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年輕人的思想也差不多,要說兩人對蘇玥瑩到底有沒有什麼微妙的感情,兩人也沒能說個明白,總之,他們覺得本來這個女孩子是和他們一路的,那就得向着他們,怎麼能允許跟一個陌生人東奔西跑呢?再怎麼說,自己的文化水平也比訇磊強吧,好歹臉都比他白多了…… щщщ☢тTk an☢co
蘇玥瑩可不那麼想,她思維比較單純,既然人家爲咱們做了那麼多事情,確實不應該抱有什麼不良心態,打眼裡看到兩個同行對訇磊有歧義,時不時眉來眼去,甚至還有威脅的舉動,自己也不便說明,要現在對兩人來個理性上的教誨,估計沒人能聽進去。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能叫上的村民都叫上了,拄拐的,蹬輪的,攙扶的,揹負的,蹦跳的,人來的人不少,邢教授很欣慰。
其實小孩子們到來了不少,顯然這些日子家長們都把孩子盯得死死的,免得一個不小心孩子溜出去玩了,回來就是一具屍體了。
也弄不清村民們的表情,他們的面色極爲複雜,表裡不一,也說不上表裡不一,反正就是各個形色迥異,疑惑的,呆滯的,迷惘的,好奇的,期待的,看熱鬧的,都有,來得也差不多兩百人吧,家家戶戶都派了個‘代表’來。
衆位圍成一個扇形,集中在村中心一箇舊的戲堂口,邢教授站到一隅高地,朝大夥講話,他儘量把方言講得極其地慢,訇磊要是發現羣衆有不理解的,他便一字一句地重新講解。
陳宇幾人看了看村民,發現很多人瘦骨如柴,形銷骨立,有的甚至眼眶黯黑,活像一羣難民窟裡出來的人羣。這些年的瘟疫感染,着實讓村民們吃了不少骨頭。
“鄉親們,大家別擔心,這幾位是鎮上來的善良醫生,是來救助咱們的,他們來的目的就是讓患病的人早日擺脫病魔,恢復健康,你們要是誰身上有什麼不舒服的,儘管可給幾位醫生檢查檢查,全部免費,如果家裡還有來不了的家屬,大家可以慢慢報上名來,隨後我們登門檢查……”
訇磊粗着脖子一遍遍朝羣衆闡釋,不過眼前的村民們似乎仍心有餘慮,這些年來,患上怪病的人還沒聽說有誰死裡逃生呢,早死晚死都是死,這都只是時間問題,冷不防災難臨頭了,那就是數日子過了。眼前外來的幾個人,帶來的也就是一點醫療設備和藥品,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不過他們還有個潛意識,既然有人免費檢查治療,不看白不看,即使是真患上怪症了,那就死馬當活馬醫。
“有誰先上來?”訇磊看着衆人依舊猶豫不前的神色,繼續慫恿,“沒關係的,難得有醫生進村啊,他們是好人吶……”
許鍾崟和陳宇聽得脊背發涼,越聽越覺得他們幾人進村來有召集村民逼出共 黨的嫌疑,而訇磊就是一個翻譯的漢奸。也不知道他一個知識分子怎麼解釋的這活,聽着實在彆扭。
慫恿許久,終於有了點奏效,一個帶着帽子的半禿頭老漢走上前來,跟着訇磊說了幾句,訇磊連連點頭,然後回身跟邢教
授說道:“這位說他頭上出了點問題,您看……”
邢教授擺擺手,其實他也聽出來這位禿頭老漢要說什麼,示意着老漢走到他這邊來。老漢回頭看了一眼村民,個個都在注視着他,大有第一個實驗者送上刑場的氣勢。
老漢舔了一下舌頭,定了定神,踏出幾步,走到邢教授跟前就指着腦袋說了句:“斯匹,斯匹……”
邢教授點點頭,對着他道:“捲毛斯匹。”
陳宇在旁邊跟許鍾崟商議,覺得他們是在說,‘我這裡有問題’、‘我知道’。這對話簡單明瞭,確實是猜得八 九不離十,邢教授戴上了橡膠手套,老漢便把頭頂上的帽子摘下,這這一摘,身後的村民們都發出一聲驚叫。
邢教授也是看得倒吸了口氣,這老漢頭頂上的皮膚嚴重破損,長滿了盤狀黃豆大小的黃癬痂,很多已經流膿,在流膿的水痘中心,長出的毛髮貫穿,形成像是成萎縮性的疤痕。長時間沒有得到藥物治療,已經禿頂。
“癩痢!”訇磊驚悚道,想不到一個人患上嚴重的頭癬能恐怖到這等地步,此時被膿水浸溼的頭髮乾癟地貼着腦頂,老漢本就是個禿頭,現在看着就像是帶了一頂邋遢的假髮。
這種病症最嚴重的時候,整個頭顱頂端的皮肉就像是白蟻刨開的一堆土。
邢教授從佩帶的醫療設備裡掏出一小袋棉籤,然後輕輕按壓着流膿,把表層的贓物都擦拭乾淨,又叫蘇玥瑩拿來一些塗擦的藥水,先進行消毒……
