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我不會放開你,也不會允許你離開我。”低沉的聲音越發堅定,看着牀上熟睡的女子,知道那藥已經讓她安然入睡,墨郗決也好像聽見有人在說:墨郗決,不用擔心,她不會離開。
“若初,記住我在古巴說的那些話。”墨郗決說的很低,即使知道她聽不見。
離開臥室前,墨郗決再次看了眼雲若初,黑眸一片迷霧。
明早醒來,她會更討厭自己吧。
可是若初,即使是用掠奪的方式,我還是要留住你!
夜,越來越暗。
墨郗決到了墓地的那一刻,看到母親墓碑前站的那個人,目光一冷,瞬間又化爲黑墨。
冬季的月光本就稀少,墓園中,風吹着兩邊的樹葉簌簌的響。
那人一身黑色的風衣,看不清正臉,只是細心擺弄着那束花。
“你終於來了。”蒼老的聲音,像是經歷了世間所有磨難一樣,明明不過五十來歲,卻異常滄桑。
“我應該叫你黎彥壘還是墨銘。”墨郗決淡淡說着,只有看着佟心柔的墓碑纔會有些許停留。
黎彥壘有些驚訝,似是沒想到他猜的如此準,他轉身,在不是之前那副醫生的謙虛儒雅模樣。一樣的裝扮,那眼神卻是時刻閃着算計,陰謀還有仇恨。
“你比我想的還要快。”黎彥壘看着他。
墨郗決上前,站在他身旁,盯了他手看一會兒,聲音冷漠疏遠,卻帶着墨家男人難以磨滅的傲氣,“是你想讓我快點見到你不是嗎。”
黎彥壘一愣,果然,面前的男人不是一般的精明,如果不是,黎彥壘淡笑,這樣優秀的人真適合當夥伴,可惜,墨家的人與他註定只能是敵人。
“什麼時候猜到的。”黎彥壘竟然像是普通人一樣聊天。
“董心蘭一定不會告訴你。”黎彥壘幽幽說道。
墨郗決也沒驚訝黎彥壘猜對了,的確,從古巴回來的那晚,他就去墨宅問了,沒想到她對這件事情避而不談。
墨郗決本來也沒指望董心蘭會告訴自己,畢竟二十多年前的事,墨郗決很清楚董心蘭的性格,對墨氏有威脅的東西她都不允許存在。
“是你自己告訴我的。”墨郗決淡淡道。
“哦?”黎彥壘驚訝。
“那些照片也是你派人送給雲若初。”墨郗決繼續說。
黎彥壘不否認。
“還有……”墨郗決指着黎彥壘買來的花,“這樣的花只有和我媽極其熟悉的人才瞭解,而你送了兩次。”
“爲什麼不會是其他的墨家人。”黎彥壘問。
墨郗決淡聲道,“我們送的花是梔子花居多,而你的是百合花居多。”
黎彥壘面色鎮定,眼神還是閃過一絲慌亂,沒想到這麼細節的東西墨郗決也注意到了,看來墨郗決很早以前就發現自己了。
“你身上有太多和墨家相似的東西。”墨郗決說。
黎彥壘握緊了雙手,提到墨家,心裡的火像是燃燒不完。
“你今天還敢單獨來見我,就不怕……”
“你不會。”墨郗決打斷他,那雙黑眸像是看清了黎彥壘所有思緒,“你的目的還沒有達成。”
黎彥壘笑,看着墓碑,稍微停頓後,“準備好接受我送你的禮物了嗎。”
墨郗決沒說話。
“接下來纔是開始的時候,你會一點點失去所擁有的所有珍貴的東西。”
身後黎彥壘的聲音越發厚重,本就蒼老的聲音伴着周圍的風顯得有些突兀,也有些恐怖。
墨郗決只回頭看了一眼,很久,纔開口,“二叔,我爸一直在找你。”那聲音很淡,卻又像是對家人說的一句很平常的話,“我在找你,回家吧。”
墨郗決直接離開,再沒看身後的黎彥壘,他也沒有想到他有一個二叔,墨翟有兄弟,而墨家二十多年前有兩個兒子。
墨郗決想那時候父親都是二十多歲,而奶~奶還能瞞住所有人的視線,一瞞就是二十多年。如果不是知道父親一直暗中查墨銘,他在英國留學時有時也能感覺到有人潛伏在他身邊,即使自己感覺出來那時候那人不會傷害自己。
後來回到A市,那些感覺再一次出現,還有看到黎彥壘時總覺得熟悉,現在仔細想來不就是和墨翟那死老頭有些像嗎。
而身後的黎彥壘卻是沒有了之前的平靜,那句“二叔”像是他心口的刺,所有的仇恨,他早已不是墨家人,從二十年前被趕出去的那一刻,他想要的只是墨家毀滅,看到他們痛苦,看到墨郗決失去一切,看着董心蘭傾盡一生要保護的墨氏毀滅。
“老闆。”身後突然走出來一人,對着黎彥壘恭敬道。
“什麼事。”
“監視雲家的人剛剛說雲權鬆準備找你,問那三千萬資金的事情。”
“嗯。”
那人有些愣,卻也不敢多言。
墨郗決回到墨家時沒想到客廳裡還有人。
看到齊叔,他便知道是誰來了。
“奶~奶。”墨郗決喚道。
“坐。”董心蘭依舊是藏青色的旗袍,雖然年老,可是眼裡的精明卻是絲毫不減。
墨郗決坐在她對面,齊叔站在董心蘭身後。
“知道我爲什麼來找你。”董心蘭問。
墨郗決點頭。
“當年你爸……”董心蘭稍微挺頓,“你見到他了。”
