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找我?”陸湘琪進了門,將包放到了一旁。
今天也是難得有時間,平時總是覺得時間不夠用,也是恨自己那幾年放棄了,不然現在也不會如此的難。
陳如是指着沙發讓陸湘琪坐。
“我打算和你爸離婚。”
室內的暖氣風打在陸湘琪的臉上,不知爲何,這樣的天就突然變了。
陸湘琪對陸天華抱有很大的意見,從她退役之後,可以講陸天華所帶給她的所有情緒都是負面的,沒有肯定只有批評,只有侮辱,人的成長當中,父母對你付出了多少的愛,也許很快就記不清了,但記憶思維會停留在他們說過那些傷害了你自尊的話,偏巧陸天華就屬於那種,一針入骨的類型,極盡所有的去埋汰,侮辱當中不行的陸湘琪,你這輩子就是看到頭了,沒有希望了,你什麼都不是,你連個屁都比不上。
那些蔑視一直到今天陸湘琪都不能理解。
“哦。”
說是高興吧,那是親爸爸。
說不高興吧,可心裡又沒有那種想法,確實從陳如是願意來到這裡的那一瞬間開始,她也許就站到了她爸的對立面。
“我想告訴你,不想瞞着你。”
“和湘君有說嗎?”
陸湘君的反應稍稍大了一些,但反應再大,她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自己都累的半死,加上真的感情破裂了,用陳如是的說法,難道不允許人家離婚?
這未免有些過於霸道。
湘君的那些錢陳如是都原數奉還,一開始她也沒有打算霸佔的念頭,孩子信任她,她就做個能叫人信任的母親,孩子不信任了,屬於你的東西,我全部歸還。
陸湘君也看明白了,陳如是對她和陸湘琪是好,但對着自己爸爸過於冷酷了。
什麼叫感情破裂?
陸湘琪的表現超乎了正常的兒女應該有的表現,在這件事情幾乎就是不去理會的態度,她什麼都不管。
陳如是打電話回上中,和陸天華攤牌。
陸天華在電話當中嘶喊着,他這不就是被踹了,她那頭肯定就是有人了。
陳如是是個多麼現實的女人,別人不清楚,他清楚。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愛你的時候我恨不得用全世界最美麗的字眼來形容你,感情不再了,撕破臉了,我就要用全世界最惡毒的話語來刺激你,來發泄內心的恨。
“你當初爲什麼找我?你一個寡婦死了丈夫就帶着一個孩子,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
陸天華覺得真是夠了。
陳如是這女人沒有心的,她欠自己的。
陳如是卻出奇的冷靜,無視陸天華的漫罵,隨便你喊隨便你叫,你願意怎麼罵就怎麼罵,我的目的就是爲了離婚,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她說自己近期會回去一趟。
陸天華摔了電話,砸了家裡。
家裡的這點事情都要瞞着,捂住,畢竟傳出去,這就成了笑話。
想當年陸天華娶陳如是的時候,多少人羨慕,覺得陳如是好看,可當初有多風光現在就有多狼狽,真的換個一般的女人過了這些年,也過出來感情了,哪裡會有她這樣的狠?
殺人都不用刀。
陸天華很生氣,恨自己當初的眼光,他帶出來的那些人,他娶的老婆,他的孩子,就沒有一個好的。
瞞着也瞞不過自己媽,陸天華他媽氣的天靈蓋都要冒煙了。
把陳如是全家都給罵了,恨不得吃陳如是的肉喝她的血,怎麼會有這樣狠毒的女人?
她是靠着湘琪出國的,現在竟然反咬家裡一口?
