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時間緊迫,邢教授腳步稍稍快了些,餘下幾人也隱約覺得事情有了些眉目。邊都跟着教授加快了腳步趕路。
這是村頭的第一間宅子,再往裡走便是內村,他們可以看到一些未修葺完整的房子,用塑料袋綁在棍尖兒上,cha在地裡,不知道做什麼用。還有三三兩兩的野狗覓食,見到幾人就跑開了,路上很多丟棄的垃圾,馬糞牛糞很多,一些死了的家畜腹部隆起,直接丟在路邊,惡臭難聞,不知是發生了什麼病症而死。關鍵的是,一路上幾乎見不到一個人影,村寨裡的宅門似乎都關得死死的,大白天所有的大門都是那樣,看得幾人詭異得很。
偶爾有一兩家聽到外面的腳步聲,開門看了個究竟,又碰地趕緊關上門。
視線的荒蕪與死寂形成宛如一個真空世界,他們伶俜地走動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域裡,沒人預感到將要看到什麼,發生什麼。
走了半小時有餘,越來越濃的的灼熱感、壓抑感還有莫名的恐懼逐漸籠罩幾人。
“教授,你來過青甾村麼?”陳宇打破了沉寂忍不住問道。
“來過。”邢教授口氣低沉。
“怪不得……剛纔你都和那老嫗談些什麼呀?感覺咱們的到來似乎很不受歡迎。”陳宇來了興致,走到邢教授並肩道。
蘇玥瑩也接過話茬:“我總覺得那間屋子不對勁。”
“那孩子實在……實在是太詭異了!”許鍾崟還在爲剛纔的詫異耿耿於懷。
邢教授停下腳來,回頭看了看遠去的一些景物,喘了口氣,道:“那老嫗是村裡的胥婆仙。”
“婆仙?”幾人一怔。
“嗯,她說村裡幾年前突然出現了個活人禁地,靠近的人都會身染怪病,渾身體腔內化爲膿水而亡,連動物都難以倖免,僥倖存活下來的人也是被一些怪症折磨終身。”
“你說的是埃博拉症變異體病毒麼?”
“他們認爲不是。”
“那個小孩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身上長出那種類似魚鱗片的東西真是噁心……
但是那鱗甲似乎又對他的影響不大。”許鍾崟細細回想剛纔心有餘悸的一幕,不禁問道。
“這是一種罕見的皮膚鱗病,但是我還不敢肯定他具體得的是什麼鱗病,也許是魚鱗病,蛇鱗病,他的四肢枯燥得厲害,我仔細看了,他的脖頸有灰褐色鱗屑和深重斑紋,白皮脫落嚴重,根本沒有水分,這是動物纔有的症狀!”邢教授嚴謹道,“這種症狀對他之所以沒有什麼影響,也許他已經發育出了鱗囊。”
“鱗囊?這是什麼東西?”
“它是與皮下組織相接共生的系統,一旦皮下組織接納了鱗囊,與身體共存,形成痼疾,那他便成了一個怪胎,也就是說,他已經是人獸合成體了!”邢教授一字一句地醞釀道,“最可怕的不是這些長在皮膚裡的鱗囊,而是隱藏在鱗囊裡面的東西!”
“什麼?你說,那孩子鱗甲覆蓋下面有異物?!”幾人都大驚失色。
“沒錯,也許是一種寄生體。”邢教授突然岔開話題,“但是我們現在要找的東西不是在這裡。”
“這老嫗倒是對孫子無關痛癢啊,孩子都那樣了,看她那穩如泰山的姿勢,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蘇玥瑩心頭莫名的一股憤懣。
“也許那孩子是撿來的,沒看她至始至終都拉攏着臉嘛。”陳宇道,“不過,那老嫗是搞迷信的,對孫子這種病症肯定是想到歪門邪道去了,指不定又說什麼中邪蠱毒什麼的。”
“你沒聽說過有些走火入魔的巫婆會拿自己的親朋好友來做實驗的麼?”蘇玥瑩道。
“我倒覺得那老嫗雖然面目猙獰,冷淡拘束,但是她的身份很獨特,看起來在村裡算是德高望重的人了,畢竟是看見過幾十個春秋過來的人,對村裡的情況肯定熟稔,也許我們還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許鍾崟思忖一會說道。
邢教授點點頭:“村裡的人都很迷信,胥婆仙是村裡的薩滿,威信很好。”
“對了,教授,那村寨裡的人又是怎麼解釋這些事情的?”
邢教授臉色一沉,聲音抑揚頓挫道:“亡—
—魂——攫——命!”
“這是什麼謠言?”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許鍾崟鄙夷一笑:“村裡人總是把無法解釋的東西說成鬼神,等咱們找出根源來,他們就真相大白了。”
蘇玥瑩倒是對活人禁地感到好奇,想起剛纔邢教授的話,便問道:“他們所說的活人禁地在哪?”
邢教授搖了搖頭:“她沒說,估計也不想說給我們聽,怕我們平白無故斷送了xing命吧。”
許鍾崟樂道:“這麼說我都早點想見識見識這個活人禁地。”
邢教授嚴肅起來:“沒看到剛纔牛棚的死牛嗎?這不是自然死的,死牛瘤胃有稀釋的分泌液體,而蠅蛆在那個瘤胃部覆蓋得最爲密集,這很可能是中毒而死,瘤胃最先腐爛的。但是眼球是先凹陷後來時久屍腐才凸出,身體其他地方有凹塌痕跡,在牛耳朵有嚴重腐爛創傷,甲蟲進出,這很可能是有異物撕咬引起牛的sao動,亂撞造成的致命傷。不管是那種死法都十分蹊蹺,如果這頭死牛和那個活人禁地有關聯,我們都得倍加警惕纔是。”
三人都點點頭,教授的洞察力就是明察秋毫,看得如此仔細,不過他們都是無神論者,對於妖魔鬼怪的存在是持否定態度的,有果便有因,用唯物辯證法來講,村寨發生奇談怪聞必是空穴來風,因此這頭死牛的死因絕非魑魅魍魎之事。
“看,那裡!”陳宇朝不遠處一指。幾人都順勢望去,路邊不遠,兩座墳冢並列着,一大一小,泥土較新,看得出剛埋葬不久,墳前狼藉的香燭瓜果散了一地,水果已經乾癟,一根蠟燭未燒盡,蠟柱傾斜一邊,懸掛着凝結的融蠟。墳頭尖緊cha上的紙錢還未完全腐蝕,但已發黃,殘舊地緊貼在一根cha着的細木條上。
微風拂過,細木條上的紙錢微微顫動,周邊成片的馬藺草和狗尾草隨風搖擺,生機勃勃與旁邊的闃然墳冢形成鮮明對照,生與死都演繹在了這黑黝黝的泥土裡。
“哎,一家子……”蘇玥瑩心一酸,“就這麼陰陽兩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