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有一扇窗有少許光線照射進來。
毫無睡意的男人眼神憂鬱的望着熟睡的妻子, 剛剛得到的幸福過不久就要消失了呢,只要想到身邊的這個溫柔的金髮女人會離自己而去,心就不可遏止的痠痛起來。如果註定要失去, 當初就不曾相愛是否會好一點?但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會忍不住在訓練之後有意無意的經過女人家門口, 他還是會嫉妒那個永遠被女人放在心尖上的大笨蛋。他還是會擔心會不會有其他人搶在他前面把這個女人拐了去, 他還是會在那個下午情不自禁的把女人擁入懷中, 然後親吻撫摸……
能與這個女人相遇真是太幸運了, 能跟她相愛結婚並生育孩子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有點時候他會忍不住想這個女人是不是命運額外賞賜給他的東西呢?她真是一個又溫柔又美麗的女人呢。
手指輕輕的按着她的臉頰,寧次有點不滿這個女人這麼早就入睡,也不滿這個女人把大把的時間花費在睡覺上, 但他又捨不得把她叫醒。如果真的要求些什麼,這個女人真的會不顧一切的滿足自己, 儘管她看上去總是一副愛逃避責任又懶洋洋的樣子。
“你還沒有睡嗎?”
似乎是男人不自覺間加重了力度, 神尾很快從淺夢中醒來, 她眨着慵懶的眼睛扭過身體抱緊男人的腰:“寧次,我是壞人。”
寧次把女人從腰上拉到懷中像以往那樣溫存着。
“寧次我是一個自私的人”她完全清醒過來, “哪怕我只活一天都不會放棄你,除非……除非你不要我了。”聲音到最後慢慢低下去,也帶上了悲傷的音調。
“我不會不要你的。”他低下頭緊貼着女人柔軟的臉頰,“和你在一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還怕你把我推給別人呢。”
“怎麼可能, 我纔不要讓別的女人發現你的好呢, 也不要讓她們把你搶去。”神尾覺得不能把自己和寧次都引到悲傷的未來。哪怕自己真的對自己的病情束手無策, 也不要男人整日用擔憂的眼神看着自己, “幸虧是我先發現了你的好, 要不然真的要讓別的女人先把你搶去了。”
“真是孩子氣。”心中的陰鬱因爲神尾的調皮話而略微減輕了一些,寧次直起腰, “都是做母親的認了,還說這種傻話!”
“有了孩子就不能孩子氣了嗎?我才二十一歲而已。”神尾不滿的捏着男人的胸膛,“跟我這麼大的女孩都還沒有結婚呢。”
男人輕笑着把目光投向牀邊的逍遙藍裡,裡面的孩子把手伸到嘴裡睡得正香,絲毫沒有受到父母談話聲的影響。
“要是再有一個男孩就好了。”神尾把下巴墊在寧次的肩膀上喃喃道,“兒子都和媽媽親近呢。”
“小透也很喜歡媽媽”做父親的無論何時都不忘幫女兒說話。
“我見過我們的第二個孩子,是一個黑髮白眼的小男孩呢。長的像我,性格也十分乖巧……”神尾的手插到男人的髮絲裡,“聲音也很可愛。”
“你什麼時候見到的?”寧次總是自動省略了女人話語中的奇怪部分。
神尾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扯了扯他的衣服,“也許過不久我們就能見到那個孩子了呢。”
她做了一個金魚的夢,也夢見了美人魚的尾巴上竟然還長着一副駭人的鯨魚嘴。她把這個夢告訴寧次的時候,男人只是笑她太過於豐富的想象力。等神尾把這個膽敢嘲笑自己的男人修理了一頓之後,過了半個月便已得知自己懷孕的事情。
“這次是個男孩呢。”她吃着拉麪對自家的狐狸哥哥說道。
“我也想要個小侄子。”兄妹倆的嗜好無論何時都是那麼的相近,鳴人在吸面之餘不忘囑咐自家妹妹幾句,“要是個男孩的話,名字就由我來取吧。”
“好的。”神尾微笑着答應了,而被擠到桌角的自家丈夫卻一點懷疑的看着鳴人,似乎擔心這個粗神經的傢伙會取出什麼不雅又難聽的名字來。
自從自家妹妹嫁給寧次以來,鳴人隔三差五的便跑過來蹭飯順便監督寧次有沒有欺負自家妹妹。大概是年紀不小了的緣故,鳴人也早就明白了自家妹妹的肚子突然大起來不是吃了什麼東西的緣故,而是某個男人使了壞。只要一想到那個男人可能使壞的種種,他便會拿不友好的目光瞪上那個男人許久,然後再回頭囑咐自家妹妹照看好身體。
