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虎而眠
範蛟撲向舒展恨不得在一招半式中,就結果舒展的『性』命,以此緩解他心中的宿怨和積恨混世特工。
看見土匪,範蛟就會不自然地牙根一緊一緊的。與土匪打過兩次交道,沒有哪一次的結果,不是讓他留下傷痛。幾次都是險些將小命斷送在土匪的手中。
此時,他看見畢玉大出殺手,頃刻之間奪取十幾名土匪的『性』命,自己也是按捺不住,斷然不會放過報仇雪恨的機會。
可是,範蛟剛一出手,就遭到了畢玉沉重的打擊。就在範蛟剛要撲向舒展的時刻,畢玉已經彈腿踹向範蛟的後背。
猝不及防的範蛟,頓時失去了平衡,餓狗撲食一般地跌倒在地。乾瘦的臉面犁在坎坷的路面上,除了贏來了一陣子的劇痛外,就是鮮血淋漓。
範蛟內心中雖然在咒罵着畢玉的祖宗八代,但是嘴裡連表示痛苦的叫喊聲都不敢發出。
範蛟現在清楚了畢玉的身份,再給他幾個膽,他也沒有勇氣和膽量,去得罪日本人。與土匪打交道,算得上是與狼共舞。與日本人走到一起,那纔是抱虎而眠。
範蛟滿腹狐疑,不僅沒有搞清楚畢玉營救他的動機,而且,也沒有想到自己勇敢的舉動,卻激起畢玉憤怒的原因。
畢玉就是因爲自己錯誤地營救了範蛟而憤怒。
畢玉在白蟒山寨作出營救決定,並不是爲了救護範蛟。當她瞭解到,有幾名日寇特工潛伏在白蟒山寨,並且行蹤暴『露』後,畢玉就產生了營救他們的念頭,只是不清楚,那幾名特工已經成了白蟒山寨中的孤魂野鬼。
畢玉營救出範蛟,是以爲通過他,找到自己的同胞。沒有想到,詢問範蛟得到的結果,讓她大失所望。
畢玉懊悔不已,卻又改變不了身份暴『露』的現實,只有帶領着範蛟逃出了白蟒山寨。
此時,範蛟又不知根底地去追殺舒展,一下子點燃了畢玉內心中的怒火,沒有誅殺範蛟,確實認爲這條狗還有點利用的價值。
畢玉瞧都沒有正眼瞧一下範蛟,轉身徑直走向舒展,突然問出的話語,讓舒展感到很是意外:
“不要信口開河地答應我,先回答我另一個問題:你是經常進入赤水城?赤水城裡還有你的什麼親人?”
畢玉的眼光如刀子一般『逼』視着舒展,急驟的問話根本沒有讓舒展有半點思考的餘地。
舒展此時也只希望保留住自己的『性』命,更不敢在畢玉面前說出半點假話。於是乎,將自己成爲土匪的經歷和目前的情形向畢玉陳述了一番:
舒展老家在赤水城,是一個稱不上大,卻也談不上小的商行。經營着山貨和桐油生意,生意不是很紅火,卻也能讓一家老小過得平平安安,衣食無憂。
幾年前,爲了爭奪生意,舒展僱請土匪報復自己的對手。不想在打鬥中,將對手砍死了。
官府得報後,下令緝拿舒展。舒展的父親爲了保住舒展的『性』命,將家產的一半送給了官爺,偷偷地將舒展送到了白蟒山寨躲藏。
舒展的父親,原以爲事情過了一陣子,官府將那死者家屬趕出赤水城後,舒展就可以回到赤水城。沒想到,死者家屬離開了赤水城,舒展仍不能回到赤水城來。
白蟒山寨的呂飄香不願放舒展下山。
舒展對於赤水城的情形很熟悉,況且,又出身於做生意的家族,精通於採購和銷售業務,白蟒山寨當然是不能缺少他混世特工。
舒展就是這樣被留在白蟒山寨了,與妻子父母天各一方。
呂飄香也放寬了對舒展的待遇,只要舒展想回家,隨時都可以與家人團聚。
舒展也因此再沒有產生離開白蟒山寨的想法,日子也過得是很安逸:在赤水城採購好日常用品後,商號會派人馬按時送到白蟒山寨進山路口的飯店,山上的土匪就會到飯店來迎接。舒展就是名符其實的甩手掌櫃。
就是因爲舒展在赤水城中有了老小,畢玉才決定留下他的『性』命。
畢玉是不會玩耍沒有線的風箏。只要舒展的家人還在赤水城,她就能讓舒展俯首聽命。
“既然如此,你就給我好好地潛伏在白蟒山寨。每間隔五天,就得回赤水城一次,我會派人來你家與你會面。我能留下你一條『性』命,一定能隨時取走你的『性』命。不,準確地說,是你一家老小的『性』命。此時反悔還來得及,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我從不幹強人所難的事情。”
畢玉儼然是一位童叟無欺的商人,條件說得很直白,語氣也是斬釘截鐵。
不要說是魂飛魄散的舒展,只要是沒有活膩的爺們,此時不點頭應允,那裡說出來讓鬼都存在質疑的屁話。
舒展算得是言行一致的爺們,持之以恆地以自己的實際行動,兌現自己的諾言。只要是畢玉要得到的情報,這次沒有圓滿的答覆,下次一定會給出一個驚喜。
