是一場比賽,極其普通的比賽而已。
找到嚴肅的位置,認真的點了點頭,意思拿下來了這場比賽。
嚴肅也回以點點頭,打的不錯,今天的狀態確實很好。
嚴妍覺得自己的上空好像有一樹一樹的花開,有繁星飛過,有五顏六色的煙花騰空炸開,各種顏色交織到了一起,絢爛的顏色爆破在天空,就是流星雨,可以許願的那種流星雨。
喜歡陸懿淨的人,是一定要看她的比賽,從電視上看轉播不如現場來親自感受一下她的風采,嚴妍以前只是覺得,這是爸爸的任務,帶出來陸懿淨,陸懿淨有成績對她父親而言,對家裡而言都是有好處的,到了這一刻這一秒這一瞬間她渾身僵硬,心裡有一種激流,那股激流正要衝破心理防線噴發而出。
“啊……”
現場的很多女性球迷最先瘋狂起來的,男性的觀衆反到能冷靜一些。
覺得打的真是……
清零了。
“陸懿淨陸懿淨陸懿淨!”
陸懿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袋,將外套套在身上緩緩的穿着,纖細的骨節將拍子裝了起來,收拾好一切和陸湘琪握手。
你瞭解我,正如我瞭解你一樣,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無情,淘汰的這樣的快,你浪費掉的幾年也許需要一年兩年甚至更多的時間修補回來,在這個過程當中,我也在拼命的努力,拿到今天的成績,我不驕傲,因爲這應該是我得的,世界排名第二選手的自信。
“還是輸給你了。”
陸湘琪是強忍着眼淚,這對她的以後運動生涯肯定會有所影響的,打的太絕了。
就算是念在隊友一場,大家都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陸懿淨下了死手下了黑手。
陳如是就坐在位置上沒有站起,很多的觀衆在鼓掌在退場,畢竟比賽已經結束掉了,有些人來就是爲了看這一場,她只是看着,靜靜的看着。
“哇,這打的是什麼呀?對方竟然沒得到幾分。”
簡直太誇張了,能出戰對方也是有實力的,竟然被陸懿淨打成這樣,換成自己的話,豈不是要去跳崖?面子都丟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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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強了。”
“鄭敏不是還有比賽?”
“鄭敏老了。”
觀衆也是殘酷的,他們也會遺忘過去屬於你的風光。
陳如是緩緩的站起,無論她出現在哪裡,陳如是的一身一定就是合體的,她的身姿一定就是漂亮的,年輕的時候她是那一片出名的大美女,上了年紀依舊有人不斷的將氣質好,很年輕太美麗等字眼不吝嗇的雙手奉上,體育館內橫空直下吹來的冷風微微吹動了她額前的髮絲,髮絲隨風起舞,飄散在空中。
陸懿淨把陸湘琪打的如此的狼狽,打的有如喪家之犬一樣,陳如是此刻應該是暴怒的,應該是怨恨的,或者走到下方這些事情纔像是她應該做出來的,而此時她的內心是溫暖而又平靜的。
懿淨的勝利,她沉默以對。
雙腿站直,就站在那裡,溫柔的附和別人的掌聲,掌聲響了起來。
陸懿淨已經退場了,離開了,沒有人發覺她此刻的動作,就連陸湘琪也沒有察覺,陳如是戴着墨鏡,這個奇怪的女人在體育館中戴着墨鏡站到了最後一直在鼓掌,這就是她給陸懿淨的回答。
有的愛,它能原諒一切,托起你整個的人生,有些恨它就是毒藥,一點一滴的滲入你的身上,蔓延至你的全身,全身燒得劇痛,別人痛的同時你覺得解氣又帶着加倍的痛。
頭頂體育館的燈光出奇的亮,亮閃閃的如同一片暖陽傾空而下,陳如是慢慢的離開坐席,她走的不是很快,拎着屬於自己的包,她走的很平靜,眼睛裡的那種平靜叫做寧靜。
很多年前,一個孩子的出生改變了她的命運,不是她所期待的兒子,不是她所期待的爲丈夫能留個後的願望實現,她的出生讓她覺得痛,破壞了她的身體平衡,她抱怨,她怨恨她痛她惱,那個孩子是不被祝福來到這個人世間的,厄運緊跟而來,倒塌的家庭,無奈的命運,這些陳如是通通的都將過錯推到了陸懿淨的身上。
她需要找到一個憎恨的對象,讓自己獲得心靈上的平衡,她沒有錯,錯的都是這個女孩兒。
那個孩子對着她沒有哭過幾次,只是真的忍不得了,問她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今天她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是親生的。
