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吸血鬼那邊的裁決出來了。不幸的是,那與獵人這邊是同樣的判決。爾莎必須被處刑!伏央控制不住自己,怒氣衝衝地跑去找玄靈理論,但結果卻是令人心寒。玄靈異常冷靜地告訴他,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伏央不明白,如今吸血鬼一族可以說得上是完全掌握在玄靈的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爲什麼還會出現那樣的結果?爲什麼玄靈會“沒有辦法”?他最大不是嗎?他很疼爾莎不是嗎?
玄靈說他陷得太深,亂了分寸。他沒有反駁。這是事實,他也反駁不了。明明知道爾莎可能是罪人,可他就是放不開手。是的,他喜歡爾莎,喜歡到不想要她有事,一點也不想。難道這也是一種奢望?
或許爾莎當初如果選擇先到吸血鬼那邊的話,她的處境會比現在的好上許多。只是那樣的話,或許現在的他也就不會這麼的爲了這件事着急了。伏央習慣地勾起了嘴角,任由無可奈何的情緒在胸腔中翻騰,直至忍受不住,收了笑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現今的一切,都指明瞭唯一的一條生路。伏央決定了,他要帶着爾莎逃走。只要逃出這兒,爾莎就還能夠快樂地生活下去。
與他一起,活下去。
伏央詳細地將計劃在腦中模擬了一遍又一遍。但他卻沒有料到最終會是這樣的情景出現在眼前。
伏央來到關押着爾莎的鐘樓小屋前,正要將準備好的藉口拿來唬門口的守衛,好讓守衛讓他進去時,門口的守衛卻先開了口。
“伏央,你差點急死我們了!怎麼到現在纔來?後天就要行刑了,再不快點把爾莎弄出去,爾莎會沒命的!”
聲音低沉中帶着焦慮,可這毫不影響伏央辨認那人。那是蘇鏡。伏央沒有想到自己的打算會被蘇鏡那麼簡單的看透。
“你……不阻止?”
伏央有點懷疑這是個陷阱。
“爲什麼要阻止呢?我們都知道那一定不是爾莎那傻丫頭乾的。更何況,她曾經救過我的命。”
蘇鏡說得在情在理。反倒是伏央不太敢相信。在現在這種緊張的氛圍中,蘇鏡卻突然倒戈。爲什麼在會議上,他卻不發一語呢?伏央戒備地注意着周遭,彷彿夜幕中真的隱藏着衆多的敵人。
“快走。”
陰暗的月影下,另一聲輕柔的聲音響起。伏央楞了一會,才發現那是莫默。居然連莫默都在!似乎紀委會開展了什麼活動,而他這個會長卻是被拋到一邊去了。
伏央疑惑地向前踏了幾步,忽然止住了步伐。吸血鬼那邊兩個看守的人呢?他以懷疑的目光再度掃向站在一旁的蘇鏡以及莫默。
“都沒來。”
莫默看着伏央,主動開口解釋。那麼久的搭檔,怎麼可能看不出對方心裡的想法呢?她將小屋的門打開,把伏央輕推了進去。
果然爾莎還是在屋裡睡着覺。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異常。伏央看到這,竟是鬆了一口氣,滿是寵溺地摸了摸熟睡中的爾莎的頭。爾莎也不排斥,她竟像只小貓一樣,用頭蹭了蹭伏央的手,睡得更熟了。
伏央忍不住微笑了起來。這個人,還真是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去策劃七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呢?
伏央俯下身,輕輕將爾莎抱了起來,走向了門口。
“那你們呢?”
伏央經過了蘇鏡和莫默。正要離開時,他突然轉過身問道。
“我們不會有事的。頂多被關上幾年。現在族裡比不上以前了,長老不會那麼心狠手辣的。”
蘇鏡看着伏央擔憂的眼眸,輕鬆的說着。但,那是空話。他們心裡都沒有底,但卻不得不這樣相信。
“謝謝!”
過了很久,伏央終是轉過了身,準備離去。不管結局如何,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今走與不走,都不會影響到蘇鏡他們要承當的罪過的多少。所以,今晚必須走!
就在衆人以爲,今晚的逃跑會順順利利的,待到他們發現時,伏央與爾莎早已逃得無影無蹤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又發生了。
向來一睡着就雷打不動的爾莎,竟然清醒了過來。她睡眼朦朧地望着周圍的人羣。然後,她便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小屋中了。她被伏央抱着,站在了夜幕中,好似隨時都準備了逃跑一樣。
“你們……幹嘛都在這兒呀?怕我太悶,來陪我了嗎?”