只不過這次畢玉發出的指示,讓舒展感到很是棘手,一時片刻沒有爽快地答應下來。
畢玉沒有半點隱瞞地說明了,自己奉命重上白蟒山寨的事情,要舒展帶領他們進入白蟒山寨,並且配合她做好收編白蟒山寨的工作。
“帶領十幾人進入到山寨,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不過,我再想想辦法,估計不是太多的問題。但是,讓我去配合你們的行動,那就是讓我去送死。看在我一直爲你們提供情報的情份上,饒了我吧?!”舒展清楚畢玉的『性』格,也沒有半點隱諱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畢玉看出了舒展的心思,是在擔心這次的事情如果落到上次的地步,『性』命不保。因此,鼓勵着舒展說道:“這次行動是由我親自指揮,帶領的人馬,也是絕頂的高手,出現不了半點的閃失。”
“白蟒山寨是人強馬壯,況且,向寨主也很仇視你們日本人,一定不會接受你們的收編。”
“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我們大日本皇軍是先禮後兵。得到白蟒山寨,是沒有商量的事情。你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辦,事情的結果不是你考慮的問題。”畢玉頓時雙眉聳立,眼裡迸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兇光。
畢玉口中說出是想收編白蟒山寨,這也是酒井的指令。但是,內心中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她在白蟒山寨上,與山寨分寨的寨主們打過交道,更瞭解向天笑的意向。想走收編這條途徑,去得到白蟒山寨,顯然是不可能的現實。
畢玉在接到酒井指令的那一刻,心中就堅定了擒賊先擒王方案。儘管自己與範蛟上次的方案大同小異,但是,她相信這次行動絕對不會落到範蛟那樣的結果。
她不會猶豫,只要一進入到白蟒山寨,她就要向向天笑下毒手。
她不會以刺殺的手段去奪取向天笑的『性』命,那樣的行動,把握『性』不大,也會打草驚蛇。
她要讓向天笑在不知不覺中,中毒身亡。出於防範情報的泄『露』,對參加這次行動的所有人,她都沒有吐『露』出半點秘密。也沒有將毒殺向天笑的『藥』物提前交給舒展。
第二天,舒展按照畢玉的指令,又從赤水城中購進幾車日常用品,心驚肉跳地帶領着喬裝成土匪的畢玉他們,進入到白蟒山寨。
舒展指揮着畢玉他們手忙腳『亂』地將日常用品送入到山寨的倉庫裡,匆匆忙忙地將他們帶領到另一間倉庫中藏匿起來。
在他們看來,事情的進展很順利,也沒有『露』出半點的破綻。但是,他們萬萬沒有警覺到,就在他們進入到另一間倉庫時,在倉庫邊的一個角落裡,有一雙機警的眼睛正警惕地注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倉庫大門關閉嚴實時,潛伏在倉庫角落的人,悄悄地離開了潛伏地點,迅速地向山寨總堂的方向奔走。
畢玉雖然沒有發現這一情況,但是,對於毒殺向天笑的行動一點都沒有遲疑。
舒展關閉好大門來到她跟前的時刻,她已經從懷中掏出了一包『藥』物,遞給舒展,一臉殺氣地說道:“現在就行動,只要將這包『藥』物放進向天笑的茶水或是食物中,你就完成了任務。”
舒展望着遞到眼前的『藥』物,儼然是盯着一塊迸濺着火星的鐵塊一般。不由自主地縮回了雙手,雙腿同時後腿了兩步。
讓他在向天笑的茶水或是食品中投毒,不是讓老鼠去拔貓的鬍鬚?向天笑是何等精明的人,況且,白如雪一直照料着他的飲食起居。別說是伺機投毒,就是想進入到向天笑家中,也不是隨心所欲的事情。
畢玉發出一聲沉重的鼻音,眼睛陡然間也睜大了許多。舒展心中在擂鼓,臉上在淌汗,身子在發抖,雙手努力了幾次,還是沒有勇氣接過畢玉手中的『藥』物。
“找死!”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舒展的身後響起,舒展還未來得及扭轉身子,身子已經在沉重的踹擊中飛騰起來,徑直飛向對面的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