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人心惶惶,無人敢吭聲。
“有木有?!”邢教授大聲吼道。
底下鴉雀無聲,忽有一聲女士鎮靜說道:“我!”同時一隻白嫩的纖細的手舉了起來。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邢教授也朝聲源望去,倏爾一笑,挖苦道:“我以爲第一個敢於說話的是位男醫生,現在卻是一個剛進來實習的女護士,咱們醫院都陰盛陽衰啦,哈哈!”
這話說得大夥都無地自容,緬懷愧色。
“還有我!”一個洪亮的男聲在人羣中炸開,人們的目光再次集聚,是個斯文的眼睛男生。
“行了,夠了,就你們倆吧。”邢教授點點頭,手一揮,“其他人都散了吧,回到自己的崗位去。”
“我也去!”又有一個男聲叫道。
邢教授轉身回頭一看,自己有些忍俊不禁,把三人叫道跟前,看得出三人眉清目秀,女孩子還稚氣未脫,竟然都是剛剛進來實習不久的實習生。這三個初涉醫壇的小生與那些‘老江湖’對比起來卻是多了一份熱血與激情。
“你們叫什麼名字?”邢教授看了三人問道。
“陳宇!”
“蘇玥瑩!”
“許鍾崟!”
“很好,回去好好準備吧,明天出發!”
尾夏依舊暑氣燻蒸。
青甾村裡,旱威爲虐,田裡禾苗枯槁,埂上更是乾巴毗裂,溽熱灼人。
村頭的石磙邊上停下一輛救護車,走下幾個面孔嚴肅的人,一個是邢俞臻教授,還有三名實習的醫護人員,陳宇,許鍾崟,蘇玥瑩。
剛下車,幾人就被頭頂的烈日烤得眉頭緊蹙。
一隻曬蔫了的螞蚱緩緩爬上被雜草湮沒了大半的石磙,趴在村字的寸字邊上不動了,許鍾崟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框,看看石磙上人工鑿刻的‘青甾村’三個字體,又朝石磙後面蜿蜒得似乎無止境的小道巡視一番,點了點頭:“是這裡了,教授,我們徒步進去吧,這是一段山路。”
身後三人轉身從車子裡拿出背囊,水壺,挎包以及各種防病藥品,黃連素,六神丸,驅蚊劑,十滴水等,還有一些便易攜帶的簡單醫療設備和攝像機,準備徒步,此外他們還帶了兩斤大蒜。相互分攤到肩膀上,每人的肩膀都被緊繃的肩帶勒陷進去了。
四人身上揹負得鼓鼓囊囊,滿滿當當的,朝司機揮揮手,兩邊便分道揚鑣。
青甾村在地圖上並不大,原標明人口僅有941人,123戶人家。交通不便,經濟滯後,信息壅塞,位置十分偏僻。他們此次來的目的十分明確,而且事關重大。
邢教授把加上的揹帶拉了拉,擡腳跨過石磙界限:“走吧!”
幾人魚貫邁腳相繼踏過石磙,那隻曬蔫的螞蚱驚嚇得從石磙上躍下,瞬間鑽進身邊的草叢裡匿跡了。
一股雜着燙熱的風襲過,雜草壓低了腰桿,原本草叢掩蓋了的半根石
磙上露出不知誰用木炭寫下的兩個字:‘鬼村’!
因爲怕午陽灼人,他們乘車趕來時晨露未晞,但是到了村口也是烈日當空了,沿着小徑踏進村內時,又熬過幾段崎嶇山路,幾人被曬得如蔫了的螞蚱,盛夏的太陽似乎能燋金爍石,整片村長被籠罩在極其酷暑難耐的氣氛裡。
“跟上,跟上!”邢教授朝三人喊話。
幾人重負旅途,行走多時,此時各個汗流浹背,揮汗如雨。
蘇玥瑩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她的嘴脣被曬得乾裂,臉頰兩邊烤得通紅,而頭頂上傾瀉下來的猛烈光線讓她幾乎睜不開眼。
“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走不動了!”蘇玥瑩喘着氣,被背囊的肩帶勒得堅挺的胸部急促起伏着,汗水把她的衣領和肩帶附近全部溼透,壓着行囊的後背更是香汗淋漓。
“再朝前邊走一會,估計就看見人煙了。”陳宇停下來接過蘇玥瑩的話,看到身邊一顆矮小的植物上竟然長着肥厚的葉子,便伸手摺了這顆植物的葉子扇了扇風,被折斷葉子的植物斷頭滴下幾滴ru白色的粘稠汁液來。
許鍾崟也停下腳步來,蹙着眉頭回頭看他們倆。
蘇玥瑩索xing把肩上的行囊拿下,放到地上,伸出手遮在眉骨上,前方熱浪蒸騰,儼然如荒漠,便嘟囔一句:“實在是不想走了!”
邢教授走在最前端,聽到後面蘇玥瑩的抱怨,他也回過頭來,看到幾人的距離都拉出了十多米。而走在最後面的蘇玥瑩氣喘吁吁,疲憊不堪地站在原地。
許鍾崟走到蘇玥瑩旁邊,一把提起她的行李,說道:“我幫你背!”