寧次對鳴人這種十分幼稚的舉動向來不放在心上,更別提去揣摩這個粗神經到底再想起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只是突然想弄明白神尾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
盼望已久的男孩終於在秋天降生了。
和神尾說的一樣那是一個黑髮白眼的可愛孩子,而鳴人也取了一個並不是很糟糕的名字:清秀——雖然寧次認爲這個名字更適合女孩兒。等這個孩子長到三四個月的時候,他的乖巧可愛便被充分的表現出來。連剛開始刻意表現的很冷淡的寧次都忍不住真心喜愛起這個孩子來。
突然被父母忽視的大女兒這個時候也進入了兒童特有的叛逆期,除了多動亂跑之外,還和父母處處作對,唯獨對那個依舊躺在嬰兒牀上的尿牀蟲情有獨鍾。
“小透是不是很喜歡弟弟?”突然出現在她背後的母親讓她原本就很小的膽子越大微小起來。
小透點點頭順便把欲塞到弟弟嘴裡的飯糰也收起來。
“真是疼愛弟弟呢,連飯糰都捨不得自己吃。”金髮的母親笑的十分燦爛,她從孩子的手心裡翻出已經髒掉的飯糰,“可是弟弟還小吃不了這個東西,小透還是把這個拿給絨線娃娃吃吧。”
女兒依舊老老實實的點點頭,爾後慢吞吞的退出房間,過了不久院中就響起了那孩子嘹亮的哭訴聲,再然後便是氣勢洶洶的男人跑過來找這個做母親的算賬。
“神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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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神尾給小兒子翻了一個身便扭過頭神態自若的看着臉色不好的寧次。
每次都是看到這個種女人後便瀉下氣來,他默默的走過去掃了眼正在睡午覺的小兒子,“你又把小透弄哭了,她其實很喜歡你呢。”
“我知道,我也很喜歡那個孩子。”神尾眯着眼睛望着坐在身邊的男人,“這兩個孩子都是我生的,當然都十分喜歡了,但是總覺得第一個孩子還是不要過於寵愛的好。”
“要是你怕寵壞了孩子,那還是由我來做嚴父這個角色吧,小孩子都是很粘母親的呢。”寧次捏了捏女人修長的手指,“神尾還是對小透溫柔點吧。”
日向透朦朧的察覺到一向疼愛自己的父親突然嚴厲了起來,而那個一直很難親近的母親卻一天比一天溫柔。年齡還小的她沒有意識到父母角色的變化,只是一直沉浸在對自家弟弟無限的嫉妒與好奇中。
等她向弟弟餵食第N個飯糰失敗後,終於被面無表情的父親揪住打了一通屁股,而母親則站在一旁微笑的看着。落在屁股上的力度並不大,但大小姐的哭聲卻可以用驚天動地來形容。
“好了就這樣吧。”母親收了笑容走過去將透大小姐拎起來抱在懷中,“小透以後可不準再給弟弟餵飯團了,弟弟也不喜歡飯糰呢。”
“那……下次……我給弟弟吃螃蟹……”透大小姐哽咽的說道。
“弟弟還沒長牙,吃不動這麼硬的東西。”
“……”
吃過晚飯後寧次便打發自家女兒睡覺去了,而那個六個月大的孩子卻依舊享受着和母親一起睡的特權。大概是白天睡的太多的緣故,這個時候他睜着大眼精神抖擻的望着搖籃外的大人世界。
“身體還舒服嗎?”寧次攬着女人的腰肢望着她修長眉峰下的眼睛。
“還和以前一樣。”神尾挑起眉察覺到男人在測量自己的腰圍。
“你變瘦了。”男人皺了皺眉頭併爲自己得到這一信息感到沮喪,一般來講厭食或變瘦都是身體崩的前兆。
神尾笑着仰起頭望着一臉擔憂的男人:“你該不會認爲我因身體變壞而厭食吧?生完孩子後變瘦對於愛美的女性來講可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還是胖點好,我喜歡你胖胖的樣子。”寧次略微放下心來,但心中還帶着淡淡的擔憂,與這個女人生活的越久就越發捨不得放開她的手。
“要胖成這個樣子嗎?”神尾把臉鼓成包子狀,“原來寧次喜歡胖女人。”
男人笑了笑把她重新收入懷中,“再胖一些吧。”
“嗯”神尾應了一聲萬分舒服的躺在寧次的懷裡。
“寧次?”