那種驕傲似瀑布一般的傾瀉而下,轟炸着她的腦神經,這個孩子是她留給陸康安的。
陳如是墨鏡所擋住的雙眸中有驕傲有痛苦,痛苦已經滲入了她的神經。
這個孩子,她只能送到這裡了,往後的路,只能靠她自己走下去。
這是她第一次爲陸懿淨覺得驕傲,也是最後一次。
陳如是回到家中,她的房子很大,陸湘琪的丈夫條件是真的不錯,陸湘琪和湘君也很捨得在陳如是的身上花錢,湘君賺到的第一筆錢就直接打入了陳如是的戶頭當中,公寓當中的所有傢俱都是陸湘琪一件一件精心挑選,陳如是住的是最高層,她不太喜歡熱鬧,不喜歡吵,上面只有自己的感覺很不錯。
進了門,她踢掉自己的高跟鞋,黑色的絲襪彰顯着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性感,如果她願意的話,她還可以再嫁,和陸天華離婚,她有本事能找到更好的,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扔在地上,隨意的赤腳踩過去,腳踝的弧度停留在視線範圍之內。
換了紫色的睡袍,她偏好紫色,爲自己倒了一杯酒。
陳如是喜歡酒,卻不酗酒,站在樓梯的最高處欣賞着下層的風景,陳如是將音樂開到最大聲,禁不住的大笑。
笑些什麼,她也不清楚,只是想笑。
飲盡杯中酒。
“祝賀你。”
陸懿淨的母親就在當地,別人不勸,鄭敏也會說,在薄涼的母女感情也是需要經營的。
鄭敏雖然不太理解母親怎麼會是這樣的,但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母親是其他的人不能代替的。
“去見見你媽媽吧。”
懿淨搖頭。
“我想她會需要絕對的安靜,我的出現不如不出現,有事她會找我。”
彼此都覺得對方是自己痛苦的根源,又何必見面?
每一次見面都是一次不開心的啓程,相見不如懷念。
她們之間的母女關係,就是這樣的惡劣,就是這樣的殘破不堪。
陳如是是個很奇怪的人,她從來沒有張過嘴和陸懿淨要過一分錢,陸懿淨所賺到的一切都原封不動的送回到了她爺爺奶奶的手上,哪怕就是她回來的時候,一間酒店的錢都不要懿淨拿出來,相反的,陸湘琪給她買盡了所有,陸湘君的錢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她欣然的接受,她不去管陸天華,卻欣然接受着陸天華兩個孩子對她的付出,一分不剩的全部接收。
鄭敏哀怨。
“小一啊,咱能笑笑嗎?你知道你今天的表現和表情讓我想到了什麼?”
任何人看見鄭敏都會笑出來,覺得心情愉悅,鄭敏的那種喜氣就是從心裡到心外的,大部分人看見她都不會討厭她,除極其個別的人。
“那是你想到的,和我無關。”
鄭敏很想爆粗口。
無關個屁!
你將來要怎麼結婚?怎麼養孩子?
她甚至還不懷疑,如果陸懿淨生了孩子,她會親手掐死那個孩子,除非那個孩子不哭不鬧,但那還是孩子嗎?那是洋娃娃吧。
你在她的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愛。
鄭敏忍不住皺眉道:“黑寡婦,你披上一個黑色的披風,你就是個黑寡婦。”
“我當這個是誇獎。”懿淨回口,突然想去游泳了,出口邀約鄭敏:“一起去游泳?”
鄭敏懶懶的靠在牆上。
“你冬天遊,夏天遊,春秋還是遊,你什麼時候打算不遊了呢?請你記住你是打乒乓球的,不是游泳的。”鄭敏說着屬於自己的黑色幽默。
最後到底還是被陸懿淨給拖去了游泳,鄭敏也是佩服這人的精神狀態,每天都不累,就這貨上輩子估計就是千年老妖,睡多了,這輩子來找難受來了。
陸懿淨進了水裡她就覺得幸福,彷彿自己就是水中的一部分,仰身躺在水面上,手臂緩緩的動着,只有這個時候她人才是安靜的,腦子裡才能放空一切,只要她站立身體,她滿腦子就裝滿了冠軍的念頭,大滿貫的念頭。
鄭敏今天就想等陸懿淨睡了自己在睡,這麼多年一個房間,就從來沒見過她睡覺,這未免有些太諷刺了,自己又不是豬,又不是每天只會睡覺,她等啊等的,覺得今天自己不困一點都不困,絕對可以等到。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她即將就要等到了。
最後……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睡着的時候那個人還沒睡呢,估計瞪着眼睛想着怎麼打接下來的比賽呢,真是一根筋的丫頭,她不來打球都可惜了她的執着,這樣的人不愁不成功,她如果不成功,那真是太委屈了。
鄭敏醒過來的時候陸懿淨又去游泳了,鄭敏要抓狂了。
你不累嗎?
