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衆人當中,凰火、因斯塔龍和塔古斯倒是可以看到布蘭多張開的極之平原,不過除了前者在仔細體會其中所蘊含的法則之力外,後兩者都在抓緊時間默默計算布蘭多的實力。
結論很快便得出了。
因斯塔龍得出的結論顯然和塔古斯差不多,兩人對視了一眼,暗地裡交換了一個欣喜的眼神。
“極境後期,這位領主大人真是可怕得令人心悸,他才二十二歲吧?”因斯塔龍腦子裡首先閃過得是這個念頭。
但他隨即鬆了一口氣。
但也不過如此,還不到聖賢,在水銀杖、在亡月衆聖面前也算不得什麼,這下這傢伙也要上了他的惡當了。
一想到這點這位黑勳爵心中就充滿了自信,在他看來布蘭多也算得上是一個同等級的對手——在頭腦方面,然而還是要略遜自己一籌。等他把奧德菲斯與大地之劍帶回永亡之境,再搭上一位這麼優秀的伯爵大人,陛下一定不會在意自己手下再多一位得力大將的,黑暗貴族從此之後又要誕生一位驚天動地的人物了。
而看在他立了這麼大一個功勞的情況下,說不定女王陛下就不會因爲那件事而再把他發配到這裡來作苦役了,因斯塔龍這個名字只應該生在戰場上,也只應該死在戰場上,至少他本人是這麼認爲的。
但這位瑪達拉的未來之星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布蘭多此刻心中正無比清楚他此刻的想法,並且同樣竊笑不已。
離開元素屏障之後,得益於大魔潮的洗禮,他便一步跨升至極境後期的實力。眼下他也只表現出了極境的實力,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講,因斯塔龍和塔古斯都不可能看出他在作假——事實上他也沒有作假。
但如果以爲他的戰鬥力水準只有極境後期,那麼這兩人可就要大錯特錯了,他自己心中清楚,自己現在距離聖賢只是一步之遙而已,這一步對於這個時代的許多強者來說可能一輩子也永遠跨不出,但對於他來說卻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恐怕這兩個人就算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凡人爲什麼能達到聖賢領域,雖然布蘭多猜測黃昏之龍降臨引起的魔法潮汐可能已經在沃恩德造就了好幾位聖賢,但這兩個人一直呆在羅薩林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未必能知曉這一點。
而且聖賢與聖賢之間,差距也是很大的。
要不然在克魯茲的時候,大地賢者艾爾蘭塔豈能用一個信物就嚇得格溫多琳奪路而逃?
這之間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對法則的理解。
聖賢領域和極之平原一樣,雖然也是要素五境之一,但與前三境的循序漸進不一樣,這兩境是要素領域中最特殊的兩境,極之平原讓凡人擁有了類似於神祇一般的領域,第一次明白法則在這個世界的運作方式。
而聖賢領域則是在這個領域之上的進一步深化,確切的說,如果說極之平原只是一個理論,那麼聖賢領域便是極之平原的運用方式。
你如何理解自己的極之平原,如何理解自己的法則與要素,你的聖賢之力便可以以何種‘技能’爲方式表現出來。
而他之前在風暴陰影旅店以空間之力籠罩整個廣場並將所有士兵的箭精準無比的反射回去,以及此刻在這裡同樣用空間之力不費吹灰之力地定住這些騎士們,其實就是這種運作方式的一種體現。
這就是他從元素屏障便開始一路上對自己的要素以及極境力量研究之後得出的結論,也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穫之一。
但這些還都只是最低級不過的表現方式,布蘭多相信自己只要憑藉對於極之平原的掌控一踏進聖賢領域,獲得的力量絕對是千百倍的成長,原因無他,因爲他的力量來自於時空。
存在性之力——
艾爾蘭塔爲什麼能用一個眼神便讓龍後格溫多琳奪路而逃,因爲龍後格溫多琳能夠成爲聖賢其實不過是託庇於她的血統,確切的說,如果她不是巨龍,以她對於法則的認識她一輩子也不可能踏入到這個境界。
龍族的黃金之血讓龍族可以在聖者之戰後的末法時代也能踏足聖賢領域,這就像是凡人也能用石板來使自己完善軀體一樣,但歸根結底這都只是一條應急之路而已,它永遠沒有終點,也無法回頭,一旦選擇,便與存在性的力量徹底絕緣。
四位賢者顯然每一個都是憑藉自己對法則的理解踏入聖者之路的,雖然衆神離開之後瑪莎留下的Tiamat法則的限制最終讓他們駐足於完美軀體之道關卡之上,但也絕不是龍後這樣的傢伙可以媲美的。
衆神已經離世。
現如今這個世界上不再可能有新的神祇誕生,包括歷史上那位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近神之龍涐溫洛絲,她和泰奧斯克拉茲可能已經走得很遠,但並不會比四位賢者們走得更遠。
布蘭多看了看佩戴在腰間的奧德菲斯的劍鞘,心中隱隱感到了自己的路在什麼地方,七把聖劍打開的那唯一一扇門,或許正是通往這未來的一條大道。
那之後或許真的隱藏着存在性之力的奧秘。
但他心底卻有許多疑問。
如果神祇再臨世間,那麼衆神們的努力豈不是白費?這個世界是否真的需要一位新的神祇?凡人們是否真的需要一個救世主?