“什麼事?”
“沒事就是想喊喊你的名字。”
“真是孩子氣。”
“人家明明還算是女孩子……”
“都是有孩子的女孩子……”
“寧次你好壞,那兩個孩子還是你欺負我的時候懷上的。”
“我記得明明是有人先撕了我的衣服,然後壓過來的。”
“哼,最後還不是又被你壓回來了……你還真是壞,男人果然都是禽獸呢。”
“你現在就躺在禽獸的懷抱裡。”
“……你看你又欺負我了……清秀還在旁邊呢。”
“沒關係,他還小還不懂事。”
“……”
“神尾你也沒睡着嗎?”
“嗯,都怪你折騰到這麼晚,睡意都沒有了。”神尾撩了撩枕亂的秀髮。
“都怪我”寧次大概已經習慣把這種錯誤全攬到自己身上,“這會兒不睡明天會犯困的,清秀都睡了呢。”
“小P孩向來好眠。”女人嫉妒的掃了眼牀邊的小搖籃,小兒子要比女兒好伺候多了,小透小時候每晚都要摟着才肯睡,就算是寧次偶爾摟一下都會哭。
寧次立刻尋過來攏住重新躺下的女人。
神尾心頭柔軟的摸了摸男人寬闊的胸膛,然後擡起頭望着男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那是什麼表情?”
“剛纔那樣很舒服”寧次把她的手又拉到胸前示意她繼續,“總覺得心裡癢癢的。”
“一個大男人這樣形容還真夠肉麻的”神尾這樣說着還是順着他的意思繼續亂摸起來,“我怎麼覺得我們有點老夫老妻了呢?”
“難道不是老夫老妻嗎?”寧次立刻反問道,“結婚三年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吧。”
“寧次你就是太現實了”女人不滿的掃了他一眼‘事實就是如此的男人’,“我曾以爲嫁給你以後便會過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幸福生活。”
“你還真這麼想過?”寧次頗爲驚奇的看着已經變成包子臉的女人,“我以爲只有那種傻女人才會這樣想。”
“寧次少爺,小的就是傻女人。”神尾把四肢纏到男人的身上,“是你把我騙過來嫁給你的。”
“真的很像傻女人的口氣。”寧次好笑的把□□自己的女人扳到雙臂下,“別鬧了趕緊睡吧,這樣對身體不好。”
聞言一直鬧騰的女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寧次我會好好珍惜身體的。”
“我知道。”
“我會努力治療的。”
“我知道。”
“我會努力多活幾年的。”
“我明白。”
“寧次……跟你一起生活真幸福。”
“我知道……我也是很幸福。”
“……我不會讓孩子們這麼早就沒孃的……”
最後的一句話已經模糊不清了,但寧次還是從女人剛剛閉上的惺忪睡眼中讀到了那轉入心底化爲光束的幸福。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