“老陸又去游泳了,我天啊,我要瘋了。”
趙晨晨說:“可能是高興吧。”
昨天的成績打的很好。“高興這詞兒能出現在她身上?她不是說過嘛,從打球她就沒高興過。”
趙晨晨聳肩,反正她是沒有這樣的精力了。
隊內的氣氛也是很奇怪,陸懿淨在國家隊和趙晨晨是隊友,但她效力的俱樂部並不是和趙晨晨在一起的,她也有相交好的朋友和後輩,外人都說陸懿淨冷酷無情,看着就沒什麼人氣兒,這樣的人不會帶誰的,儘管她是鄭敏帶起來的,師姐起着一個承前啓後的作用。
席東烈因爲公司有急事,只看了一場比賽就離開了,離開給陸懿淨的最後短信只打了兩個字,很棒!
女神無疑。
你愛上一個人也許就是一秒,你忘記她也許就是一個宇宙年。
這一次的出戰簡直就成了陸懿淨的個人秀,狀態之好叫人抓狂,所有的比賽都是大比分拿下來的,打的對手沒辦法,你又不能生吃了她,你的狀態又不如她,罵又不能罵,當然放在心裡,這樣裁判是不會看見的,打就更加不能了,拿她無可奈何,最可恨的就是,你的成績這樣的好,總可以笑笑吧?她卻一直板着臉,從第一場到最後一場,別說笑了,眼神變都沒有變過。
有人調侃,覺得陸懿淨上輩子一定就是個瞎子,能把眼神修煉的如此成功,請問她的眼睛當中,除了乒乓球她還能看見別的東西嗎?
這樣的人你相信她以後能嫁人嗎?
除非她的丈夫是個乒乓球。
她的球技不參加任何的表演,有記者賽後採訪她,問陸懿淨的夢想是什麼。
懿淨轉頭去看問話的那個人,鄭敏就在一邊呢,是兩個人一起採訪的,鄭敏就提心吊膽的,真怕陸懿淨出口反問人家,問這種屁話你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鄭敏就覺得那個丫頭頭腦缺根筋,所有的自己擔心的狀況就怕真的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可真是爲陸懿淨操碎了心啊。
當人師姐的,自帶關心服務,還要開啓老媽子的嘮叨,她容易嗎?
陸懿淨點點頭,有什麼夢想?
她想轟轟烈烈幾年。
“我要轟轟烈烈。”
鄭敏見小一的眼睛裡有火焰燃燒了起來,那團火焰越來越明亮,閃眼的很。
鄭敏撐頭,你還真不客氣,叫你說你就說,什麼叫轟轟烈烈?
陸懿淨孩子氣的仰起頭,除此之外想說的話就沒有了,小嘴又抿了起來。
席東烈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看的回放,他偶爾會搜關於她的新聞,看上兩眼,工作覺得累的時候看了就會特別的放鬆,今天已經看過了一次,屏幕就定格在陸懿淨孩子氣的那一幕上,席東烈閉着左眼,右眼依舊睜着,呲牙,她還真敢說。
再次點擊回放,在看,然後在定格,單手撐着半張臉。
人是個性的,就是話都是個性的。
一瞬間就成神了,女神!
有人推門進來,探着頭:“你忙嗎?”
