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紅顏
畢玉走出倉庫,陡然想起自己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如果不及時進行完善,這次行動將會是功虧一簣,或是勞而無功。
她不能相信舒展,一定會按照自己的指令去完成毒殺向天笑的任務。一旦中途逃遁,或是向向天笑揭露了自己的陰謀,自己將面臨的就是雞飛蛋打的下場,也許是全軍覆滅的結果。
土匪大多是一些亡命之徒,況且,都具有愚忠的本性。眼下,又是處於他們的老巢之中,只要是脫離了自己的掌控,完全有可能不聽從她的指令。
畢玉心中大叫不好,立即將武藏雄召喚到自己的跟前,向他面授機宜,力圖挽救敗局。
武藏雄得到畢玉的指令,望了望舒展剛剛離開而去的路線,接連發出幾聲嗨嗨嗨的迴應,飛身躍上樹梢,形如蝙蝠,腳尖點着樹冠,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畢玉的猜測一點都沒有錯,舒展確實決定丟掉藥物,在山寨中藏匿起來,等到這場風暴或是災難過後,再作安排和打算。
舒展離開倉庫後的十幾分鍾內,完全是按照畢玉的指示去幹的。
他偷偷地溜回到他的住處,按照畢玉教導的方法,將藥物溶化在水中,取出那箱準備送給向天笑的雪梨,用鋼針在雪梨頂部的凹陷處,深深地刺入一個小孔。接着,用一根細小的吸管,蘸取藥液,輸入小孔中。
一切處理完畢,就提着那箱雪梨趕往向天笑的住處。
是在趕往向天笑住處的途中,舒展回想起向天笑對他救助和關照的情景,轉瞬間改變了毒殺向天笑的想法。
向天笑與自己的父親感情篤深,白蟒山寨算得上是舒展家的衣食父母。沒有白蟒山寨,他家的商行就會關閉。商行經營的山貨和桐油,百分之九十的貨源,都是來自於白蟒山寨。
舒展揹負命案,走投無路的時候,是向天笑,也只有他向天笑敢於收留他。
雖然因此而變成了土匪,卻享受着平常人難以過得上的安逸生活。
舒展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自從擔當着白蟒山寨日常用品採購的事務後,每次進山,都會帶上一些山裡沒有的水果,送給向天笑。
就是在被畢玉逼迫着成爲他們的線人後,舒展也沒有改變給向天笑帶水果的習慣,也沒有徹底地背叛向天笑。
雖然是定期向畢玉提供情報,但大多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此時,回想起這些,舒展不禁臉上潮起一陣陣子的火熱,頓時堅定了絕對不去毒殺向天笑的決心。
偏偏在這時,武藏雄趕到了,況且是差點嚇破了舒展膽囊一般地趕到了。
舒展之所以嚇得魂不附體,確實因爲武藏雄的出現,讓他連一點察覺都沒有,武藏雄的行動,就是要索取他的性命。
舒展感覺到脖子上突然一涼的時候,武藏雄不知是從什麼地方突然冒了出來,並且面吐殺氣地站立在他的跟前。彎曲的東洋刀上閃動的寒光,照耀得舒展半天睜不開眼睛。
舒展想跪地求饒,卻又不可能跪下去。脖子上的東洋刀那鋒利的刀刃,距離他的皮肉只不過能插進一要毛髮,稍一動彈,就是自取滅亡。
武藏雄面部沒有半點表情,如同背書一般,將畢玉的命令轉告給舒展。
舒展剛剛作出的決定,頓時煙消雲散,只有乖乖地按照畢玉的指令,帶領着武藏雄趕到向天笑的住處。
只要武藏雄能趕上舒展,向天笑就死定了。畢玉就是這樣肯定地認爲。
有了武藏雄的同行,舒展不想投毒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舒展狗急跳牆,不採取行動,武藏雄也有了出手的機會,向天笑想撿回一條性命,除非具有烈火中搶燈草的本領。
“他是誰,站住!”站立在向天笑住處門口的兩名保鏢,兩眼盯着武藏雄,聲音宏亮地叫喊了一聲。
武藏雄並沒有停止住前進的腳步,只是行進的速度減緩了許多,右手也悄悄地緊握着藏在風衣內的東洋刀。
舒展倒是着實吃了一驚,認爲他們的行跡暴露了。以前,不論什麼時候,也不論自己帶領誰來到這裡,保鏢們除了與他熱情地打聲招呼外,根本不會發出如此嚴厲的詢問。
保鏢確實是從舒展有些驚慌的神色,和武藏雄那幅結實的身材中,產生了懷疑,叫喚的同時,兩人邁步站立到大門口的中間,擋住了舒展和武藏雄的去路。