惡毒的女人。
想要去找陳姥姥說說理,可惜人住在哪裡都不知道,陳如是沒出國的時候,兩家都不走動,那時候地位也不一樣啊,陸天華還行呢,陸天華他媽的眼睛是朝天的,誰都看不見,覺得不走更好,省得這些窮親戚太多,給兒子惹麻煩。
陸天華他媽咽不下去這口氣,直接就殺到了陳國華的單位。
可惜陳國華正好今天請假了。
那邊正在進行搬家呢,不只是房子,連帶着精裝修,一齊給贈送了。
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人就看見了,住在那附近不太遠的地方,說是看見裝車了,可能是搬家,你說好好的把東西都裝車能是幹什麼?那房子原本就聽說是他外甥女給買下來的,現在陸懿淨多有錢啊,打比賽都是拿冠軍的,電視總報,就算是不看球都知道的。
想着,覺得是外甥女可能又給出錢了。
瞧瞧人家這外甥女,比親女兒都好使。
親女兒真的到了這步,還有些不管家裡人的死活呢。
那人正好看見陸天華他媽,原本也是有些接觸的,那些年沒少往陸天華他媽家給送禮,老太太手可黑,送什麼她都沒有不要的,反正都是給我的,幹嘛不要。
“大姨娘,怎麼過來了?”
“你在啊,正好,我想找陳國華。”
“國華?國華現在了不起了……”
羅裡吧嗦的說了一通,陳國華平時做人很謙虛,也不掐尖,在單位幾乎都屬於無聲無息的,不愛主動挑事兒,你在他身上就算是想找缺點,都很難以找到。
陸天華他媽一聽太陽穴跳跳的疼。
陳如是現在仗的就是她女兒的勢被?
這還沒成奧運冠軍呢,得瑟什麼?
回到家給陸湘琪去電話,在電話裡就哭,也是得理不饒人,罵陳如是就別提罵的多難聽了。
陸湘琪對這個家現在就是幾乎沒什麼感情了,她行的時候爸爸奶奶都捧着她,等她不行的時候,他們就當她是死的,現在覺得她又行了被,原本有些心結就是解不開的,已經刻下了烙痕。
陸湘琪的個性倒是和陳如是很像,她可以對不起別人,但別人不能對不起她,只要有那麼一點,心裡記恨一輩子。
結婚沒有邀請家裡的人,就等於對他們是放棄了。
離開這麼多年了,平時也沒什麼聯繫,現在拿着電話,根本就沒有可說的。
陸天華他媽見孩子一聲沒有,在電話裡還把陸湘琪給罵了。
“你就是個白眼狼,親近你不知道?你爸和你近還是那個不要臉的女人?”
覺得陸湘琪這孩子也不爭氣,過去就胡鬧,現在更是變得遠近不知道,叫陳如是給帶的,都帶歪了,喪良心。
老人家心裡也是有怨恨,作爲傳統的老人來講,就算是父母在怎麼不對,畢竟沒殺了你,沒賣了你,就那時候說你幾句怎麼了?還不許被說了?然後你就記恨到現在,你是個什麼玩意兒?
陸湘琪皺起眉頭。
好好的和她說,她還能聽進去,一張嘴就是各種嘲諷指着謾罵這通電話不聽也罷:“我這麼不好,就不要給我打電話,我還要去練球,再見。”
陳國華上班的那天家就已經搬好了,都搬利索了,就是東西都沒擺妥當呢,就一天的時間,有點着急,和陸爺爺陸奶奶的房子正好是挨着的,只要那邊一喊,這邊馬上就聽見聲音了,好處就是這房子真的沒用他們花錢,壞處就是上班變遠了,那邊通車也不是很方便,不過陳國華有陳國華的辦法,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騎自行車上下班就是了,不就是時間長點,當鍛鍊了,再說還有老二呢。
路上還有個伴兒呢。
他和計春華還有老二兩口子商量了,多是沒有了,以後對陸家老頭兒老太太多上點心,然後手裡有多少錢就給孩子多少錢,當舅舅的不能臉皮太厚,孩子好是孩子好,當大人的不能不懂事。
“國華是不是又搬新家了?”
陳國華一愣。
他昨天沒上班,就這麼一天的功夫,單位怎麼會有人知道?