是宋樂馨。
她來公司來她爸爸,說看爸爸其實就是給自己找個藉口,主要的目的還是來看席東烈的。
“哦,還行,進來坐吧。”
席東烈關了電腦,臉上的表情還沒有退散乾淨,樂馨看着他,覺得很奇怪,爲什麼一臉的溫柔?溫柔好像被他掐碎了,然後一點一點的充盈進了眼眸當中,像冬日的烈陽。
“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樂馨覺得一定發生了非常讓他覺得有意思或者高興的事情,小烈的表情她不會看錯的。
席東烈對着樂馨現在也沒有辦法板臉,忍不住說話就露出來了笑容,心中的愉悅一直沒有散去,抵擋不住的一陣一陣流淌了出來。
“嗯。”
嗯的意思就是不打算繼續說了。
樂馨聳肩,好吧,這是你的秘密,你有權利保持你秘密的神秘。
“中午一起吃個午餐吧。”
“這個恐怕不行,我中午有約。”
樂馨纔要開口問,和誰有約,難道不能帶上她嗎?席東烈的電話響了起來,他站起身走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又是那副表情,微笑着接起來了電話。
電話是陸懿淨打過來的,席東烈安排了人請她們全隊吃了一頓,可能是看在武濤的面子上,但她也認識這個人,不好不親自道謝。
“吃的還覺得合胃口嗎?”
因爲他要提前回國,所以沒有辦法多逗留,當時既然已經提了,就得說到做到。
“很合胃口,謝謝。”
“你們覺得合胃口就是我最大的榮幸,希望沒有給你造成心理上的負擔。”席東烈說。
他這樣一說,陸懿淨反倒是覺得那點心上的負重就消失了,是啊,他家裡不是和隊裡有關聯嘛,請的也是全隊,不是她陸懿淨一個人。
“還是要謝謝你。”
“誰呀?”
樂馨沒有忍住問了出口。
懿淨聽見有女人在說話,就更加放心了,這是個不婚主義者,加上他可以結識各種各樣的美女,自己真是擔心的多了。
席東烈擰着眉頭,樂馨竟然在他通電話的時候開聲兒了,也許沒有再比這些小細節更會讓席東烈覺得厭惡的,這是他的電話,他還在通話,而樂馨卻能開口問話,席東烈漸漸合上眼,也沒有比這更能傷害到樂馨的。
樂馨覺得小烈對她過於苛刻,只要是自己身上出現的,就全部都是他不喜歡的,無法忍受只覺得火一下子就躥升到了頭頂,她想伸出來自己尖利的武器。
“抱歉我這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席東烈不會主動去掛懿淨的電話,他只是闡述,陸懿淨臉一紅,人家很忙,她又自作主張的打了這通電話來,慌忙掛了電話。
“你永遠都是這樣對我,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樂馨指責席東烈,她哭。
除了哭自己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辦法,爲什麼啊?
就一定要這樣的對她?
面對樂馨的歇斯底里,席東烈只覺得心悸,覺得心悚。
彷彿又回到了他媽在和他爸鬧的那些片段當中,一次又一次的互相折磨,折磨的是彼此的身體還有心靈,如果不愛請退後。
樂馨彷彿和他母親一樣,她張牙舞爪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
“出去。”
席東烈指着自己辦公室的大門。
樂馨臉上的淚水還沒掉乾淨呢。
“樂馨我最後說一次,我們之間沒有可能,娶你我寧願一輩子都不娶。”
宋樂馨哭,然後又發呆,情緒上刺激的很厲害,她就是對這個人偏執,到了最後一次又一次的被傷害,轉身逃離,像是有人在背後追她,拔開腿快速的跑着。
她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話,一定都知道了,樂馨捂着自己的耳朵,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畢竟是宋義海的女兒,現在突然成了這樣。
“這是怎麼了?”
“不清楚。”
宋義海的司機打電話給宋義海的秘書,說樂馨小姐看起來有點問題,他追了很久才把樂馨給追到,但是樂馨一會兒笑一會哭的,現在人就在車裡,問對方要怎麼辦。
“我馬上聯繫宋先生。”
宋義海的秘書去找宋義海,此時宋義海正在開會,被人打擾有些不悅,秘書快速走了過去,低下頭在宋義海的耳邊說了幾聲,宋義海臉色發青的快速離開了會議室。
“小姐……”
樂馨看着眼前的人就是笑,就是想要拔腿跑,司機也不敢上手,只能把她關在車子裡,宋樂馨大力的拍着車窗,想讓外面的人將自己放出來。
司機等的焦頭爛額,如果被人家看見,這又要上頭條的。
席家能上新聞的向來都是宋寧的家人,反倒是正統的席家人很少出現在報紙上,都非常的低調,包括席東烈。
宋義海跑了出來,就見司機指着車子裡面,他叫司機打開車門。
宋義海非常的憤怒,爲什麼要把樂馨給關起來?