“那就先休息一會吧,反正目的地不遠了。”邢教授突然宣佈了休息的口令。
身後三個人都朝他看去,五十多歲的邢教授司似乎毫無疲乏之意,精神抖擻,氣色紅潤,但是幾個年輕人此時都差不多身心俱疲,聽到可以休息後如釋負重,紛紛找庇廕地方休息。
邢教授嚥了咽口中乾咳的嘴,喉嚨裡沒有進入一點唾液,說話聲音有些沙啞,他打開了一瓶礦泉水喝下一口潤喉,看了看前方,最遠處山川逶迤,巍峨壯觀,整個青竹村坐落於山麓腳下,算是羣山懷抱,一個絕好的風水寶地。剛入正午的村落還沒完全驅散清晨霧靄的籠罩,但是也是依稀看到裊裊炊煙了。
他心裡一振,行程不過半個小時即到。
“啊——”身後蘇玥瑩竭斯底裡地叫起來,由於被什麼東西驚嚇到,她連跑路都不穩,直接癱倒滾了幾滾,幾乎是連滾帶爬尖叫着。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幾個男人都一驚,紛紛朝蘇玥瑩驚叫的地方跑過去。
“看,看……那,那裡……”蘇玥瑩驚魂未定,說話語無倫次,但是表情極度驚駭,看是受到的極大的震驚。
在蘇玥瑩附近,騰起一股看不清的濛霧,邢教授邊跑邊問:“到底是什麼東西?!”
“死、死人……”蘇玥瑩瞳孔一直放大。
幾人剛靠近蘇玥瑩所指的地方,忽地轟一聲,騰起一股‘黑煙’並無規則地朝四方蔓延出去。幾人都沒敢上前,蹲下細看究竟。
待細看所謂‘黑煙’,竟然是不計其數密密麻麻的綠頭蒼蠅。
綠頭蒼蠅見四周沒了動靜,又重新覆蓋回原來的地方,幾人終於看清,原來一塊庇廕下,是一隻死去多時的家狗,天氣炎熱,屍體腐爛發臭,招引來無數綠頭蒼蠅饕餮吃食,由於蒼蠅太多,幾乎密密麻麻地包裹了整隻狗的頭部和脖子,不仔細看還真像個人的屍體。看來狗屍已經死有十天有餘,蒼蠅覆蓋的地方里三層外三層,而且已經佈滿蠅蛆,極其噁心。
“沒事,是隻死狗。”邢教授鬆了口氣,對蘇玥瑩說道,所有人都虛驚一場,蘇玥瑩依舊是心有餘悸,其實自己只是一名大學畢業剛剛進入醫院實習的護士,雖然在學院課程上看多了屍體標本,但是突然在現實裡看到這麼個惡臭的佈滿蠅蛆的怪物,還是禁不住被嚇得魂飛魄散。
“玥瑩,我記得你是徒手去抓過狂犬的,今天看到只死狗也能怕成這樣。”陳宇調侃她說,許鍾崟也對着她哈哈地笑。
現在大白天的,氣溫灼熱,蘇玥瑩卻發覺自己冷汗涔涔,聽到邢教授對自己的安慰,還有兩個男學員的嬉笑,自己也有些尷尬,拿出相機給死狗拍了一張寫真,自我解嘲道:“估計我真的是累壞了……”
本來慵懶的情緒被這麼一嚇,幾人像是無意中打了雞血,疲意毫無,邢教授重新背起行囊,指着前方不遠處說道:“再過半里小路,就應該看到民宅了,趁着還有氣力,趕緊走吧,要再被這麼狠毒的太陽烤到下午,咱們連走路的胃口都沒有了。”
幾人發出笑聲,都重新背好了行囊,緩緩朝不遠的村寨走去。
“該死!”沒走幾步,陳宇也抱怨起來。他踩中了田埂下一團噁心的東西,把鞋擡了起來,竟然是一坨半乾不幹的屎……
哇——陳宇大爲噁心,差點就當地嘔吐了,急忙邊用腳使勁地踏着土地上,想把鞋上的糞便蹭掉。
許鍾崟見後幸災樂禍道:“哈,陳同志,你也中招了?”
蘇玥瑩則是蹙着眉頭看,胸口隱約感到有噁心的氣流亂竄。邢教授見了也是笑着搖了搖頭。
“你說,這村寨的人素質怎麼這麼低,到處排泄的?”陳宇使勁蹭着乾燥的泥土上,只是似乎鞋上的糞便越蹭越牢,分明沒有要掉下的意思。陳宇還低下頭朝自己的鞋底瞅了瞅,又嗅了嗅,一股難聞的氣味撲鼻而來,他本能地把嘴脣往往鼻孔下翹去,眉頭蹙起一大團。
“好臭,這,這是人拉出來的嘛?”陳宇差點沒被薰暈,保持着半點清醒推斷,“好歹也是露天的糞便,幾天了,應該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竟然比許鍾崟拉出來的還要臭……”
許鍾崟直喊冤枉:“喂,你能不能找另一個人做個比較?”
陳宇又把鞋子朝乾巴的泥土下蹭去:“你說,我還能找誰作比較?”
許鍾崟把臉朝邢教授,見到其一臉緊繃,神情嚴肅,又把臉轉過蘇玥瑩,蘇玥瑩背後的汗水把下身的三角地帶溼成一個幾何圖形,他目光一黯,最終只好低下頭。
幾人打情罵俏般邊損人邊趕路,倒是省去了路途上的乾枯與無聊,沒走多久聽得邢教授大喊:“快看,前面有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