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野晃悠到天台的玻璃通道時,正好與離開的夏天錯肩。
見到樂慕炎獨自坐在那張旁邊落空的長椅上,周身被落寞和無可奈何纏繞,關總監壞心的彎起眉眼,笑得那叫一個妖嬈!
“被甩了?”難得見大神哭喪着臉,忍不住落井下石,拿他打趣。
“她沒跟我說‘分手’。”某男開啓自欺欺人狀態,光澤柔和的眸子都是僵滯的。
關野笑着在他旁邊坐下,“張愛玲說:真正的忘記是不需要努力的。由此可推,真正的分手……”
樂慕炎斜眼他,“你還和我妹妹好着呢吧?”
那麼,在面對很可能做成你大舅子的人,能說點兒好聽的麼?
關野識趣極了,遂改口,“以我多年的經驗,女人們認定你的優柔寡斷是造成大家都不愉快的主因,而但從我個人的角度來看,你明顯費力不討好,兩邊都得罪,結果兩邊都沒戲了,何苦?”
探出手,他安撫的拍了拍未來大舅子的肩膀,“做男人,狠心點,那是種魅力。”
樂慕炎看他的眼色變了,“換做是你,你怎麼辦?”似求教,更像是拿自己遇到的麻煩去刁難。
關野輕鬆攤開雙手,灑脫道:“我根本不會像你一樣考慮那麼多,先下手爲強,和可人私奔,生米做成熟飯,老爺子能怎麼樣?”
“那會兒可人才16歲……”樂大神髮指。
關家多奇葩,眼前這隻把不要臉的特質全體現在感情問題上了。
生米做成熟飯,他說的是‘做’,不是‘煮’……
“誰能永遠停在16歲不長大?”關野坦坦然的抒發己見,“你們不是兩情相悅麼?養大了自己吃,挺好。最多私奔未果被老爺子抓回來,能把你們怎麼樣?浸豬籠?”
依着他關少爺看,樂慕炎還就毀在優柔寡斷上。
當年若把這段感情堅持下來,說不定真的能修成正果。
不貪圖秦家的女婿這頭銜,至少也是抱得美人歸了。
“這事確實不能全怪你。”風涼罷了,關野不忘說句公道話,“誰想可人那麼多年走不出來,你性格就這樣,沒法兒放着不管,只能硬着頭皮先對不起一個。”
樂慕炎仰頭完全向後靠去,把脖子掛在長椅邊緣,麻木的看着明晃晃的天,良久,說不出一句話。
可人終於勇敢的走出他的世界,重新開始她的生活,他爲此感到高興。
然而在這個過程裡,他辜負了夏天,所以,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像從前一樣微笑呢?
他笑不出來。
關野睨了他一眼,再道:“我不是你,不會爲別人考慮太多,感情不用太理智,現在秦可人嫁了宋暄,你和夏天之間的本質問題其實已經解決,有點摩擦反而是好事,一旦她連計較都懶得,你纔是真的沒戲了,她跑,你就追唄,這事兒不需要臉皮。”
“言之有理。”樂慕炎受教,連連點頭。
作爲常年遊戲在花叢中的風流高手,關野與他支招,“收起你溫吞的性格,熱辣點!”
熱辣……點……
樂慕炎聽得懂,悟不透,更不會做。
成神前,他就是個只會和數據打交道的程序猿;成神後,向來只有女孩子主動的份兒,和夏天在一起是水到渠成,不存在誰追誰,現在忽然要他改變戰術,樂大神不知所措了。
見他滿臉茫然的樣兒,關野好一個樂,“我蘇氏集團信息技術部全體成員……大仇得報。”
“你夠了!”
……
關野是被秦海蘭召喚回來的,意在安排下午與陸家的飯局。
結婚是件大事,宋暄是宋家的獨子,秦可人嚴格意義上是秦家的獨女,兩家關係慣好,酒宴肯定要大辦。
考慮到兩人已經領了證,陸家公子的訂婚宴正如火如荼,秦、陸兩家的喜事,各方面都需要坐下來細細商討。
故而,秦家的重心因此聚焦到這件事上,至於別的……怕是問秦德平,老爺子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想再來一次家庭律師對戰。
……
午飯時間。
全程以秦可人爲話題,婚禮中式、西式還是兩種混合?婚紗要在哪裡訂?和宋暄到底是什麼時候好上的?
一家人你問一句,我搭一說,結婚是件值得高興的喜事,這頓飯吃得比過年還熱鬧。
連日理萬機的市長大人都在百忙之中趕過來。
……能不過來麼。
下省裡會議的時候聞得女兒閃婚,還是和宋家公子!
秦海淵站在市局氣派的大樓外,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不顧散會的其他人,衝電話裡的太太嘶聲驚悚:“那個宋暄,他喜歡的不是男人麼?”
可要嚇死他了!
氣氛太好,秦德平主動說要喝酒。
他和秦文慧各自喝一小杯做個意思,關鍵是讓兒孫們盡興。
這一家子裡,秦市長的酒量早就在應酬中練就出來了,市長夫人更是深藏不露。
蘇世勳話不多,平時晚上吃飯都得給自己來一小杯,秦海蘭作陪,兩口子常年保存實力,不管顏色都不在話下!秦亦那波最小的不見得有他們中層力量厲害。
飯吃好了,秦可人提議分幫划拳,蘇熠晨因爲身體還在恢復中點到即止了,坐在旁邊看他們玩兒。
煽情部分是關顯鵬輸了拳,喝酒前,他雙手舉杯肺腑,關家除了關野之外,包括他在內都是窩囊廢,這些年讓母親夾在孃家和關家中間爲難,沒有把家管好,沒把兒女教養成材,是他無能、不孝芸芸。
秦文慧聽得老淚縱橫,有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心酸。
關灝忙不迭跟着他老子一起舉杯,有罪賠罪,瞧着還是那邋遢樣兒,倒不失真誠。
9月份關悅也要到國外進修去了,她對秦可人說,以前有對不住的地方,希望她別在意,都是心眼兒小鬧的。
秦可人打趣說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再爲點雞毛蒜皮的事翻臉,就算會,打不斷還是一家人。
蘇熠晨笑着圓場,計較太多就見外了,最重要的是開心。
嗯,沒錯,一家人,不計較。
秦德平心裡始終有個疙瘩,卻十分的難以啓齒。
吃飯前他就一直想問:那個……季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