秘書說樂馨的神經狀態可能出現一點問題,宋義海根本就不信,樂馨來看他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就神經出問題了?
司機將車門打開,宋樂馨的鞋子也掉了,看見宋義海沒有任何的反應,下車就要衝出去,宋義海抱住女兒,按住樂馨又將樂馨押回了車子裡,按着樂馨不讓她動。
“開車。”
他坐了進去,爲了不讓外人看見熱鬧。
司機快速上車。
宋樂馨就是這幅瘋瘋癲癲的樣子,在房間裡對着娃娃哭,一會兒又笑,哭夠了笑夠了就開始喊叫。
樂馨的媽媽就在房門外哭,那女兒搞成這樣,宋義海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就眼瞧着席東烈刺激樂馨。
“你站住,你要去哪裡?”宋義海扯着領帶。
樂馨的媽媽哭、;“我去問他……”
“你能問出來什麼?”
簡直荒唐,簡直可笑。
“宋樂馨我告訴你,你別在這裡給我裝瘋賣傻。”宋義海推開房門,警告女兒。
他已經足夠的縱容她了,如果她在繼續這樣裝瘋,他不介意現在就把她給嫁掉。
宋義海心中也是氣的發堵,都是因爲席東烈,可他有沒有立場去指責席東烈,說不出口那樣的話來,神經氣的一跳一跳的疼。
樂馨的媽媽忍受不了自己好好的女兒,突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房間裡樂馨一聲高過一聲喊着,叫着。
樂馨的媽媽終於沒有忍住,衝了進去。
請了醫生爲宋樂馨打了針,她勉強整個人安靜了下來,就躺在牀上和一個破布娃娃一樣,沒有一點精神氣。
“你養的好女兒。”
宋義海一賭氣就離開了。
他能去哪裡?
公司家裡都不讓他消停,在公司不會有人對他做出來什麼,畢竟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公司的事情,今天不會做,以後也不會做,只不過和席東烈的鬥爭會一直下去。
他現在需要個人,需要一朵解語花。
開着車去了那住處,女人似乎有些驚訝,他從來不會白天過來的,這是怎麼了?
“吃過了嗎?”
宋義海的眉頭一直皺着,女人看出來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似乎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他不說自己就守着他,很久之後宋義海模糊兩可的說着他的女兒太傻了。
樂馨是他親生的,變成這樣,他怎麼會不心疼,可除了心疼,又能做什麼?
他逼不了席東烈在這件事情上負責,只能敲打敲打道德的邊鼓。
他要以什麼樣的狀態去見席志濤呢?
“她也許只是想不開。”
女人勸着。
其實女人的世界更容易瘋魔化,她沒有說出口。
宋樂馨現在搞成這個樣子,宋寧是絕對不可能不知道的,回家看了幾次,爲樂馨找了醫生,醫生正在爲樂馨做治療,就是看最後樂馨的恢復狀況,宋寧搞的自己很狼狽,哭了好幾次了,只要樂馨出點什麼事情,比出在自己的身上都叫她覺得痛。
“你起來。”
宋寧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上手去拉。
她實在沒什麼力氣,席家有個老的不停的和她過不去,自己每天都要負荊請罪,想要把席老太太給請回家,奈何人家就是不甩她,宋寧做的一切她都不吭聲,看着你做,用完你就叫你滾蛋,彷彿她是下人一樣,宋寧不能有脾氣,因爲這是婆婆,席志濤只能換老婆,不可能換老媽,說出來可悲。
席志濤的身體又不是很好,宋寧也有些擔心,現在加上一個樂馨,她就是一個人,現在精力被分成了三份,還要時刻提防自己的親媽。
她親媽可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老太太。
樂馨的媽媽哭着抱着宋寧的大腿。
“阿寧求求你了,求你了,你幫幫樂馨吧,這樣下去她會毀了的……”
樂馨的媽媽哭的不能自已,卻忘記了,宋寧她不是萬能的,在席家她現在就連個地位都不算是有,宋寧眼角低低的微垂,她是想幫樂馨,可怎麼幫?
席東烈不聽她的,不是她生的,和她的感情不好,席老太太她哄不住,席志濤能哄住又不是萬事都會答應。
“阿寧你不能這樣待我,不能這樣待我,這些年我對比不好嗎?”
