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丘之貉
範蛟急忙吩咐段虎去警備團將茶花帶回六虎幫。三班長一萬個不想放人,卻又不敢說一個不字。他將茶花送到段虎面前時,雙眼不失時機地緊盯了幾眼茶花,不住地嚥下了幾口口水,一幅可憐巴巴的模樣。
茶花扭動着很有性感的身軀,向三班長揚了揚手,譏笑着說道:“能被癩蛤蟆吃到的肉,頂多也是一隻麻雀。老孃倒是想嚐嚐你那玩意兒是不是金槍不倒,可惜你就是沒有那福氣。”
茶花坐進馬車,向段虎詢問道:“我乾爹什麼時候來八仙城的?”
“我不清楚你的什麼乾爹溼爹。只聽說少幫主的師父是在傍晚時分到了六虎幫。”段虎說出的話顯得很是棱角。
“怎麼是他?真的是他麼?”茶花象是自言自語。面部的表情極不穩定,讓人捉摸不定她內心裡是驚是喜。
茶花根本就不認識葉忘根,兩人不曾見過一面,但茶花對葉忘根很瞭解。儘管乾爹霍一刀在她面前只提及過幾次葉忘根的事情,但茶花對葉忘根的底細記得十分的詳細:
葉忘根是霍一刀的同門師弟,不僅生得一表人才,且風流倜儻。最大的優點就是關心女人,最大的缺點就是愛陪女人上牀。有選擇餘地時,只要年輕漂亮的,資源匱乏的時候,只要是女性就行。
他的師父爲此對他用盡所有的家法,仍然沒有改變葉忘根堅定的立場。最後,師父只有不給他半點下山的機會。師父想破了腦袋都不會想到,困獸樣的葉忘根在山上也選擇到了發泄的對象,那就是他的師母。
師母投井自殺身亡,師父吐出三大海碗的鮮血,當時昏厥過去。憤怒的師兄弟操刀持劍尋遍了山前山後,卻沒有找到葉忘根的蹤影。
霍一刀在這關鍵時刻爲葉忘根通風報信,讓他避過了突如其來的洪峰和災難。
師父也是不折不扣的情種,師母死後不過十天,他就守不住那份寂寞,在一天夜裡,仿效着師母的套路,義無反顧地跳進了那口井裡。
尊重事實地說,他不愧是練武之人,跳下井的動作比師母要優美得多,力度更是相當的到位。以致幾個弟子將他從井裡拖起來時,竟然沒有看見腦袋。不是脖子間露出一綹烏黑的頭髮,弟子們定然還要在井邊上演一幕水中撈月的鬧劇。
樹倒猢猻散。
有了這樣的古訓,霍一刀他們當然會盡心盡力地遵從。他們草草地將師父埋葬在師母的身邊,積極主動地搶光了師父家中只要是能換錢的衣物,一把大火點燃了師父的住房。
經歷過幾十年烈日呵護宅院,的確具有乾柴一樣的品質,也有着蠟燭一般的精神。在它完成歷史使命的最後時刻,發出讓這幫弟子都爲之驚歎的光亮,照耀着十幾位或是揹着或是扛着財物的弟子們興高采烈地衝到山下。
霍一刀是這次行動的締造者,在行動的過程中也最努力。一分耕耘,一分收穫。他得到比不少人多也幾倍的成果,當然也是天經地義的。
霍一刀秉承了師父的愛好,就是喜歡那些讓人看了感覺得有些骯髒的古玩字畫。他真的擔心這些讓他早就心動的東西落到呆頭蠢腦的師兄弟們的手裡,而枉費了師父的一生心血,他任勞任怨地將古玩字畫的全部背下了山。
霍一刀以這些古玩字畫作酵母,當然也可以說是作誘餌,在榕城開設了一個名叫古風齋的古董店。沒有半點詆譭成分地說,他道貌岸然地在榕城打着光明正大的燈籠做起賊來。
霍一刀坐鎮古風齋,眼線四布。只要是探得名貴古玩字畫,他定然要百計千方地搞到手。他譏笑收藏界不少人根本就不懂收藏,甚至是褻瀆收藏這個閃光的字眼。花錢買下心愛的古玩字畫,那不是收藏,充其量也只能叫買賣。只有他的行爲才叫名符其實的收藏:用幾灘血或是幾條人命將別人的東西收過來,自己藏着。
資本的原始積累就是血淋淋的。沒有傳奇的古玩字畫有什麼價值可言?