老二那邊肯定不會講的。
“沒。”
說着笑笑,平時也這樣笑的,比較憨厚。
“還說沒呢,都有人看見了。”
反正不管你們怎麼說,陳國華就是不搭腔,隨便你們講,愛說就說去,我不承認。
家裡這邊計春華請假了,一大爛攤子的事情,還有自己婆婆呢,還要幫着陸家收拾,真的一天都不夠幹什麼用的。
席東烈跟着車搬東西,陸爺爺陸奶奶的東西就多了,折騰了好幾趟都沒搬完。
車子到了門前,外面有按喇叭的,陸懿淨跑出去。
席東烈這也算是入鄉隨俗了,身上穿的衣服是陳國雄的,可陳國雄個子也不是那麼高,到了他身上就變成了吊腿褲,上半身穿的是件勞動服,深綠色的,看起來任憑你長得再好,穿上這身了,也就是個一般的工人了,還帶着手套呢,麻線手臺,白色的。
不帶也是不行,容易刮手。
陸懿淨就站在下面,憋着嗓子笑。
“想笑就笑吧。”
席東烈見她忍的厲害。
他是極其的不願意穿這身的衣服的,看不上呀,品味不同呀,不喜歡,但沒辦法,原本身上的衣服送洗了,他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裡住上三天,不過換了一個臉熟,也算是值得了。
懿淨還真是沒客氣。
“你和我二舅現在看着可像可像了。”
席東烈無奈。
“那你叫我三舅吧。”
“誰的三舅?”
陸奶奶出來搬東西,就聽見了三舅兩個字。
懿淨小臉凍的有點發紅,她纔要張嘴,說席東烈佔她便宜,想當她三舅,沒等出口呢,小烈似乎也想到了她會說出來,趕緊打岔。
“沒,我們倆開玩笑呢,奶奶你都放着,我來搬。”
“你可別小瞧我,我力氣大着呢。”再大畢竟也上了年紀,席東烈既然想逞這個英雄就必須一直到這齣戲落幕了爲止,在運動幹活和運動這是不一樣的強度,來回的搬,都幾趟車了,他自己也受不了,但自己說出去的話,含着眼淚也必須給辦到了。
累的不行不行的,陸奶奶也是怕,人家小年輕的,平時也不幹這活,讓趕緊的休息休息。
快中午了,他原本是想躺一下就起來繼續拉東西的,結果眼睛一閉就睡着了。
這邊的廚房好多東西都沒有,陸奶奶也不能做,出去買回來的,結果他還睡着了。
“小席今天真是累到了,這孩子不錯。”
從各方面來看,是真的不錯,不嬌氣。
是平常人家的小孩兒幹這些也沒什麼,可他不是出身不一樣嘛,能做到和一般人家的小孩兒似的,就證明個性確實不錯,可圈可點的。
現在陸奶奶倒是有點佩服孫女的眼光,看人還是挺準的。
懿淨拿着小毯子給他蓋上,怕他着涼。
好好的睡上一覺吧。
“這現在怎麼辦?”
飯現在不吃,一會兒就都涼了,但是小席才躺下也不能喊。
“我們先吃吧。”
陸懿淨很喜歡吃土豆絲,但這個土豆絲絕對就不是飯店做的那種,飯店做出來的都有些硬,所謂的硬就是看起來表面很脆,嚼起來也不是那麼費勁,但她喜歡的口感就是她奶奶炒的那種,有點面,味道都進去了。
陸奶奶說要先回去在收拾收拾,家裡有好多東西,怕別人亂碰,那懿淨的東西都規規矩矩的放着呢,放在哪裡就是哪裡,車正好也是要回去。
席東烈睡的這一覺,覺得比人打了一頓都累。
渾身都疼,沒睡之前吧,覺得還好,睡醒了之後就糟糕了。
骨頭散架子了。
“醒了就起來吃口飯。”
懿淨雪白的小臉在他眼前一閃,再好看在稀罕,累還是實的,不是在做夢,醒了這些困累乏就消失了,真切的,實實在在的。
坐了起來,就不太想吃飯了,太累了。
“是不是累了?”
