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讓方吳氏母子倆暫時照顧裴柔,等三日後再搬出去。方吳氏見到那一枚枚叮噹響黃燦燦的開元通寶,眉開眼笑,自然十萬個願意。
武一刀的辦事效率還是很快的,雖然平時這些雜務都由武大和武二去做,但武一刀曾經浪蕩江湖,在這些方面也是很有能力的。不過半日,便在瘦西湖買了一棟宅子。
瘦西湖在羅城西郊,本爲護城河,後來隋煬帝修了大運河之後,便逐漸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湖泊。因爲地處西郊,比較偏僻,可又連着十里長街,故而湖岸附近多有富商置宅,圖的也就是一個在閒暇之餘,有一個清靜優雅的去處。古人也是非常講究養生的。
揚州城,橋連着橋,是橋的世界。
這一日。武清一衆人牽着馬,緩緩而行,最後是一輛大馬車,馬車外包得嚴嚴實實的,駕車之人赫然是那方一琳。
不多久,武清等人來到一處宅院,只見宅院門口早有奴僕迎候。
武清一擺手,叫奴僕站起說話,接着便問道:“你便是候管家?”
候管家是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兩撇白鬚卻是梳理地非常整潔,拱手說道:“回公子,小老兒正是,在這府中做了近二十年的管家了。”
武清皺了皺眉,說道:“哎,好吧,你就繼續在這府中做管家吧,這府中的規矩可要改一些,過些時日,我便叫人過來說說。這府中總共有奴婢僕人多少?”
候管家說道:“回公子話,有奴婢三十人。有奴僕百人。”
武清倒是一愣,竟然有這麼多,沉思片刻,說道:“奴婢和奴僕留下伶俐勤快的。其他的每人發十貫錢打發了吧。”
武清知道,大唐關於使用奴婢和奴僕人數是有規定的,他既然要在官道上走上一遭,就不能太過逾制了。更何況他這算是置了外宅,這是一件非常頭疼的事情。要是裴柔出生不好也就罷了,大不了收作妾室。可裴柔是聞喜裴氏嫡女,屬於名門望族,若自己收了裴柔爲妾室,那不得被那些士大夫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馬車直接駛進府中,在廂房前停了下來,方一琳當下跳下馬車,而後掀起車簾,方吳氏下了車,緊接着一個少婦打扮地女子探出了頭,方吳氏趕緊扶住。並囑咐道:“柔姑娘可要小心啊。”
方吳氏母女倆便扶着裴柔下了車,裴柔懷中抱着一個嬰兒,很快便有婢女迎接,進了廂房。
方吳氏早在十年前死了丈夫,方吳氏祖上便是穩婆出身,所以方吳氏靠給人接生賺錢養家。一手把方一琳拉扯大。如今遇到了武清,在武清微微暗示下,方吳氏這個人精,一下子便搭上了裴柔的順風車,跟着裴柔來到了這一處宅子。
宅子不大,但很精緻,是一個酒商在前年置的宅子,因爲清酒在揚州打開市場後,這酒商便想回籠資本,販賣清酒。所以就把這一處宅子折價三千貫賣給了武一刀。裡面的婢女奴僕都是現成的,房屋很新,所以用不着武清再去置辦。
簡單地給候管家吩咐了一些事情後,便安排人送信到上元縣,讓武二過來。
等諸事忙完後。隨便吃了晚飯,武清這纔想到今夜他睡哪兒?
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事情,按理說,這孩子都有了,不就有了女人了嗎,可關鍵是孩子是自己的骨肉,可不姓武,而且女人也沒同意嫁給自己。
這算什麼?武清糾結半晌後終於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得去看看,雖說武清從喜當爹中清醒過來,但獨自面對裴柔,他心裡有些發虛。
武清懷着複雜的心情走到後院廂房前,擡眼看到裴柔的房中依舊亮着油燈。武清剛要敲門,只聽得裡間傳出裴柔的聲音。
“是清弟嗎?”裴柔輕柔地問道,彷彿有着無盡地柔情,讓武清心中頃刻間泛起一種憐意。
武清推門而入,原來門只是虛掩而已。走進房間,只見一個面容嬌俏的少婦人獨坐牀頭,武清掃視一眼,卻不見女兒,便問道:“玲瓏呢?”
裴柔雙頰泛起一陣羞澀,輕聲說道:“方吳氏抱去了,說是帶孩子她可是過來人,她熟悉。”
武清哦了聲,方吳氏抱去了,這顯然是爲了今後能在府中做事,也好過有一頓沒一頓的。武清並沒有走到牀頭,而是在繡墩上坐了下來,說道:“柔姐,往後這府中,你說了算,你要這瘦西湖,我便給你買下來。你要繼續彈琴,我便修座琴室,讓你好生研究,也可以教授學生。”
聽到武清這麼說,裴柔不由得看了眼愛郎,說道:“清弟,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的。”
武清一愣,站起身,嚴肅地說道:“柔姐,你放心,我會爲我做的事情負責的。我也會找到盈姐的,到那時,我要娶你們過門。”
武清擲地有聲的話,打動了裴柔,她不禁看向這個少年,多年前的青澀早已不見,此刻他面容輪廓分明,是一個少見的英俊男子,可那些話語是這個還未成年的少年說出的嗎?她有些不信,便睜大了眼睛,看着武清,而後羞紅着臉,垂下了頭,說道:“清弟,今夜就別走了吧!”
武清本想踏出的步子,縮了回來,作爲一個過來人,他如何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呢。還記得曾經前世,在一個深夜送女孩子回家,那女孩子說她家很遠,她不想回去,而他大義凜然地說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深夜不回家不好,而後親自打的送那女孩子回家,後來,再也沒有了後來。
可他如今可以嗎?真的可以嗎?儘管他不擔心裴柔會去找男人,可若自己就這樣走出了房間,那讓這個女子往後該如何自處,她會以爲他武清其實一點兒也不喜歡她。
武清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轉身,走到裴柔跟前,緊緊地把裴柔摟在了懷中,感受到那纖瘦的身體,不禁心中悲涼,人都說懷孕的女人容易變胖,可裴柔卻是如此瘦弱,他心中不禁大爲自責,而後低聲說道:“柔姐,往後再也不用受苦了,相信我,我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女的。”
裴柔感受着愛郎身體的溫度,差點沒掉下眼淚,而後輕聲說道:“郎君,讓奴家爲您寬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