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此刻的上官予墨正仰望星空,深有體會……爲什麼?很簡單,誰叫某人不會武功呢?活該受欺負。
“唉……”上官予墨隨手“啪”拍死第五十隻蚊子,長嘆一口氣。轉頭看看身後熄燈漆黑的屋子,心裡甚是委屈。
“爲什麼這大半夜的,惟獨我上官予墨不能上牀歇息啊?!蒼天……”
仰天哀嚎第一百零一後,上官予墨又開始邊拍打蚊子邊計數,認了!不睡就不睡吧,誰叫屋裡的人他各個都惹不起……
不過,他上官予墨豈是任人擺佈之人?怎麼也得想個法子應對……
翌日清晨,一夜美夢的幾人起身出屋,院子裡早就沒了上官予墨的影子,三人便覺奇怪,前行幾步,注意到石桌上的字條:
一夜無眠,蚊蟲作伴;苦思冥想,妙招突現。二話不說,予墨去也。
“什麼跟什麼……這臭小子把我們三個騙來這上陽城遊玩,敢情,自己先落跑了?!等他回來看我怎麼收拾他!!”太子爺火冒三丈,七竅生煙後決定把某墨碎屍萬段,不僅如此,還要狠狠鞭屍之。誰叫他壞了太子爺得來不易的“御准假日”之好興致。
“他能去哪……花街柳巷?書畫舫?要不咱們去尋尋……”子凝偏頭細想,心裡有點擔心,於是乎,建議去找找人。
“尋?!怕是沒找着上官予墨,咱們三人先丟了……”陸吟風否了子凝的提議,沉吟片刻開口,“還是在這院裡等他回來爲妙,放心!他上官予墨丟了誰也不會丟了自己……”
“阿嚏……”此時坐在馬車中的上官予墨忽然打個噴嚏,摸摸鼻樑,疑惑,“敢情有人說我壞話不成?!”搖搖頭,馬車又開始劇烈的晃動,某墨是東栽西倒,活像個繡球,整個人在車內滾的不亦樂乎。
忍無可忍,上官予墨費勁爬至門邊,掀開門簾,張口怒嚎,“你丫走的是路麼?想顛死本少爺!穩着點,要不,別想跟爺這拿到一個籽兒……”
忿恨的甩下門簾,上官予墨坐回車內,一夜未眠,正想閉目小憩,馬車卻停了。
“爺,您出來趟,成麼?”駕馬的小廝在車外嚷嚷,上官予墨翻個白眼,悻悻的出了馬車。
“又怎麼了?你這小廝還真聒噪!”某墨不耐煩的衝小廝抱怨,看看四周的景緻,愣了……
小廝撇撇嘴,甚冤,打從這客官上了馬車,他滿共就說過一句話,誰人聒噪?“爺,到地方了。您打這山坡上去,就能看見我說的山莊……一共二兩銀子,您結了吧。”
上官予墨沒帶回眼,從懷裡摸出一張銀票往後一遞,擺擺手,示意小廝勿需找零,帶着銀票立馬消失。
小廝接過銀票一瞅,眼珠子差點蹦出來,十兩?!乖乖,祖上積德……當然,用不着上官予墨趕,小廝也會快快走人。知情人都曉得山上之莊闖不得,此地不宜久留,腳底抹油閃之……
平整的寬石板路從腳下沿着山勢直通向遙遠無盡處,此道旁邊還有一條分支小徑,同樣也無盡頭可尋。
“話說……”上官予墨想問小廝如何擇路,卻見馬車早已風馳電掣數裡遠,揚得塵灰四起。
“怎麼和吟風一樣,本少爺不用你找零,跑恁快作甚……”上官予墨啐一口,望着眼前兩路蹙眉,摸摸下巴,擡腳踏上大道。
山巒如黛,碧潭如鏡,雲燕霞蔚宛若仙境。浮雲繾綣繞山巔,薄霧縈林中,晨光攜微風,隱泉潺潺叮咚。百鳥朝鳳,歡歌鳴奏。
“嘖嘖…當真不愧是高人所居之處,美、美、絕美!若有紙筆,倒還真想寫意一副贈主人吶……”