“不累。”他最擅長的其實就是睜眼說瞎話。
寫了一臉的我很累,張嘴就是不累。
已經脣角輕輕的彎起。
“既然不累的話,下午在拉兩趟吧。”
叫你死鴨子嘴硬。
“好啊,沒問題。”席東烈眉頭都不帶皺一皺的。
懿淨靜靜的站着看着他,過了半響見他是來真的,搖搖頭:“不拉了,剩下的等我舅舅休息的他們啦,明天最後一天,我們就回去了。”
“吃飯吧,可能不太和你胃口,稍稍的墊一下。”
這樣的飯菜確實不合席東烈的胃口,他平時都不吃這些的,這幾天在陸爺爺這裡,每天吃來吃去的都是這些菜,又不能挑,有時候甜蜜和痛苦就是捆綁銷售的。
慢慢的吃着飯,他看了一眼那土豆絲就不想吃,陸懿淨見他就吃白米飯,拿着筷子給他夾,筷子是新的,小飯店贈送的方便筷子,給了一把呢。
筷子尖夾着土豆絲點到他碗中的白米飯上。
“吃點菜。”
席東烈的這一餐吃的不太美妙,又過於美妙,不美妙的是飯菜都不合胃口,這個飯做的就不是新鮮的口感,因爲飯店的飯不是隨時都做的,又不是多大的大酒店,就是那種路邊的小店,中午吃飯的點已經過了,再來點餐的飯也都是中午新做的,不過出鍋的時間有點長而已,已經給熱過,席東烈的嘴呢,還算是刁,他就嚐出來了。
他們倆個人最大的不同就是,陸懿淨是真的不挑,在吃的上面給她吃的,只要能吃飽就可以,也嘗不出來所謂的隔夜飯什麼新鮮飯,席東烈他不是自己矯情,而是從小吃的就養成了,是本能。
他來的每一天都覺得吃的不是很好,不和自己的胃口,但不能表現出來。
“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吃這些?”
陸懿淨看着他那模樣就猜到了,但是沒辦法,上中西餐廳不多吧?
估計有,做的也不是特別的好,他肯定也是吃不慣的。
“沒,我什麼都能吃,我還喜歡吃紅燒肉呢。”
那是席東烈人生當中一道陰暗的歲月,提到紅燒肉胸口都有點悶悶的,他沒辦法理解,陸懿淨到底是怎麼把那個東西給吞下去的,油膩膩的,吃進嘴裡然後……
不能想不能想了,一想就又要吐了。
懿淨是真的覺得挺好吃的,天天吃肯定不行,太油膩,偶爾吃一頓真吃解饞,就要肥瘦相當的,一半肥一半瘦咬在嘴裡就出油了。
席東烈深呼吸一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什麼一一半肥一半瘦,紅燒肉的做法就都是這些,席東烈上次是真的吃傷了,聽都不能聽啊,他是想冷靜,可是他的胃不夠冷靜。
站起身,快速的往衛生間跑。
“嘔……”
席東烈一直在嘔吐,就因爲中午鬧這麼一出,下午就發燒了,肯定是搬東西的時候出汗了,自己也沒有注意到,馬上就變成了小可憐,那臉給你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
給他蓋了被子還覺得冷。
他不是想撒嬌,而是真的冷。
覺得那種冷都進了骨子裡,颳着他的骨頭,身上嗖嗖的冒冷風,就連動都不想動,因爲一動冷風就跑了進來,身體暖不起來。
陸奶奶又是給他點了電褥子又是給開了電暖氣的對着照,身上還蓋着兩牀被子呢,還是不行。
這樣子後天怎麼走?