墨郗決再次點頭,也知道他是指黎彥壘。
“那次你問我,我想這些事情應該不會在有人查出來,沒想到,我低估你了。”董心蘭的聲音也是不緊不慢,聽不出情緒。
“奶~奶教的好。”墨郗決淡聲回答。
董心蘭看着他目光微變,再次開口變得有些無奈,“郗決,你這孩子從小聰明堅韌,十歲那年就獨自去英國,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我也早該想到就算我不告訴你,你也會查出來。”
“黎彥壘是你爺爺當年在外面的女人生下的兒子,墨家祖訓,黎彥壘一輩子都不可能進墨家,可後來你爺爺想盡辦法帶他回墨家,我沒想到的是墨翟竟然幫你爺爺,後來墨銘在十五歲的時候進了墨家。”
墨郗決能聽出董心蘭心裡還是有些不甘,甚至抱怨,但他感覺那並不是因爲墨銘進了墨家。
果然。
“那個年代,你爺爺有兩三個女人本來就正常,我也沒有多在意,只記着要守護墨家,守住墨氏。十五歲的墨銘失去母親,你爺爺和墨翟幫忙帶他進了墨家,那時候我看他也是個積極的少年,便讓他和墨翟一起學習。”董心蘭話語一直很平緩,臉色也很平靜。
“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喜歡上你母親。”
墨郗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墨翟和心柔從小訂婚,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長大,和墨翟感情很好。墨銘進墨家時,我本想那時候就給你爸媽訂婚,但是又兩人年齡太小,就決定十八歲的時候訂婚。”
“那時候我察覺出墨銘的心思,就警告過他,但是我沒想到他死性不改,在你爸媽的訂婚宴前夕,他竟然使用手段,差點。”董心蘭有些說不出口,對於佟心柔她一直是喜歡的。
“他差點凌辱了你母親,這樣的人我怎麼可能把他留在墨家,第二天我就派人趕了他出去,告訴外界他出國深造,也是把他送去法國。這些事情,我本來不想在提起,對你爸媽這都是一種傷害,當年心柔要不是昏迷,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董心蘭有些不忍,現在的她不過是一個心疼晚輩的長輩,再沒有一絲女強人的感覺。
法國?墨郗決很清楚黎彥壘在英國待了很久,看來他在國外從來沒有放棄調查國內情況。
墨郗決也很清楚董心蘭,雖然外界傳言她如何厲害,可他知道,面前的老人只不過是用自己的方式守護着一個家。
“郗決,你和若初的事情我聽說了,我也只是想告訴你,處理感情的事情不要像爸當年,對墨銘太寬容,鑄成現在的麻煩,對於若初,不管你是何種想法,但是珉言依,墨家永遠不可能接受她。”董心蘭一提到珉言依臉色就很不好。
“我知道。”墨郗決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顧忌些什麼,但是對於墨銘的事情,以後有什麼想問的直接找我,現在他回來,又是雲權鬆的好友,我看你今天那些異常的舉動多半是爲了雲若初。”
墨郗決就知道自家這位精明的老人什麼都懂。
“我會讓珉言依親自說出那晚的事情,並且將她送進牢房。”堅定,毫不猶豫,這是墨家人做事的風格,那晚他的母親就是被下毒,然後跌落,滿身鮮血。
那些事情,只有黎彥壘知道,他必須要借用黎彥壘讓珉言依說出那些話。
墨郗決看着牆上的時鐘,時間很晚了
雲若初還在“一個人”睡覺!
“雲家人我也會讓他們受到懲罰,但是若初跟他們沒關係,而且他們應該向若初道歉。”墨郗決慢悠悠說着。
董心蘭和身後的齊叔神色一變,都在感嘆,這孩子總算像正常人了,以前幾乎看不到他任何情感流露。
“這些事情,我不會干預你。”
聽到董心蘭的保證,墨郗決稍微放心,可董心蘭下一句話,卻讓他有些……彆扭!
“你們去醫院檢查沒?”董心蘭突然問。
墨郗決有些不明。
“你們身體有問題?”
墨郗決搖頭。
“那爲什麼我還沒有曾孫!”
墨郗決呆住,他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和若初每次好像沒有避孕,墨郗決想肯定是次數太少了,不過現在這樣的狀況,指定是沒戲了。
“我從小教你的努力呢!”董心蘭有些恨鐵不成鋼。
墨郗決一臉無奈,齊叔也是,知道董心蘭一提到曾孫,整個人都變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