樂馨的媽媽也是要瘋了,現在要和宋寧算舊賬,嫁出去的女兒經常住在孃家,她有說過什麼嗎?她從來都不講一句,不代表她心裡就沒有委屈,。
“你和他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的樂馨卻成了陪葬品。”
如果不是因爲宋寧嫁了進去,也許席家人就不會這樣的牴觸樂馨。
宋寧往後狠狠退了一步,有時候就是自己人才能傷害自己人,傷的還特別的深。
狼狽的逃離這個對她充滿了指責的家。
宋老太太站在樓梯的角落處,不知道從何時就站在那裡的。
“你對她抱怨,只會將她推的更遠而已,會讓宋寧徹徹底底的變成席家人,而你的女兒就變成了徹底的瘋子,如果這是你要的,你繼續攻擊她吧。”
實在懶得看兒媳婦一眼,這個蠢貨。
樂馨的媽媽坐在地上,渾身無力,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捂着自己的臉,她的心裡就是埋怨,滿心的埋怨,埋怨所有的人,覺得所有的人都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樂馨。
“媽,我的樂馨……”
“你最好閉嘴,不要說有的沒有的,她現在只是情緒不穩定,你不要把她當成瘋子去看,去給阿寧打電話,去給她道歉,跪着求趴着求,求她幫你。”
樂馨的媽媽愣。
“可是她說,她沒有辦法,她在席家說了也不算……”
她也知道宋寧的尷尬地位,嫁到席家以後宋寧不是馬上就有專車接送的,出門也是要打的,打電話叫車,只有席志濤人在家的時候,他的車會給宋寧用,席老太太非常的苛刻,說宋寧沒兒子就沒資格有專屬的車,她這輛車也是生了兒子才換來的,席志濤不能和母親起爭執,後來長期的生病,宋寧進出倒是方便了一些。
“你可憐她,就不要可憐你自己的女兒。”
宋老太太鮮豔的嘴脣,讓人覺得那就是喪命的地獄,那上面沾滿了毒汁,只要一碰,就會粉身碎骨,她現在說的好像就像是外人,樂馨的媽媽覺得後背很涼,她用胳膊試圖把自己給抱住,她很怕這樣的婆婆。
躲回房間裡,抱着樂馨哭,怎麼辦?
你奶奶瘋了。
宋老太太看着樓上,她不用擔心,早晚她都會按照自己所說的去做,只要她想讓她的女兒好起來。
樂馨的媽媽亮相權衡,她也可憐宋寧,但可憐宋寧的程度一定就是比不上樂馨的,樂馨纔是她身體裡掉出來的。
擦掉了眼淚去打電話。
宋寧此時人在車上,聽着樂馨媽媽的電話,不由得苦笑。
自己的生活就彷彿被人扔進了油鍋裡炸。
是因爲命不夠好吧,所以她沒有遇上能心疼她的公婆,她曾經也幻想和婆婆變成親母女一樣的關係,爲此她付出了很多的感情,可惜對方並不領情。
席老太太回來了,卻不是回來住的,而是回來發脾氣的。
老太太一輩子都活的硬實,對着丈夫對着兒子就是說一不二,從來沒低氣過,偏她又能拿捏得住這兩個男人。
家裡被這個玩意兒給搞的烏煙瘴氣的。
席志濤坐在沙發上,沒有出聲,脊背挺得直直的,對母親訴說宋寧的點點滴滴,他只能保持沉默。
公司有老太太的耳目,宋樂馨從席東烈的辦公室跑了出去,儘管現在宋樂馨已經瘋了還是半瘋了或者裝瘋她沒有心情去管,到底是誰給了宋樂馨這樣的便利條件?
丈夫糊塗,兒子也糊塗的很。
她知道席志濤心裡所想的,認爲宋寧孤苦無依,攤上那樣的媽,是她自己活該,怨不得別人。
齊大非偶這點道理她自己不明白,看不清,一頭撞了進來,那就是她的命了,誰都怪不得。
你今天可憐她一點,明天可憐她一點,是不是以後姓席的都要改成姓宋的了?
宋寧回到家中,見婆婆回來了,打着精神,勉強撐出來一記笑容。
“媽。”
席老太太用鼻子和她招呼了一聲。
老爺子嘆口氣。
“坐吧,累了吧。”
人家說世界上最疼兒媳婦的人會是公公,也許這話就在宋寧這裡實現了,過去老爺子對吳美言也算是不錯,後期吳美言折騰的厲害,他對吳美言的那些好感就都消失了,他對宋寧也沒有太多的怨恨,覺得宋寧也沒有錯,帶着三分的疼惜,畢竟努力都看在眼裡。
這也是個不錯的好孩子,何必蹉跎她呢?