霍一刀是因爲打探到榮封第有個價值連城的翡翠扳指,才及時將怡紅院的茶花認作了乾女兒。這不僅是茶花到榕城的時間不長,認識她的人不多,更重要的是看中了茶花具有讓他評價優良的品德:人生得年輕美貌,口舌生花,具有蛇蠍一樣的心腸。
霍一刀得到趙跛子傳來的消息,沒有半點猶豫地差人去將葉忘根請來,並不是擔心茶花的安危,而是害怕自己的奪寶計劃功敗垂成。
這個計劃實施了快三年了,霍一刀真是望眼欲穿,幾次差點就不能按捺住自己的衝動,要衝進榮封第,血洗上下老小,奪得扳指,但又怕雞飛蛋打。四五寸長短的東西,沒有找到藏匿的地點,他沒有勝算的把握。
霍一刀絞盡腦汁,又命令茶花將慢性藥物放進朱雕的飲食中,讓朱雕癱瘓在牀,要茶花殷情地伺候朱雕,以此從朱雕的口中得到扳指的藏匿地點。茶花傳來話,說是朱雕幾次表露出想說出藏匿地點的意頭。沒想到會在這關鍵的時刻,範蛟給他鬧出這樣的岔子。不是葉忘根美言幾句,他斷然是不會放過範蛟的。
葉忘根只清楚此次八仙城一行,就是爲了救出突然間冒出的幹侄女,根本就不知道霍一刀的真實意頭。就是霍一刀真的說出了實情,葉忘根也不會去相信。他太瞭解霍一刀了,這個夢囈都只說假話的人,誰也沒有本領去辨別他所說出的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葉忘根與茶花在六虎幫相互看了第一眼的時候,兩人不由得暗地一驚,範蛟給他們彼此作了一番介紹,兩人又相互間審視了半天,真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
茶花說了一大篇有心或是無心的表示感激的話語,激動之餘,還將霍一刀派她在榮封第潛伏的真實意頭差點全部都吐露了出來。
茶花做出如此的舉動,不完全在乎爲自己歌功頌德,打心眼裡是想以此向葉忘根做個解釋:她這把嫩草不是自己想送進朱雕這頭老牛的口中,卻是霍一刀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將這把嫩草塞進了老牛的口裡。
茶花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爲什麼要向葉忘根說出這些,只覺得說出了這些心裡象是輕鬆一些,自己在葉忘根的心目中就顯得要清白了一些。她無端地覺得葉忘根就是她心目中最有魅力的男人,只要說出的話語能打動眼前的男人,再秘密的話語她都願說出來。就是因此而捱了一陣子的拳腳或是被砍了一刀半劍的,她也沒有太多的怨恨。
葉忘根這位情聖,準確地說是位性聖,當然咀嚼出了茶花話語中的另一股滋味。他打斷了茶花的話頭,除卻想立刻收穫已經成熟的果實外,還想掠奪更顯得沉甸的財富。
“我現在就離開這裡,不然會讓你師伯放心不下。”葉忘根站起身對範蛟說。
範蛟同葉忘根朝夕相處了近十年,象是清楚自己手指頭一樣地瞭解葉忘根,當然知曉葉忘根突然間辭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這次確實真心地挽留了一番,他不是想棒打這對即將成爲野鴛鴦的長輩,而是茶花沒有將要說出的話語說完。茶花無意間流露出來的秘密,讓範蛟激動,讓範蛟驚喜,更讓範蛟感到焦慮。茶花此時一別,自己是很難了解到秘密的全部,不能即時地掌握到秘密的全部,價值連城的寶物就不一定能姓範了。
葉忘根的話語一出口,茶花馬上就起身告辭,臉上飛起一幕紅暈。她明白自己迫切得到的東西,說不準就這樣心有靈犀地得到了。
葉忘根一下子將茶花攬上了馬背,茶花身上散發出的一股幽香讓他的呼吸變得急驟了許多。因此,黑色的駿馬就受到了不該承受的打擊。
