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書房內,武清正看着《衛公兵法》,這段時間研究李靖兵法,他又有了新的收穫。李靖兵法着重於實戰中的排兵佈陣,而且更加註重守城和攻城的器械。
武清從來就喜歡在器械上突破,但奈何這個時代把軍備科技歸爲奇巧淫技,不加以發展,依舊在前人的基礎上固步自封,所以武清很無奈。如今震天雷已經研究成功,完全可以投入量產了。但要拿出來使用,還不是時候。
更何況,作爲秘密武器,除非武清掌握了這個帝國的政權,不然他只能作爲往後自己保命的憑仗了。
府外,顏如玉匆匆進了魏王府,因爲她走的是特殊人員走的側門,守門的人也是武清影衛之一,所以很快便來到了書房。
顏如玉一來,武清便知道一定有重要的情報,於是便說道:“有什麼消息,直接說。”
顏如玉往裡間看去,只見一個女子正在翻着什麼,她撇撇嘴,心中不禁有些幽怨,這個男人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哎,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中是何位置呢。
“這是消息,給老師。”顏如玉故意說道,府中上下都知道顏如玉其實是武清的妾室之一,只是如同徐小櫻等人一樣,都有各自的事情,默默地爲府中服務,所以諸女也就默認了。
武清接過紙條,上面密密麻麻記述了吐蕃發生的事情。
吐蕃贊普器弩悉弄逐漸長大,爲掌握軍政大權。想消弱,並最終徹底除掉葛爾家族,即吐蕃大論欽陵家族。去歲臘月。便以“反叛”之罪,殺重臣贊輾恭頓。論欽陵爲首的葛爾家族便有些恐慌起來,畢竟葛爾家族掌握吐蕃大權將近百年,也算是根深蒂固。但贊普掌權心切,加之兩年前奪取了一半的會盟權,君臣矛盾日深。葛爾家族最後決定,以自己的軍功來彌補贊普的猜忌和趕盡殺絕。所以便發動了對大周的隴右的戰爭,而且也是爲了一報丟失西域之仇。
這一次,論欽陵和弟弟贊婆統帥大軍三十萬。出了拉薩便殺奔隴右而來。
武清看罷,立刻走到了大周疆域圖前,而後把目光定在了臨州,用手依次從涼州、河源軍、鄯州、蘭州、臨州、廓州、岷州、積石軍劃過。而後陷入了沉思。
如今河源軍只有一萬七千戰兵。積石軍有一萬兩千戰兵,涼州都督府的武威軍有一萬戰兵,總之兵力實在不多,滿打滿算加起來也就五六萬兵力的樣子,若吐蕃攻城還好點,估計能夠堅持幾天,但若鏖戰於野,要抵擋住論欽陵的三十萬如狼似虎的大軍。無異於癡人說夢。
武清不敢耽擱時間,即刻進宮面聖。若此番吐蕃攻下隴右,那麼整個西域道路也會斷絕,進而被吐蕃蠶食,而且長安門戶大開,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只需要抵擋住這次吐蕃的進攻,那麼吐蕃君臣之間的關係便可好好利用一番。
武清進宮面聖,卻在大殿之外碰到了上官婉兒,上官婉兒知道武清進宮一定有事,但此刻聖上“正忙着”,這個時候誰敢打攪?上官婉兒靠近武清,低聲道:“阿郎,現在不是時候啊,張易之和張昌宗正在裡面呢。”
武清頓時一愣,便說道:“軍情緊急啊,若耽擱時日,恐怕隴右危在旦夕。”
上官婉兒一愣,她也知道軍情緊急應該趕緊稟告,可如今她如何進去,又如何敢打攪呢?女皇年老,脾氣雖溫和了許多,可依舊對忤逆的宮女不是杖殺就是籍沒爲奴或者娼妓。
武清沒有辦法,闖宮之類的,他還是不會去做的,即使女皇再喜愛自己,也會毫不留情地痛殺了,因爲那不僅是對皇權的挑戰,更是對女皇本人人身安全的威脅。任何一個帝王是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武清心中不禁對“二張”異常惱恨,以至於再次怨恨上了太平公主,既然見不了女皇,那麼只有用一些緊急手段了。武清先到司宮臺借了筆墨,寫了奏疏,交給了上官婉兒,而後便馬不停蹄地回到王府,而後分別給婁師德、姚元崇、武攸緒、郭元振等人寫了信,信中要求他們不可輕舉妄動,寧可踞城而守,也不可輕易出戰。
直到翌日下午,女皇纔看到了武清了奏疏,這才急急忙忙地派內侍召武清進宮。
武清進了宮,半路遇到兩個絕美少年郎,少年郎站立道旁,躬身行禮,“張易之(張昌宗)見過魏王。”
二人態度謙恭,倒不似作僞,武清心中雖不喜二人,但只能以禮貌回之,便點頭道:“賢昆仲有禮了。”
武清隨即進了大殿,張易之和張昌宗這才直起身。張昌宗不滿地說道:“不就一個親王,有什麼了不起的?”
