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靈睜大眼睛看着軒轅墨,左瞧右瞧看好一會兒才驀地恍然大悟,對了,他剛剛好像是對她改變了自稱。
“你救得了我麼?”她的眼睛紅了紅,這人以前只在司徒婉兒的面前會自稱我,可是今晚對她也用了這個普通人的自稱。
軒轅墨緩緩搖頭,“我更希望你能自救,因爲我不想再給你帶來更多的欲加之罪,楊家的勢力比之安家有過則無不及,你要小心些。”
沐清靈笑了笑,湊過去輕輕碰了碰他的脣,“好,爲了你,就算再艱難,我也要讓自己繼續活下去。”
軒轅墨在大牢裡並沒有呆多久便走了,沐清靈看着他離去的方向良久才收回視線,然後低着頭一直髮呆。
之前還奄奄一息說活不了幾天的楊茜,在沐清靈入獄之後很快就奇蹟般的好了起來,不但起得了*,還能由依玉扶着出來走走了。
於是流言又開始傳了,說果然是皇后在暗地裡使了巫咒之術,如今人已經入獄,貴妃也就鳳體安康了。
這無疑就是證實了沐清靈行巫咒之術的厲害,也讓她的罪名看起來更加的真實,讓人連辯解的能力都沒有。
在沐清靈入獄的第八天,楊茜精神很好的出了錦繡宮,走着走着就到了大牢,帶着依玉進來看望被收押的沐清靈。
牢頭和獄卒知道她的身份絲毫不敢怠慢,跟着前呼後擁的進來,一路上都是點頭哈腰。
牢裡這皇后的腦袋眼看着是要保不住了,他們可不得使勁巴結着這位身爲宰相嫡女的貴妃麼,也許人家再努把力就母儀天下了呢。
見楊茜居然親自來了大牢,沐清靈甚是疑惑,她不知道外面現在的傳言,反而暗道,這人裝病的本事倒當真是一流的,這麼快就生龍活虎了,也不怕別人懷疑。
楊茜到了沐清靈的囚籠前不僅讓人把牢門打開,還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禮,一派賢良淑德,端莊大方的作風。
隨後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了個依玉在囚籠外面候着,待那些人都走遠了才道,“皇后娘娘,這裡住的可好?之前有沒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呢?”
沐清靈冷笑着看着眼前斂去了那臉溫柔的楊茜,她現在算是見到了這人的真面目吧?
“你爲什麼這麼想弄死我?”沐清靈自己找不到答案,問楊茜可不就成了最好的辦法?
“你不會知道的,到死都不會知道,這樣你就連向閻羅王告狀都沒有用了,哈哈……”楊茜得意的笑了起來,那張臉完全變了個樣。
沐清靈有些不忍直視,原來她一直都只是個戴着僞善面具的人,真正的她竟是這般的扭曲,連好看的臉都變得可怖了。
“要弄死我,就你的本事好像還小了點。”沐清靈冷冷道,“安紫嫣爲什麼會死在鳳儀宮,我想你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她用行動向你證明了,弄不死我的下場就是自己去死!”
“我知道自己沒什麼本事,可我還有家人,誰都知道我們楊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順便也提醒你一句,你也是有家人的哦,你若不想死那我只好讓他們所有人替你去死了。”
自救這種事對沐清靈來說真的很簡單,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可她一直沒有想到的是,城門失火可是會殃及池魚的。
沐清靈坐在*上,而楊茜坐在桌子旁,兩人之間有些距離,但只見她身形突然一動,轉眼間就到了楊茜的面前。
她伸手一把扼住了楊茜的脖子,咬牙切齒道,“你敢威脅我?我警告你,你若敢動我家人一根毫毛,我定叫你楊家血流成河。”
楊茜可比不得安紫嫣,那可是真正的柔弱人兒,只是被沐清靈這麼一掐,她的臉色就大變,連沐清靈是怎麼來到她跟前的都不知道。
好在她還留了個依玉在外面,見此情景依玉當即就衝了進來伸手去拉沐清靈,卻直接被她一手給甩了出去。
楊茜那明若秋水的眼裡滿滿都是恐懼,她怎麼也沒想到沐清靈居然會這麼厲害,沒人告訴過她,這人還是有功夫在身的啊。
沐清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一字一頓道:“楊茜,你想要殺我可以儘管放馬過來,我不怕你,可拿我的家人來威脅我,可就觸犯了我的底線,我絕對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楊茜已經喘不過氣來了,雙手抓着沐清靈鉗住她脖子的手,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都未能將其掰開一分一毫,她似乎聞到了死亡的味道。
在得知安紫嫣被燒死在鳳儀宮的時候,她曾好奇過,明明安紫嫣是出身將軍府,身負武功的,怎會將自己個兒燒死在裡頭呢?
如今看到沐清靈的另一面,她立時就想通了,怕是那人也不知道沐清靈還有這一手,結果可不落的那樣一個下場了麼?
