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 無奈的計劃
“不要鬧了,安安靜靜的坐下看熱鬧不是更好嗎?”
墨叔說,“我不管,自會有愛管閒事的人去管,而你又何必現在這樣自討苦吃?”
白翌辰的手被驟然鬆開,還沒有恢復知覺,他用胳膊肘撐着地,讓自己直起身體.下巴和嘴脣很麻,剛纔正是面向下摔過去的,只覺得嘴裡搓進了沙土。
他呸了兩口,兩滴鮮紅落到了地上,舌尖也嚐到了血的腥味。
他不知道是摔得牙齒出血,還是咯破了嘴脣,愈加濃重的血腥氣滿嘴都是,令他感到反胃。更加濃重的苦澀,哽在喉嚨裡,如同被網束縛的野獸。白翌辰甚至能感到那野獸帶着冰冷的鐵夾在身體中胡亂衝撞,卻找不到出路,它叫囂着,滿腦子都是那種近乎絕望的吶喊。
它卻無法得到半點宣泄。
“我不是騰根嗎?不是那種很大的,蛇一樣的怪物嗎?”
他忽然轉過臉,看向墨重九,“爲什麼我不能像琳月那樣變成怪物,然後一口咬死你!”
“你很想變成怪物嗎?”墨叔沒有生氣,笑得很得意,“那你就努力吧。”
白翌辰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老然按住,阻止他再講下去。
“以您的身份,這樣不好吧。”老然邊給白翌辰擦血,邊對墨叔講到,看起來似乎是在求情,“教授打學生,哎喲這麼多血,比流氓下手還狠啊……這事要傳出去,八卦新聞一曝光……不是給您的身份抹黑嗎?”
這軟中帶刺的威脅墨叔又怎麼聽不出,但他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不願意跟他們兜圈子玩:“小孩子把戲別耍了,放你們幾天假,中秋節一過就給我回來上課,行不行?”
“哎喲,這幾天假夠住院的嗎……”
老然還沒說完,墨叔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白二少爺身邊有你這個朋友真是不錯,多替我照看他,太讓人操心了。”
說完,沒等老然反應,就轉身走出幾步,打開水菸袋,將裡面發黑的煙水嘩啦一下灑向地面。
只見水漬接觸到地面的瞬間,陰影就像被清水點入的墨汁,一點明亮出現在其間,緩慢的蠕動,如同煙霧一樣變換着形狀。隨着水漬在地面上擴散着面積,陰影隨之散開,淡去,周圍開始明亮起來,帶着一絲微弱的溫暖。
天空中撕戰的烏鴉們,逐漸停止了喧囂。它們卻不肯離去,在校園上空盤旋着,似乎是在觀望敵人的動向。
暗影只是淡去,並未完全消散。
“暫時沒問題了,這菸草氣味最能驅蟲了。”墨叔擡頭望了一會,便轉頭對他們笑了笑:“不來上課嗎?那我可走了。”
驅蟲?你以爲你是電蚊香嗎!就算你是,這妖氣也不是蟲子啊!
白翌辰咬牙沒理他,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墨叔終究還是出手幫了他一道。
“辰子你也真是,跟這種人怎麼能硬碰硬!”老然見墨叔進到教學樓裡看不到了,便將白翌辰拉起來,“先忍了吧,唉,鬧大了對咱們也沒好處,誰讓你先動手的。”
“我恨不得殺了他。”
白翌辰的眼圈泛着紅,憤怒,委屈,憎恨集中在一起,如同一條色彩斑斕的毒蛇將他糾纏着,隨着每一次呼吸而纏緊身體。老然看到他黑色的眸子如同一盞忽爍的燈,不時呈現出金色的貓眼狀。
“別,可別衝動……你看這個!”老然說着,從衣兜裡掏出一疊錢,展開全是紅色的百元大鈔,“剛纔老墨拍我的時候,塞到我兜裡面的。我估計他就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跟你認錯,就……”
“放屁!他纔不是那種人!”
白翌辰覺得眼睛痠疼痠疼的,就像被人用許多小針扎着脆弱的角膜,淚水在刺激下,不斷地涌出,糊住睫毛。
他用雙手揉着眼睛,試圖緩解這種痛,然而卻有更多的淚水沾到手指上,像壞掉的水龍頭似的停止不了。
“我最恨人說我媽……”
他說。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恨人說我媽。”老然摟着白翌辰的肩膀安慰他,“這老不要臉的太會佔便宜了,要是我我也揍他!”
白翌辰抿抿脣,沒有接話。
現在覺得稍微冷靜一點了,明顯這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能做到的。
墨叔剛纔,是在試圖封住我的騰根之力發作嗎?
他有點難以理解。
這墨叔所說的,和做作的事情總是那麼不搭調。
就像同時給塞給了皮鞭與糖,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敵是友。
現在回憶起來,有限的幾次接觸中,他確實是個表面客氣,其實很自傲的人。但是用這種下流話來討自己的便宜,確實也不是他的風格。
我……難道要去問媽媽這件事嗎……
我怎麼開口啊!
“辰子,正好趁這幾天,跟我回家一趟,去找那個紋身的老爺爺怎麼樣?”
老然忽然問。
白翌辰擡頭看看他:“你自己去,找到了告訴我再過去吧……”
“不行,我一個人害怕!”
這個理由讓白翌辰無奈極了,怎麼跟他說了沒關係的他就是不信呢!
“行行,就這樣好了。”
兩人像敗兵似的回去宿舍休息,也不管那瀰漫在校園中淡淡的妖氣了。
這一切,都被暗中的一個人看在眼中,見事情平息,便也悄然退去。
此時,趙一凱還在宣武醫院中輸液,上次的傷太重,不光是內外傷,幾乎透支的靈氣卻無法治療。
這已經不是靠方琳月做幾頓鯽魚大補湯就能緩過來的了,好在他的身體強健,又自小接受除魔道訓練,總算是撿了一條命。
人就是靠着精氣神活着,這靈氣等同精神力,若這被耗費光了,人差不多也就離死不遠了。
失去白蛟,令他幾乎萬念俱灰,此刻躺在牀上,無神的眼睛盯着輸液瓶,不錯眼的看着ru白色的營養液一滴一滴流進自己身體中。
門一開,方琳月疾步走了進來。
“你回來了,天心向出了什麼事?”
趙一凱按照風水中的九星八卦的方向問道。
方琳月面沉似水:“那邊是所大學……我又遇見老朋友了。”
“誰?”
“墨重九。”方琳月頓了頓,補充,“還有白翌辰。”
趙一凱臉上的肌肉明顯抽動了一下。
“是他們?他們又要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