“小席啊,你把藥吃了,咱們去醫院看看吧。”
生病去醫院掛一針,很快也就好了。
看着挺壯的,沒想到體格子這樣的弱,也是和他穿衣服有關,那衣服是好看,可不擋風啊,這上中的風一吹,你就穿着大棉襖一吹還透心涼呢。
席東烈根本不想動,就連說話都不願意說。
生病還跑到人家家裡來生病了,不想看見什麼,就偏偏出現了什麼。
心裡無限的喪氣,覺得要砸鍋。
陸奶奶手裡拿着藥片,你說家裡也沒有更好的感冒藥,就撲熱息痛,這能行嗎?
“我出去在買點藥吧。”
“吃這個就行。”
懿淨接了過去。
拿着藥放到他手心裡,手心都是冰涼涼的,難怪喊冷,蓋了這麼多就是熱不起來。
“把藥吃了,喝了滾燙的水。”
席東烈爬起來一口就都吃了,喝了一口水,又躺了回去,他現在就特別想誰都別來打擾他了,真的,有人在這裡,反倒是弄得他挺尷尬的,自己想睡想做什麼都不方便。
“水,我給你放邊上了。”
懿淨和陸奶奶帶上門就從房間裡退了出來。
陸奶奶嘆口氣,這晚上也不能吃什麼了,給煮點粥吧,吃點小鹹菜,生病了不能吃油膩的東西。
她心裡也覺得過意不去,好好的孩子來了,你看還給弄感冒了。
她也不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啊。
和她奶奶在客廳裡閒說話呢,有人來敲門。
陸奶奶去開門,看見外面的人,眉頭深鎖。
陸天華他媽也是溫溫柔柔來的,沒看見人就大罵或者不禮貌。
“有事兒嗎?”
陸奶奶不太明白,這人跑到自己家裡來是幹什麼?
陸天華他媽進門,看見客廳裡坐着的人,一開始沒想着是陸懿淨,因爲也知道這丫頭現在混的不錯,平時肯定很忙,哪裡能回上中來。
“家裡有客人啊?”
“我孫女。”
陸天華他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陸懿淨,陸湘琪不打球了他們就都不看球了,後來陸湘琪在打球,那都是跑國外去了,想看問題也不給放啊,還真是,有點小時候的模樣。
“我能進去說嗎?”
人家和你客客氣氣的,陸奶奶也不至於就虎着臉,但心裡不舒服。
兩家原本就沒什麼關係,這裡是自己的家,對方一進來,她就覺得被侵略了,不舒坦。
“這是要搬家啊。”
陸天華他媽眼睛一掃,家裡的東西都去了一半了,看樣子還真是搬家了。
可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現在輪到他們家牛逼了,靠個孩子。
誰能料到啊,小時候沒爸沒媽管的野丫頭現在竟然混的這樣的好。
“有話你就說吧,我家裡有客人。”
陸奶奶怕她大聲,那小席還睡覺呢。
陸天華他媽也不藏着,來就是爲了說這件事情的,正好陸懿淨也在。
陸奶奶聽的就有些渾身僵硬,這不是欺負人嘛,你家的兒媳婦離婚不離婚的,你犯得上跑到我這裡來說嗎?
我一個前婆婆,我能管得了什麼?
過去就管不了,現在更加管不了。
“你說這話我就不明白了,陳如是她想做什麼,我能攔得住嗎?”
陸奶奶的話音裡就帶了一點點的槍藥味。
陸天華他媽淺淺的呼吸着:“你看,我不是沒辦法,這如是啊,對誰都不好,就對你們好,她這是真心的喜歡懿淨的爸爸,嫁給我們家天華那就是將計就計了,那時候日子也是難過,也對,有個女兒要養,女人嘛得給自己找個靠兒的,這沒人怪她,現在這樣做是不是就狠了點?”