爾莎一開口,原本緊張難過的氣氛似乎一下就煙消雲散了一般。她揉了揉眼睛,勉強地睜着雙眼,又斷斷續續地接着道。
“你們也進來了可不好。我又沒什麼事,不會跑掉的。放心……”
她說着說着,就像是又回去跟周公下棋去了。反倒是周圍的人,被她這麼一嚇,都心驚膽戰起來,只盼着快點把她送出去。
但顯然,他們忘了爾莎向來不是乖寶寶。她睡眼朦朧,卻依舊堅持着跟他們聊着天。她說話時而清晰時而混亂,倒是讓人搞不清楚她究竟是醒是睡。
眼見鐘樓的大門在即,爾莎很快就可以逃出這個牢籠的時候。湯蜜娜出現了。她擋在大門口,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想逃?門都沒有!”
湯蜜娜傲慢地說着,口氣很衝。伏央急了,一伸手便將別在腰裡的長棍抽了出來。那是他的武器。
湯蜜娜也不示弱,雙目一瞪,尖細的獠牙便顯露了出來。看來今晚要悄悄離開是不可能的了。
伏央儘量壓低着打鬥的聲音,衝着湯蜜娜一棍揮了過去。湯蜜娜閃了閃,終是沒有閃過,就那麼輕而易舉地被伏央一棍子打到了牆上。鮮紅的血液順着她的嘴角緩緩流下。伏央呆了呆。這一棍也打得太容易了吧?還是說,湯蜜娜根本沒有真的想阻攔?
“別動手!別……”
一旁的爾莎這時是真的醒了過來了。她看到湯蜜娜嘴角的鮮血不停地滑落下來,竟是急急忙忙地撲過去想要幫她止住。
“別過來,少假惺惺了!看了噁心!你贏了就快走,別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虛僞!”
湯蜜娜一臉厭惡地揮開了靠近的爾莎。爾莎一時沒有防備,被她筆直地揮入伏央的懷裡。
“纔不走,我要幫你止血。而且,不能走。”
爾莎不理會湯蜜娜的臉色,固執地走向她。伏央扶着她,輕聲嘆了口氣。她就不能乖一點就這樣跟着他走麼?非要在這麼危險的時刻爲別人療傷?
伏央突然意識到,爾莎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只是她的力量沒有恢復,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所以故意扯東扯西的企圖讓人發現他們的行跡。這個丫頭就這麼像被人關在這兒嗎?
湯蜜娜又接連着說了很多惡毒的話,但都被爾莎直接忽略掉了。受傷了就要救治才行!伏央原本想阻止她,但想想又覺得不需要了。爾莎力量用盡了,要帶她走也容易一點。更何況,現在帶她走她會放心不下這裡的一切,悶悶不樂的。
“笨蛋!”
湯蜜娜罵累了,索性也就不罵了,任由爾莎擺弄。爾莎認真地幫着她止血,又幫着她把內傷也處理好了。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她又變回了雙色眼眸,同時也看到了在場的人眼中的驚異。
或許這樣他們就不會再想要就自己了呢!爾莎想着,緩緩倒了下去。伏央立即衝了過去,將她攬在懷中。
“小心……校長……不是好人……”
爾莎的力量是徹徹底底用盡了。她拼盡全力,說完了這幾句話便昏了過去。伏央看她這樣反倒是放下了心。他將爾莎打橫抱起,朝着門口邁去。看樣子他並不想爲爾莎解釋什麼。
爾莎的話,蘇鏡他們聽到了沒有,沒人知道。只是在伏央走了很久之後,牆邊湯蜜娜緩緩吐出了一口氣。笑罵到:
“大笨蛋!”
隔天,人們在鐘樓的一樓裡,發現了重傷昏迷的湯蜜娜、蘇鏡以及莫默。原本就殘破不堪的鐘樓如今更顯得搖搖欲墜了。四處都是打鬥後留下的痕跡。伏央帶着爾莎,打傷了當晚看守的人,逃離了這兒。至於他們逃到哪去了,目前還沒有人知道。
病房裡,蘇鏡和莫默在交談着。卡其長老震怒了,可他們反倒是被他大大的獎賞了一番。因爲他們的全力阻攔。
蘇鏡將雙手枕在腦後,悠然自得的笑着。如果一開始就反抗長老的決定,那麼他們也就沒有守大門的機會了。窗外陽光明媚,綠葉映着霞光,翠得更加可愛。真是充滿了希望的感覺呢!
不久之後,湯蜜娜的傷也痊癒了。她與獵人大戰了一場,雖然沒有贏得最終的勝利,但勇氣可嘉!衆人對於那一晚發生的事情沒有任何的懷疑。那晚的事實就如同當事人說的,伏央帶着爾莎逃走了,並打傷了看守的人,僅此而已。
生活依舊繼續。沉悶的校園裡突然多出了許多生機勃勃的嫩綠。充滿着希望的春天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