葉忘根眨眼間就衝到了八仙城東城的最後一家旅店,一提繮繩,駿馬嘶鳴一聲在原地轉了兩圈。葉忘根跳下馬背,張開雙手伸向馬背上的茶花。
“師叔,你怎麼將我帶到了這裡?”茶花笑得很甜,說話間流露出微微的喘息。
“錯了麼?我就送你去榕城的古風齋。”葉忘根抖了一下手中的繮繩,作出要上馬的姿勢。
“你真壞!我是你的侄姑娘。”茶花從馬背上撲了下來,跌落在葉忘根的懷抱裡。
葉忘根與茶花稱得上是天下癡男情女學習的典範,沒有半點的忸怩作態,一進房間,直奔主題,緊扣中心。雙方的配合更是達到了極致,因此,將這段篇章寫得很精彩,寫得很悠長。直到雙方都得到了滿足,雙方都感到疲憊的時候才停歇下來。
茶花伏在葉忘根的胸脯上,搖着葉忘根身子要葉忘根將她救出苦海。葉忘根果斷地點着頭,茶花那張櫻桃小嘴不失時機地在葉忘根的臉上活躍起來。葉忘根沒有剛纔那樣的投入,任憑茶花一輪接着一輪的親吻。他雙眼盯在屋頂,腦海裡翻騰着不會讓茶花清楚的計劃。
女人,是把戲當成生活的代表,男人,是把生活看成戲的精英。
“緣是天定,份是人爲。我們能將翡翠扳指搞到手,是順從天意,是老天爺在爲我們今後的幸福生活作出的安排,我們千萬不能坐失良機。”葉忘根的手掌在茶花身體最敏感的部位掃蕩,茶花身子象蛇一樣的扭動起來。
“那是我乾爹要得到的東西,你就不怕他找你的麻煩?”茶花盡力地扭動身子,盡力地提出假設。
“我還真沒有嚐到怕是什麼樣的滋味。你是否清楚了扳指的藏放的地點纔是讓我最擔心的事情。”
“我可以向父母說假話,絕不會去欺騙你。”茶花有些不太高興,用力地在葉忘根的胸脯上擰了一把,說:“不是突然遇上了那羣黃狗子,我早就將這件事情傳了過去。那死東西是在今天清早向我說出來的,他怕他見不了朱秋實,所以,讓我轉告他。”
“我今生幹了一件最偉大的事情,就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刻愛上了你。”葉忘根高興得又一次滾上了茶花的身上,精力的充沛一點兒都不比先前遜色。
茶花在決戰的前夕,要將心中的憂慮甩出來,以便更好地全身心地投入。她雙手關閉着門戶,急急地說:“榮封第有看家護院的,聽說死東西的弟弟火狐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朱秋實雖然生死未卜,但我想他輕易不會丟命。貿然下手,你考慮過後果麼?”
“杞人憂天。這麼大的天地,哪裡藏不下我們?追查也好,追殺也罷,那都是一時半刻的事情。屎幹了就不臭。躲過了這陣子,別說他們不會找我們,就是我們想找他們都要下點精力。至於那幫酒囊飯袋,你就更不用放在心上。我是誰?我是江湖中人見人怕的鬼手。”
茶花舒了一口氣,情緒高漲起來,不待葉忘根出擊,搶先向葉忘根發起了衝鋒。
葉忘根的確是藝高人膽大,根本就沒有去考慮有人敢暗算他,但現實就是有人在跟蹤他,並且將他們或葷或素的話語聽了個清楚明白。
更不會想到是,想要暗算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弟子範蛟,象只壁虎樣爬在窗臺外竊聽的人就是範蛟派遣而來的。
在他離開了六虎幫的幾分鐘後,範蛟將範尚召喚到身邊,低聲耳語一陣,範尚就象影子一般地粘住了葉忘根。
此時,範尚悄悄的從旅店的窗臺邊溜了下去。儘管這個行動違背了範蛟讓他盯死葉忘根的指令,但他覺得該要得到的消息已經得到了,房間內雖然好戲正在上演,但他覺得內容有些千篇一律。
不吝賜教,就是我的渴望;能在您們的鞭策和鼓勵中不斷地進步,就是我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