張易之緩緩說道:“你我若能久富貴,必須交好魏王,聖上都讓我二人對魏王恭敬,可見傳言或許是事實。”
“什麼傳言?”張昌宗絕美的臉上一臉驚異。
張易之看着這個弟弟,枉生了一副好皮囊,卻是太笨了,說道:“你平日裡只知吃喝玩樂,尋花問柳,卻不聞聖上有立魏王爲儲君之事?”
張昌宗呵呵笑道:“立就立唄,關我們何事?”
張易之知道給這弟弟說不清楚,再說的話,他又要胡攪蠻纏了,於是便說道:“往後咱倆交好魏王便是。”
看着哥哥面色不愉,張昌宗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昇仙殿。
武清見禮之後,環視一週,便看到昇仙殿裝飾實在太過奢華,這跟以前的女皇有些大大地不符,以前女皇好大氣派,雖有奢華之物,但絕沒有如今的昇仙殿這樣的奢侈。
整個昇仙殿裝飾的富麗堂皇,地毯也是大食國的地毯,牆壁上也是飾以金銀、象牙、瑪瑙、瓔珞等等,這是要把昇仙殿弄成天宮嗎?但滿堂金玉財氣,如何跟道家描繪的仙氣縈繞的天宮相比呢?
看來女皇開始享樂了。
沒錯,女皇自嵩山封禪之後,開始追求奢華,耽於享樂。
女皇看着武清,露出笑容,說道:“你的奏疏,朕看過了。會不會言過其實呢?”
武清心中一沉,面容肅穆,“聖上,吐蕃君相不和,贊普器弩悉弄想掌握軍政大權,葛爾家族掌握吐蕃大權將近百年,如今葛爾家族面臨生死,論欽陵想以此戰豎立在吐蕃的威信,也是爲了報安西失守之仇,必然傾全力一戰,更是他論欽陵兄弟的最後一戰。若勝,葛爾家族還能在吐蕃豎立威信,若敗,那贊普器弩悉弄豈能善罷甘休。所以我大周只需堅守不出,等論欽陵耗費錢糧無數,便自然退去。”
女皇心中對吐蕃是害怕的,因爲自掌權幾十年來,對吐蕃發動的戰爭實在是勝少敗多,而且論欽陵這個名字一直出現在戰報中,她不想看到大周也是如此,於是便問道:“莫非我大周精銳不堪一戰?”
武清搖頭說道:“聖上,以臣對吐蕃士兵的看法,其單兵拼鬥能力實際上要高於我大周單兵,而且論欽陵熟讀《春秋》諸史,又精研各代兵法,實在是堪稱統兵奇才。臣攻打安西四鎮,一者靠了新發明的牀弩,二者依靠了論欽陵當時兵卒少,三者當時贊普雖表面上跟論欽陵和睦,其實已經着手奪取會盟之權。如此,微臣才順利拿下西域。”
其實當初武清在戰後總結中,把這些都寫進去了,但女皇因爲太長沒有看,而是保存起來留待以後,可惜女皇身體漸老,精力大爲不濟,如今又耽於享樂,是以再也不可能看了。
女皇面容顯露出了擔憂,畢竟她還沒有把皇位傳給下一任,如果丟失隴右,那麼長安門戶大開,西域道路斷絕,後果不堪設想。於是她站起身,說道:“清兒,朕賜你一個單名‘柲’,替朕鎮守隴右。”
武清一愣,“柲”,兵器之柄也,泛指萬物之柄,這女皇是什麼意思呢,但他只能答應,隨即叩首謝道:“謝阿母賜名,孩兒即日出發前往隴右。”
當日,武清爲隴右道大總管,節制諸軍,並改名武柲,昭告天下。
改名一事或許是一個信號,但不明朗,有識之士卻猜中了一些,“柲”屬五行木,前朝“唐”爲土行,木能克土,而“柲”又是兵器之柄。兵者,軍隊也。女皇用意顯然是想讓武柲執掌兵權,那麼下一步呢?
這一日,李唐舊臣感到了恐懼。
吳王武承嗣日漸病重,但依舊對太子之位不死心,樑王武三思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爭不過武清,便另有了心思。
魏王府,因爲武柲走得比較匆忙,全府上下都開始爲武柲的遠行而準備,女人們知道,此次出去,說不定又得一年半載不回,所以都渴望着今夜能夠得到武柲的寵愛。
但顯然,魏王殿下沒有這樣的覺悟,他正在爲隴右之事頭疼,此次出兵隴右,他只能帶三萬兵馬,兩萬招募的新軍,九千左羽林衛士卒,當然這些只是戰兵。
兵力不多,若論欽陵各個擊破的話,也不無可能,但論欽陵大軍數量多,道路難走,行軍也不一定快。天時和人和在論欽陵那邊,地利和人和在己這邊,雖處於下風,但武清並不怕,而且他有一支奇兵,積石軍!
積石軍訓練有兩月,如果武攸緒按照操練手冊進行的話,應該算是精銳了,足以擔當奇兵的重任。當然如果積石軍不堪一擊,那武清只能自認倒黴,看錯了人,選錯了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