陸奶奶氣的心臟都疼。
嘴脣抖了抖,“你也別和我講這些,原本我們兩家就是井水不犯河水,陳如是她想怎麼樣和我家無關,你也犯不上和我說,你說的那些我也不愛聽,我家懿淨沒花到你傢什麼錢。”
這話陸奶奶說的有底氣。
陳如是那時候對孩子,懿淨吃個飯都是總挨說,上學唸書,學球這些錢都是陳如是和陸爺爺陸奶奶一起出的,你說一點不欠陸天華的,那有點喪良心,畢竟在人家住了好幾年,還吃了人家的飯,但說花錢,那真是沒有。
陸奶奶這點上絕對說話不客氣,你別想拿捏着我們家孩子怎麼樣,就是扯破臉,我也有地方說去。
鬧大了也不怕。
陸天華他媽是這些年才合計過味兒啊,合着陳如是就是陸家派過來的奸細,可現在明白也晚了。
坐在沙發當中,就是想說這個理,陸奶奶已經想要送客了。
“孩子你在,你來評評理,你說你媽做的對不對?”
懿淨看着自己的手指,問到她了,才擡起頭看着陸天華他媽。
這應該叫奶奶的,但因爲小時候沒什麼深交,對方也懶得裝什麼好奶奶,也犯不上不是,這是誰家的孩子。
“我媽的事情我管不了。”
她講的就真是實話了,陳如是的事情她怎麼管?
這些年她都是被放羊長大的。
除了打球,別的陳如是都沒管過,哦對了,還給介紹了一個對象。
睫毛低垂着,一眨一眨的,聽見說自己媽要和陸天華離婚,心裡也平靜的很,因爲她不恨陸天華,沒有愛所以也沒有恨,這是他們的選擇不是嘛。
陸天華他媽抹眼淚。
人老了,就愛哭,就愛掉眼淚,覺得自己沒處講理去啊,講出去都丟人啊,弄這麼一個玩意兒進門,現在她是翻臉不認人了,人躲在國外就不回來了,就算是讓他們死,也得死的明白一點吧,陳如是是不是外面就有人了?
國外那花花世界,老外不是都有錢嘛,現在自己兒子不行了,她要是敢承認,陸天華不離婚她都會戳着陸天華的脊樑骨罵他。
“你就給我一句實話,她是你媽,她怎麼回事兒你肯定清楚。”
陸奶奶有些不耐煩。
“奶,你給他在倒杯熱水。”
懿淨把陸奶奶給支走,陸奶奶進了臥室裡給席東烈又倒了一杯水,席東烈說了什麼,屋子裡的聲音低低沉沉的,傳出來聽的也不是很真切,陸天華他媽就想着,原來這個客可能就在裡面呢。
“我媽從小對陸湘琪比我好,去美國也是爲了陪陸湘琪,我覺得她的那些事情陸湘琪瞭解的會比我清楚。”那雙又黑又大的眼睛在盯着她的臉看。
陸天華他媽一下子就沒電了。
這是所有認得這母女倆都知道的事情,都清楚的事實,誰不知道陳如是對着繼女比親生女兒好的?
“奶奶,你回去吧,以後別來我奶奶家了,他們年紀大了。”
懿淨笑笑的說,眼前的人是她的長輩,稱呼一聲奶奶這是應該的,但以後真的就不要來了,兩家從前沒有走動,以後更加不會走動。
陸天華他媽看了看懿淨。
“你是個好孩子。”
她何嘗不明白自己這樣上門,就等於是自取其辱,可心裡咽不下這口氣,找陳如是孃家有什麼用?
陳如是就連自己媽都能不要呢,她要是鬧的厲害,都會被人指着脊樑骨罵。
怪孩子吧,怪不上,怪陸爺爺陸奶奶吧更加怪不上,怪陳如是孃家人?還是一樣的答案。
“我們家天華啊,被你媽騙的好慘,她什麼不明白啊,那些年有人送東西她就收,她就是爲了叫我兒子進去,她就舒心了,這個家就變成她的了,我兒子的家就被她掌控在手心當中了。”
老太太這說的就有些嘰歪了。
心裡不舒服嘛,看陳如是就什麼都是錯的,越是想越是覺得自己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陳如是這女的心裡就是沒打好算盤,這個時候就忘記了,她也沒有少收東西。
她爲什麼對陸懿淨不好啊,因爲對着不好,別人都說不出來什麼,棒棍下出孝子出能人,陸懿淨現在不是已經成功了。
懿淨也沒有心情聽這些。
起身送客,陸天華他媽是哭着出的大門。
那道門在她的眼前緩緩合上。
陸奶奶不高興了,陸爺爺也沒說什麼,其實這事兒也犯不上,嘴巴長在人家的身上願意說什麼就說被,你聽了生氣就是自己傻。
可陸奶奶不是這樣想問題的,都要氣死自己了,都多少年了?