難道今天自己也會這樣?她一直以爲自己對沐清靈的底細摸得已經夠清楚了,足以百戰不殆,豈料這麼輕易的就敗下陣來。
依玉摔在地上痛呼不已,但眼見着自家主子都開始翻白眼兒了,也就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痛,當即大聲喊叫了起來。
守在外頭的牢頭和獄卒聽到喊聲第一時間衝了進來,然後便看到皇后掐着貴妃的脖子,地上則坐着一個臉色慘白的宮女。
沐清靈並不想真的掐死楊茜,也不能在這裡弄死她,所以在看到有人進來之後便放開了她,看着她大口的喘息,又被嗆得咳嗽連連。
見皇后已經放開了貴妃,正欲撲上去救人的牢頭和獄卒也就站住了腳步,看着依玉將人給扶了出來,慢慢離開大牢。
牢門很快就被關上,並且上了鎖,沐清靈呆坐在*上,真怕楊家會對齊王府下手,那她可就真是罪孽深重了。
霸佔着人家女兒的身體去復仇也就罷了,這樣至少還能讓他們以爲保住了女兒的性命,可她竟然把整個齊王府都給連累了。
就算自己這次能夠逃過一劫,那日後到了九泉之下她又有什麼臉面對真正的沐清靈,以及,沐家列祖列宗?
她有點想哭了,上輩子怎麼就會有這麼多的仇人,而自己卻連一個幫手都沒有,軒轅恆是跟楊茜一夥的,軒轅墨也不幫着她,她單槍匹馬要怎麼與整個楊家去鬥?
本還以爲這只是後宮裡爭*的事兒,現在竟然牽扯到了前朝,軒轅墨真的要坐視不理麼?
在楊茜看望她的第三天,她對面的兩個相鄰的囚籠中突然來了很多穿着囚服的人,面孔的那樣的熟悉,正是齊王府裡的父母兄嫂,甚至連年邁的祖母和收爲義妹不久的小茹都在。
那人還真是說到做到,當真將她的家人抓了過來,刻意關在她面前這是要向她示威嗎?那倒是有夠心狠手辣的。
若是齊王府的能安然離開大牢還好,若是不能的話,楊茜與她之間的恩怨就不僅僅是司徒婉兒一條性命了。
她對天起誓,沐清靈的家人一旦受到傷害,她不要讓整個楊家的人陪葬,哪怕是五步殺一人她也在所不惜!
眼睜睜看着這肉身的至親被一個不留的送進來,她難過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當即跪了下去。
咬着嘴脣朝着他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很久都沒有哭過的她,眼淚刷一下就流了下來,止都止不住。
一衆女眷就關在她的正對面,見她哭了也跟着流下淚來,只有老夫人巋然不動的端坐在稻草堆上,面無表情,好似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沐清靈微微有些驚訝,要怎樣的胸襟才能在遇到這等大事的時候還能淡定如斯,這祖母着實不容小覷,也難怪高祖皇帝會格外的*她了。
稍稍緩和了一下情緒,又耐着性子把一衆女眷的給勸的不哭了,沐清靈纔想起要問問沐明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楊家先是給她安了一個又一個不可饒恕罪名,不知這次又給她的家人安了什麼莫須有的罪名。
可這纔剛開口問,沐明坤都來不及回答,就聽到有腳步聲往這邊走來,其中還夾着一個人的怒吼,好似在發火。
伴着這些嘈雜聲,很快便有牢頭和獄卒引着一個人往這邊走來,沐清靈不認識,但沐明坤似乎認得,兩人相見之後雖沒有說話,卻相互點了點頭。
爲首的這人穿着官服,一臉怒容的呵斥點頭哈腰跟在後頭的牢頭和獄卒,“誰讓你們把齊王府的人關在這裡的?還不趕緊將人帶走。”
牢頭和獄卒忙不迭的打開牢門,瞬間就把齊王府的都給帶走了,沐清靈想說的正事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沐明坤等人被帶走。
之前走在最前面身穿官服的人一直沒走,等到齊王府的人悉數被帶走之後才走到沐清靈跟前。
他神色極其嚴肅,恭謹的給沐清靈行了一禮才道:“皇上一直在盡力保住齊王府,奈何楊家的勢力實在太大,皇上請您諒解。”
沐清靈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沉聲問道,“皇上他現在怎樣了?很忙嗎?”都這麼久沒來看她了,除了忙之外她也想不到別的理由。
“很忙,安凌傑吃了敗戰,連失了幾座城池,楊家又不得安生,加上貴妃上次來看你的時候被你所傷,更加惹怒了楊家,皇上現在忙得連歇息的時間都沒有了。”
都是因爲她麼?