癩痢其實並不是一種恐怖的病症,只是一種發內菌絲,黃癬痂內關節孢子或鹿角菌絲,感染成黃癬菌罷了,只要及時地得要醫藥的治療,是能夠早日痊癒的。
邢教授邊施藥便對老漢安慰,眼前的羣衆聽得這位中老年醫生口語誠懇,動作謹慎,很是有一名醫生該有的道德與風範,而且老漢一施完藥,竟然還好好地活着,後面的人羣就如崩潰的河堤,卸下所有防備,爭先恐後朝邢教授幾人涌來,蘇玥瑩拼命安撫衆人:“鄉親們,慢慢來,一個一個來,哎呀……你踩我腳了……”
村裡人並沒有排隊的規矩,熙熙攘攘地都朝那個臨時擺放的檢查桌子擠來,蘇玥瑩都怕村民們把藥物都搶去了,慌忙用身體抱着幾個行囊包。而許鍾崟和陳宇他們無論如何極力勸阻,還是沒能讓村民們好好地排成一個隊伍,最後,衆人則圍成一個環形的圈子,把邢教授幾人圍在裡面,按着病情嚴重到輕的順序來。
安撫好羣衆情緒,幾人的血壓比真正的患者還要高,各個氣喘吁吁,臉色紅潤,好在平息了衆人,檢查工作便得到了有條不紊地進行。其實,這也是邢教授來青甾村所要做出的第一步,那就是跟村民們打好關係,贏得民心,接下去的工作纔會更加順利。
在這種荒山野嶺的偏僻村寨,要是該村寨素質不高,蠻橫而且落後,誤入村寨的人很可能死於非命的都有,邢教授對套近乎民心比較有經驗,畢竟是見了許多世面的人,因此打好
交道就是一塊墊腳石。不然,意外惹火了村民,幾人能被亂棍板磚砸死。而被野蠻村民板磚拍死的外地人在新聞報道上並不鮮見。
就在幾年前,邢教授和一堆醫療勘察小組去到一個外地裡,在一項開棺驗屍的工作中,一羣失去理智的村民不聞不問地一上來就是對着勘察小組一頓劈頭蓋臉的打,等到弄清緣由時,已經有幾人當場被打得頭破血流,原因竟然是勘察小組沒有跟村民打招呼。
有了這個鋪墊,檢查工作在和諧有序的氛圍中進行,邢教授等人噓寒問暖,以實際行動盡職盡責,村民們也是極力配合,對幾人表示肯定與極高的稱讚。
等到檢查到第十三名患者時,邢教授的臉色沉了下來,眼前的是一名孕婦,是由孃家人攙扶來的,此時孕婦腹部鼓脹如缸,下身一裘寬鬆的自制鬆緊褲,而且氣血異常,這是要臨時分娩?
其母解釋道:“我閨女懷孕已經兩年零六多個月了,卻是一直沒有臨盆的徵兆,去過縣裡檢查一次,證明爲胎兒正常,可是拖到了現在還是沒能分娩出嬰兒。”
經教師訇磊這麼一翻譯,陳宇幾年輕人都直嘆不可思議,只聽說懷胎十月,還沒聽說過懷孕了兩年多的,這腹中的嬰兒還是活的麼?要麼即使不生下來,子 宮內也得被撐破。
邢教授示意訇磊找來一些帷帳搭出個臨時診所,做個半密封的空間,在敏感檢查中有必要回避一下。訇磊領會,而下面的羣衆已經有人自薦地及時送來一些帷帳,不多時,就大略地做了個露天的篷。
篷內,孕婦躺在一塊用一層軟布鋪蓋的門板上,邢教授按了按孕婦的肚皮,發現有幾處堅硬如鍾,幾處卻是軟如棉絮,當即叫了蘇玥瑩進來。
“教授,她怎麼樣?”蘇玥瑩看了一眼孕婦,朝邢教授問道。
“我懷疑她腹中的嬰兒是個石嬰!”邢教授壓低聲音道。
“石嬰?!”蘇玥瑩眉頭一皺,這是個什麼概念,難道嬰兒早就死在腹中多時,無法排出後,在裡面鈣化,肌肉組織硬如石頭?
“石嬰的例子並不是沒有,在河南曾有一例孕婦懷孕三年的,是醫生人工解剖取出的嬰兒,也許這位孕婦的症狀也可能類似於這種。”邢教授從行囊中掏出一盒鍼灸針,遞給蘇玥瑩,“你仔細按女性的穴位進行定位,然後在足三裡,和谷,百會穴各刺一針,深度半寸,三陰交穴,天樞,配關元穴各一針,深度一寸!”
這是蘇玥瑩拿手的專業知識,平時對人體穴位較爲熟悉,而且同爲女性,她更能夠熟稔穴位的準確性,在鍼灸上她有過足夠的實踐經歷,她曾多次拿自己的身體做實驗,所以找到這些穴位並不難,捏好了針柄,一手摸索着穴位,旋轉輕輕扎入。
孕婦先是聽到兩人嘀咕着什麼,雖然沒聽懂,但是看到兩人臉色並不是那麼自然,心裡就犯毛了,思忖着腹中嬰兒肯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此時,蘇玥瑩又用一針扎到自己的皮膚上,嚇得她大叫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