出了自己家的家門都多少年了,這些破爛事還能找到她的頭上來,陳如是要是放火殺人了,是不是她也得負點責任?
坐着坐着,自己也抹上眼淚了。
陸爺爺出了房間,對着孫女使了個眼神。
“我奶怎麼了?”
懿淨給自己奶奶臺階下,沒有直接勸,問是不是迷眼睛了,陸奶奶借坡下驢,她當然不能承認自己是被氣哭的。
陸天華他媽是哭着又到了陳姥姥家。
米林見她上來了,隨後就跟上來了。
陳國雄這老婆和計春華不一樣,計春華還能顧忌點顏面,米林是那種有什麼事,咱們就撕開了說,大家都別怕難看。
陸天華他媽也是想不開,覺得現在陸懿淨不是給你家又是買房子又是買什麼的,你們究竟合起來耍着他們家玩。
陳姥姥這人也是麪糰個性,看她對陳如是就知道了,一般有點做派的媽,得你不是不回來,以後乾脆就徹底別回來了,我沒有你這女兒,我不要了還不行嘛。
米林見人家老太太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話也不是這樣說的,那孩子的親媽從小對那個孩子就不好,孩子報答她姥姥,報答她兩舅舅,我這個當舅媽的就舍一次臉,那小時候懿淨穿的我和她大舅媽哪一次沒給買?她舅舅掛着那孩子,接送就不說了,怕孩子吃不到什麼,兜裡有點錢,自己家的孩子都沒捨得給買,就給送過去了,孩子有良心,心裡掛念着舅舅,怎麼到了你老的嘴裡就變成這味道了?合着我們都耍陰謀詭計了?”
那兩舅舅對着外甥女付出的是真心,不是耍嘴皮子。
米林就不愛聽這話,還什麼陳如是和他們講好了,耍着陸天華玩,耍着陸天華玩什麼了?
說句不好聽的話,陳如是嫁人也陪陸天華睡了,這些年管過孃家嗎?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孃家人都死絕了呢,這是你們家的事情,離婚那是活該,留不住人那是你家沒本事,別扯到別人的頭上。
陳姥姥給米林使眼色,覺得已經挺慘了,這是自己女兒做下的孽啊。
米林覺得自己婆婆這時候和稀泥沒用,你被人咬住了就容易扯下來一塊肉,必須得藉機直接打死,叫對方沒有動彈的餘力,這事兒就是和他們家沒有任何的關係,原本就沒有,也不是謊話。
“她走說是去美國陪陸湘琪了,當時把懿淨的奶奶給氣成什麼樣了?就不說懿淨她奶奶,就是我媽哭了多少天?走了以後一次都沒有回來過,一通電話都沒有,給你家至少還來過電話吧?”
“陳如是她就真的找了一個多有錢的人,我們也不沾她光兒,我媽一雙襪子都沒穿到過她的,這輩子也是倒黴,才生了這麼一個白眼狼。”
米林越是說越是火大,這叫什麼玩意兒吧。
你不是覺得苦嘛,那我就給你講講,我家老太太心裡苦不苦,不是會掉眼淚的人就是弱者。
講句實在的,你這是半路出家的婆婆,和你好不好,這都是看緣分的,那親媽也需要看緣分嗎?
陸天華他媽就是想找個人安慰安慰自己,才低着頭認個錯,畢竟她拿上風都拿習慣了,結果在陸奶奶那裡拿不到上風,在這裡依舊沒有拿到。
米林講的這些話,她也不信。
真的打沒打,誰知道?