“嚇了我一跳,我是給向寨主送雪梨來了。這位是向寨主讓我帶上山來會見他的朋友。”
開弓沒有回頭箭。舒展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此時,硬着頭皮,說出了這番話語。
也算得是向天笑在劫難逃,一向小心謹慎的保鏢,在舒展這句話語中,居然放棄了進一步的追查,又站立到大門的兩旁。
舒展暗地裡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引領着武藏雄,近乎跑步一般來到了向天笑的客廳。
白如雪熱情地接待着舒展,在舒展在介紹中,不禁反覆幾次打量了武藏雄幾眼。
“向寨主外出了?我這是剛剛從赤水城帶回的雪梨,新鮮得很。”舒展一邊手忙腳亂地打開箱子,掏出上面的一排雪梨,一邊伸出腦袋,窺視着向天笑的書房。
“難得你有這片孝心,向寨主在書房裡,等他出來了,我告訴他。”白如雪說話之時,眼光一直觀察舒展的臉面表情。
“既然向寨主在書房裡,我就送幾個讓他品嚐品嚐。感覺得不錯,我明天還帶一些回來。”舒展說着,抓起幾個雪梨,就要走向向天笑的書房。
白如雪抓着舒展的手臂,奪過他手中的雪梨,說道:“讓我去清洗清洗,再給向寨主送去不遲,看把你急的。”
“不急,不急,我就是改不了毛手毛腳的個性。”舒展唯恐自己的舉動,引起了白如雪的懷疑,趕忙打着圓場。
不出一會兒功夫,白如雪用一個瓷盤裝着那幾個削得雪白的雪梨,走到了客廳,向武藏雄和舒展說道:“有勞你在客廳等候片刻,我與舒展將雪梨給向寨主送去。”
武藏雄沒有應答,只是深沉地點了點頭。
舒展悲喜交加,接過白如雪手中的瓷盤,走進了向天笑的書房。緊跟在舒展身後的白如雪,一進入書房,就反手將房門關閉嚴實。
白如雪不動聲色地站立在舒展的身邊,聽着他與向天笑的談話。就在向天笑抓起瓷盤中的雪梨,快要送到嘴邊的時候,白如雪突然說道:
“天笑,你真是激動,舒展有這份孝心,你也該表示出謝意。讓舒展先品嚐品嚐,也算得是謝意的表達。”
向天笑有些驚奇地望了一眼白如雪,馬上也微笑了起來,將一個雪梨送到舒展的手中,催促舒展先品嚐品嚐。
舒展驚不自禁地後腿了一步,雙手在眼前揮舞着,就是不敢接納眼前的雪梨。
“舒展,沒有想到你是一個披着人皮的狼,居然想暗算寨主!說,你是受了誰的指使?!”白如雪已經從牆邊取下了寶劍,指向舒展說道。
白如雪此時斷定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誤,也看出了舒展的狼子野心。
其實,舒展是自己那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引起了白如雪的懷疑,而導致陰謀的敗露。
舒展是經常給向天笑送水果的,往日將水果送來,只是三兩句寒喧後,就離開了這裡。今天的神色原本就不同於尋常,況且,一直催促着要將雪梨送到向天笑品嚐,當然引起了白如雪的警覺。
白如雪心中涌起了疑團,在清洗和削雪梨的時候,就更是認真和仔細。她發現了雪梨頂端的秘密,也只是感覺奇怪,還沒有想到舒展會向向天笑下毒手。
舒展不敢接納品嚐雪梨,而且突然表露出的神情,讓白如雪茅塞頓開,揭穿了舒展的陰謀。
“向寨主,我不是人,我也是被日本人所逼迫的呀!你趕快帶領夫人逃出去,客廳裡的那人,就是日本人的殺手,也是監督我毒殺你的人。”舒展一把奪過向天笑手中的雪梨,丟到一旁,同時,揮手打翻桌上的瓷盤。
就在這時,隨着嘣的一聲轟響,書房的門板頓時洞開,武藏雄手握東洋刀氣勢洶洶地飛騰進來。
“向寨主,快走!”舒展撲向武藏雄,雙手死死抱住武藏雄的大腿。
武藏雄反手一掌,重重地拍打在舒展的腦門之上,一聲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舒展頓時七竅噴血,一命嗚呼。
“天笑,危險!”白如雪望着武藏雄衝向向天笑後背的東洋刀,驚叫之時,衝到向天笑的身後。
東洋刀刺入白如雪的胸脯,隨着東洋刀的拔出,鮮血似噴泉一般噴射而出。
“如雪----!”向天笑此時的心目中哪裡還殘存着半點膽怯和恐懼,轉身緊緊地抱着噴血不止的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