這個問題他無法解答,但至少到目前爲止他只知道一點,自己還需要力量。
很強很強的力量。
可以戰勝黃昏的力量。
後面趕上來的衛兵們已經開始在左右兩邊的街口冒頭,這些傢伙顯然再一次犯了自己前輩們的錯誤,和後面的人馬再一次脫了節。
不過所幸這一次他們沒那麼魯莽,早早地看到了躺在這邊街口路面上**的同僚們,這些人中甚至有些人還是經歷過下午那場戰鬥的親歷者,幸運的沒有被箭射中膝蓋,這會兒自然不敢輕易上來找布蘭多的麻煩,只私下把情況告訴了自己的同伴,又傳達給後面的騎士隊長。
如此這般,兩邊的隊伍總算慢了下來,堵在那邊的路口躊蹴不前。
更加幸運的是——
布蘭多沒打算去找他們的麻煩,他默默打量着這些人,心想看起來看起來對方早已發現了他的所在,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自己和凰火併沒有掩飾行蹤,既然那辛能找到自己,那麼作爲羅薩林最大的地頭蛇,羅薩林領主想要找到他也並不太難。
街口上的閒雜人等早在他教訓那些衛兵的第一時間便跑了個精光,此刻空蕩蕩的,除了他、凰火和瑪達拉的兩位未來的將星之外,便只剩下那辛和他身後那個黑皮膚的少年。
布蘭多這纔看向那那少年,同時對那辛說道:“那辛,這位是?”
“他叫賽巴斯,是我朋友的兒子,”那辛連忙答道,因爲那些攪局的不速之客的原因,他先前一時間看呆了都忘了之前賽巴斯的魯莽,好像這纔回想起來,頓時出了一頭冷汗。
不過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堅定地說道:“大人,我那朋友將他委託給我照顧,賽巴斯就像是我的兒子一樣,是我沒有管教好他。”
“那辛叔叔。”黑皮膚的少年免費看了一場大戲,這會兒也明白過來爲什麼自己的叔叔會對自己一驚一乍的了,他看布蘭多的眼神已經不像是之前那麼自信了。
雖然德爾菲恩女士給了他無限的勇氣,可惜再怎麼說他也只是個從沒離開過羅薩林的少年,他見過最至高無上的存在就是城堡裡的領主大人,至於能把領主大人的衛隊輕而易舉打得滿地找牙的人應當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就已經不在他的概念之內了。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巴,有些乾澀地答道:“大人,這和那辛叔叔無關,是我自己要找你的,因爲……因爲有人讓我給你送信。”
“有人讓你給我送信?”布蘭多愣了下:“是柳先生嗎?”
賽巴斯也愣住了,心想誰是柳先生?不過布蘭多還算平易近人的態度總算讓他有了點勇氣,吸了口氣答道:“不是,是一位女士,大人。”
“女士?”布蘭多這下真呆住了:“是個怎麼樣的女士?”其實他想問的是對方究竟是不是個人,還是一隻狐狸或者別的什麼東西。
但沒想到賽巴斯卻使勁搖了搖頭:“我向她保證過,不能向外人透露她的名字,她在信中可能會和你有所提及,但在信交到你手上之前,我發誓絕不會說出任何一個字。”
他一邊說一邊拿出一本帶鎖的日記來,對布蘭多說道:“她將想要寫的東西放在這本日記之中,在一百七十七頁之後。”
賽巴斯說完一遍,再在信中默唸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說錯或者說漏任何一個字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將日記本交到布蘭多手上。
布蘭多看了一眼遠處街口的情況,一邊接過日記,他從沒聽說過白霧會寫日記,而且這日記本的風格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一千多年前存在的女巫之靈所應該擁有的。倒不如說像是某位貴族千金的物事,布蘭多沒想到自己隨便一猜便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將那日記本拿到手上,上面的鎖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是個事情,用指頭輕輕一劃便打開了。
他打開日記本,而正是這個時候,一行騎馬的人出現在了不遠處的街口,布蘭多眉尖跳了一下,確信自己應當是從中看到了羅薩林領主。
不過讓他有些驚訝的人,在羅薩林領主身邊的騎士中,竟然有一個人擁有跨越法則巔峰初入極境的實力。
這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