“咱們兩家做了親家,來往的也不多,花錢的事兒我媽都是主動上門的,我家有任何的事情都沒叫過你家。”
走動的比平常的朋友家關係還弱些呢。
有什麼好值得上門來找的?
“我媽也要睡了,你走吧。”
米林直接送客。
等陸天華他媽出門,都沒客氣,門板碰一聲就給帶上了。
“媽,你幹什麼、”
米林見自己婆婆拿着手電筒。
陳姥姥是覺得因爲這一個孩子,她這輩子的臉都丟沒了,以前是愧對陸奶奶,現在好了,又來了一份。
“我去送送,樓梯黑。”
這樣的天,黑的也早,在摔跤了。
“媽,你可行了,送什麼送啊,人家現在都認爲你錯呢,你在去送,人家更是得寸進尺了,陳如是任何事情就找不到我們家頭上,我說句難聽的,你就當她死了吧,指望不上她的,你看着吧,這事兒說不定還會鬧的懿淨都知道了,這媽當的,給女兒競起反面作用了,人小席看見了心裡會怎麼想啊?你家的這些爛套事兒可真是多,親戚也多,窮親戚是一波接着一波的。”
米林調侃着自己。
可不是,她要是有兒子,就看上這女孩兒了,見這家,就立馬跑了,還能成?
“不能夠吧。”
陳姥姥想的可簡單了,覺得怎麼樣也不至於就找到陸奶奶家去,完全沒有聯繫的兩家,怎麼可能呢?
“還不能,肯定是找過了。”
米林又說。
“你可憐陸天華什麼?有這個心多可憐可憐自己吧,媽我和你講,陸天華最不是東西,這些年是來看過你,還是給你買過一斤肉?這是丈母孃,他當你是不存在的,你還可憐他,他有這下場就是活該。”
外界的人一開始猜測,他們這當哥哥嫂子得從陸天華和陳如是的身上撈多少錢啊?
那肯定賺大發了,那時候還有流言,說什麼他們家陳國雄晚上去礦里拉礦石然後出去賣,也不知道都是誰胡咧咧,當時米林就恨不得當場抓到那人,叫說的那個人好好的說說,他那隻眼睛看見了?
要是沒看見,她就把那隻眼睛給扣下去競胡說呢。
那嘴都不是嘴了。
陸天華當官的那幾年,乾的大了,壓根也沒瞧得上陳姥姥啊,陳如是瞧不上自己媽,他就更加不用瞧得上了,過年還來家裡給拜年?
你想的美。
你要是去給他拜年,估計他纔會給你開門,不然知道陳姥姥的家門衝着哪個方向開啊?
人家牛逼,他們也不往跟前兒去擠,後期這是又不行了,估計是怕丟人,也沒出現過,那夫妻倆就沒一個是好鳥兒。
不說呢,陳姥姥是挺可憐陸天華的,覺得陳如是就是這脾氣,米林一說呢,陳姥姥也往心裡去,是啊,這些年你壓根就沒把我當個人兒看,現在要離婚了,你又想到我是她媽了,我這算是什麼媽?
“不送了,睡覺。”
陳姥姥一火大,手裡的手電筒就放在了一邊,她不管了。
米林會心一笑,她婆婆這人說糊塗吧,其實也不是很糊塗就是爛好心,自己立不住太軟了,特別是自己身上有污點的時候,說話就不硬氣了,但是這樣的婆婆也好相處,你看和她們妯娌倆,幾十年都沒紅過臉。
“真的能去懿淨她奶家?”
對這點她心裡是非常介意的。
孩子和她媽現在的關係就不怎麼地,在聽聽她媽身上發生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孩子得多牴觸她媽啊?
而且陳姥姥沒敢說,她是覺得陳如是弄不好是真的在國外遇上哪個有錢人了,這樣的事情她就幹得出來。
一臉的愁容,這一夜她是不用睡了,腦子還不夠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