耽誤了他們這麼多年,最後讓他們走到了一起,又何必難爲兒子難爲宋寧呢?
“當然累。”
宋寧閉着眼睛,纔可以避免眼淚從眼窩處流下來,她坐在席志濤的身邊,她的屁股都不敢全然的坐進去,每天她就是這樣戰戰兢兢的活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什麼。
席志濤伸出手握住宋寧的,身上的溫暖分了一部分給宋寧。
“媽,我們上去休息了。”
“給我站住。”
老爺子擰着眉頭,就扯扯妻子的衣服,算了算了,宋家都出了這樣的事情,於情於理,雖然和小烈無關,到底是因爲小烈而變成這樣的,如今再說什麼,不等於落井下石嘛。
“我最後說一次,宋寧我是太放縱你們姓宋的了,文榮是誰的產業你不清楚嗎?你現在上樓去收拾東西,從這裡搬出去。”
“媽……”
宋寧突然睜開眼睛,這樣的讓她搬出去,她以後怎麼算?
宋寧有些慌張,這個老太太太過於頑固,過去自己說服不了她,現在自己依舊說服不了,這是要攆她出門,宋寧的臉憋得通紅,樂馨都被逼成這樣了,婆婆卻依舊怪她。
她想大喊,但是不敢。
她知道自己喊了,這輩子她和席志濤就算是無緣了,死死的扣着自己的手掌。
“媽……”
“上去收拾東西,叫司機準備送她走。”
席志濤看着母親,就算是個木頭人,他也是有情緒有感覺的,都是這樣的社會了,他的母親卻像是攆一隻小狗一樣的攆着宋寧出家門,從過去就是這樣,現在不過就是變成了名正言順的欺負。
“媽,阿寧她也沒有做錯什麼,樂馨……”
席志濤再不喜歡宋樂馨,那畢竟現在鬧成這樣,道義上小烈是說不過去的。
老太太的臉猶如二月的冰鋒,尖利的可以劃傷任何人的保護層,眼珠慢慢的移動到宋寧的身上。
席志濤在護着宋寧,緊拉着宋寧的手,宋寧也緊緊攥着席志濤的手,她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只能緊緊的攀附在自己最後的支援上。
“你的意思是,因爲宋樂馨瘋了,所以小烈就要娶宋樂馨?”
老太太的眼皮子擡着。
可笑至極。
老爺子見氣氛有些不對,他現在也不敢和稀泥了,老太太的性子太烈,真的逼急了,恐怕會逼着兒子離婚的,這樣的事情她絕對幹得出來。
“宋寧搬出去住幾天,你媽消消火氣,志濤也不要說了。”
給了兒子一個信號,現在不是講下去的好機會,不要再說了。
說白了一點,席家的一切都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是上一輩到下一輩的傳承,老太太現在還活着呢,這樣的家庭誰敢不孝?這樣的家庭蹉跎兒媳婦說出去不會有幾個人覺得你受了委屈,所謂門戶,所謂平等,你既然已經選擇了就該猜到的,如果相反的,兒媳婦說了什麼過分的話,這樣的家庭都會羣起而攻之的,在這段關係之內,宋寧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弱者,除非席老太太過世,不然她這輩子也沒有能當上強者的一天。
席志濤鬆開了宋寧的手。
他……
鬆開了!
宋寧只覺得自己的心裡隱隱的生疼,過去是這樣,幾十年前是這樣,現在又是這樣。
她迷惘的看着席志濤,心裡卻告訴自己,不怪他的,他也沒的選擇,是自己做的不夠好,如果她能得到婆婆的喜歡,今天就不會讓席志濤這樣難爲了。
“阿三送她上去收拾行李。”
席老太太多一眼都不想看見宋寧。
被叫做阿三的傭人對着宋寧無奈的笑笑,她是傭人,她只能聽命令行事,這是老太太的吩咐。
宋寧每一步都走的用盡了力氣。
收拾好了行李,阿三拎着宋寧的行李,宋寧被攆出門,她還要下樓來和婆婆暫時告別。
“媽,我先走了,你注意身體。”
婆婆打了你一巴掌,你還必須要臣服在她的腳下,送一個甜棗到婆婆的口中,這就是宋寧自己所選擇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