沐清靈深吸了口氣,有些爲軒轅墨擔心了,頂着這麼大的壓力,他現在肯定很辛苦吧。
“您的家人是楊丞相派人去抓過來的,皇上猜到他肯定會故意把人關在這裡,本想親自過來一趟,奈何抽不開身,便命微臣前來,這份苦心還請娘娘理解。”
既然是軒轅墨派來的人,那應該不會是站在楊茜那頭的,她現在也只能相信他了,便嘆了口氣道,“你回去告訴皇上,我不會怪他,但請他務必保住我的家人。”
“是,微臣一定如實稟告皇上,請娘娘放心。”那人應了一聲,再說了幾句話便行禮走了。
沐清靈垂頭喪氣的退回到*邊,像是突然間被抽走了所以的力氣一般,無力的跌倒在*上。
真的連累齊王府了,她該怎麼辦?到底要樣才能救他們?再跟楊茜談判麼?可除了這條命之外,她已經別無他物了。
將沐明坤等人轉移牢房本是軒轅墨出於好意才做的,以免她看了會傷心,可如今她不知道他們被關去了哪裡,心裡卻反而更擔心。
每次聽到有人受刑哀嚎痛呼,她的心都會立時提起來,就怕是齊王府的人在被嚴刑拷問,楊茜那人本就是什麼事都做的出來的。
軒轅墨現在忙的不可開交,御書房外每天都有大臣排着隊等着,他面對的難題要比沐清靈多,也要更加沉重。
安凌傑帶兵出征跟西陵國打了大半年的仗,只在最初那個月裡有捷報傳來,往後送來的都是請求糧草的摺子,最近更是過分,直接就是戰敗的消息。
他之前就有換主帥的想方,奈何羣臣都沒有同意,這次他也管不了這麼多了,直接在早朝時親自指定了一員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將,由他帶人前去支援,順便將主帥給取代了。
關於齊王府的事,他明知那是楊家人的詭計,便也在盡力周旋,想方設法反駁楊家那幫人,否定他們找到的各種證據。
他登基也已經有幾年了,身邊還是有些可用之人,比如去牢裡轉移齊王府衆人,還給沐清靈傳遞消息的那一位。
之前楊文通等人都看不出到底哪些人才是他真正信賴的,因爲他一直很小心翼翼的防着楊家和安家的人,以免被他們看出來又在背地裡耍些手段,將這些人一一除去。
可最近他被逼的太緊也太急了,不得已重用了一批,卻是讓他們看了個清楚透徹,若是不想辦法保住那些暴露的人,他必定很快就會被剪去還未豐滿的羽翼。
想要保住自己的人,最好的辦法便是先除去楊家和安家的人,這樣才能一勞永逸,可這事兒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太難,他一直都沒有想到好的辦法。
不過這次楊家藉着沐清靈的事小題大做,卻是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機會,可以將背後那人給逼出來,然後他便能趁機一網打盡。
這些事兒,沐清靈自然是不知的,所以也不會知道自己現在被人給利用了,而且還是那個她認爲是現在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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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茜只不過是休息了幾天而已,就一掃病態生龍活虎的出現在衆人面前,御醫張啓光對外宣稱是太醫院找到了良藥,徹底治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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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巫咒之術已經被破解,所以精神才能愈來愈好,並且拍着胸脯保證她的身體以後必定會越來越好,再也不需要天天吃藥了。
本來就是裝病,而且一裝就是好幾年,現在卻直接把責任都推到了沐清靈的身上,使得她的罪名越來越被坐實。
軒轅墨找楊文通在御書房說了很久,也去錦繡宮坐過好幾次,卻終究沒有將沐清靈的罪名除去,不過好歹齊王府的人保住了。
轉眼間,沐清靈在大牢裡已經呆了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外面發生了些什麼,她越來越不知道了。
軒轅墨後來再沒來看她,那個給他傳話的人也不曾再出現,也沒有其他的人給她消息,她覺得自己已經被人遺忘在角落,與世隔絕了。
偏偏這一日,一個最不該出現的人又來了,是楊茜,她穿着光鮮亮麗,使得沐清靈身上有些髒的囚服看上去更加不忍直視。
“你又來做什麼?”沐清靈一看到她就沒有好臉色,橫眉豎眼的瞪着她,心裡已然將她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興許是上次被嚇到了,這次楊茜學乖了,連牢門都沒有打開,只是帶着依玉站在外頭,隔着囚籠與沐清靈相對而立。
“你覺得這個時候我來看你一個階下囚會爲了什麼呢?”楊茜端着一個勝利者的姿態,對沐清靈不屑一顧。
“黃鼠狼給雞拜年!”沐清靈在椅子上轉了個身,以背對着她,卻是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了。
楊茜臉上的得意之色更加濃了,也不否認,“你說的沒錯,我對你的確是沒安好心,不過大家都知道,我這人生來便善良。”
沐清靈嗤笑一聲,她生來善良?
真要善良的話現在就不會站在牢外與她對視,而應該坐着一起下棋喝茶了。她要是善良,齊王府的人也不會被關進大牢,現在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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