“哦?!此話可當真?!……”
“自是當真……咦?!”上官予墨的讚歎自語忽然轉成了與人對話,納悶的轉身,好傢伙!山丹丹花開紅豔豔……
一襲緋衣耀着奪目光彩,雪帶玉冠,劍眉輕挑,朗目灼灼,五官精緻的面龐勾着一抹饒有興味的笑意,小指勾住繮繩,牽一匹矯健的栆騮赤兔馬。英俊炫目,颯爽英姿,亦能讓觀者如沐華光。
“兄臺何時……?”上官予墨打量不知何時立在身後的男子,嘴上問得疑惑,心裡妒得發酸。世上怎能有如此風流神采賽過予墨的男子……
“方纔剛經過,沒忍心打擾你麼。不過,你當真會作畫?”緋衣男子興奮的問上官予墨,雙眸閃着熠熠光亮。
“略通一二,呵呵,自幼愛好,所以偶爾畫畫……”上官予墨自謙,暗哼一聲,真不識貨,“妙筆畫聖”都不識得?!虧了一副好皮囊……
說到底,他上官予墨還是嫉妒,發瘋的嫉妒。自恃不凡當然倍受打擊……
“在下佩服能揮毫作畫之人,我就學不會!所以,你畫一副送我……”緋衣人仰起臉,毫不客氣的衝上官予墨下命令。
上官予墨眉間擰成麻花,下命令求人作畫?!豈有此理!!轉念一想,天賜良機,且看他如何整治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上官予墨抄起“看家本領”,脣間勾起一抹魅惑的戲謔之笑,登高兩個臺階和男子平視,媚人開口,“凡想得我墨寶之人都要真心交換……你可願意?”
“方纔開口贈畫,現下又談交換,言而無信麼?”緋衣男子不慌不忙的反駁,完全無視某墨的勾引,氣定神閒宛若仙人。
火候不夠,再接再厲。上官予墨身子前傾,一手攬住男子的腰,一手勾住男子的下巴,迅速拉近兩人距離,俊臉間只剩不到半寸之距。“我何時說過要贈畫予你……想要可以,用你自己來換……”刻意壓低嗓音,發出的沙啞誘惑之聲是某墨引以爲傲的二號殺手鐗。
“這位……少俠,緣何……一見面就如此熱情?你好歹……”緋衣男子話語猛頓,側耳細聽,低呼一聲,“遭了!這麼快就追來……”急急的四下張望,男子猛拍赤兔後股,欺身撲倒上官予墨,兩人一齊跌入路旁的灌木叢……
“你……”上官予墨的驚呼之語被捂回口中,男子不言,向他比劃個噓聲的手勢,仔細聆聽外界的響動。
“呦,是少主的馬!都快着點的,這邊搜……”男子的命令之聲,伴着緊隨其後的匆忙腳步聲,漸行漸遠……
維持着一上一下的曖昧姿態,直至聲響完全消失,男子才起身,順手拉起被壓在身下的上官予墨,尷尬的笑笑,“咳咳,糗大了……我說,呃……我壓你半天還不知道你叫什麼,要不我們互換姓名吧。在下花慕水,落花追慕流水之意。唉……太俗太酸,就叫我,呃,叫我蝴蝶好了!”
“蝴蝶?!”上官予墨立馬停了拍灰的動作,擡眼瞧瞧眼前人,大笑,“哈哈,好名……夠生動的。落難少主,在下上官予墨。”
“墨墨幸會,呃,不是落難,是落跑!讓你笑話了……”花慕水面露尷尬之色,仔細想想,花家世交之中並無上官姓氏,問到,“你來這鳴風山莊做什麼?這是禁地,陰森怕人的。即便有人幾處好景,也沒人愛來此遊玩。墨墨……”
“唉……蝴蝶,予墨被逼無奈!找馬伕帶我來上陽城最一流的武林世家,結果就被扔到此處……”上官予墨搖搖頭,他不就想拜師學點武藝麼,老天至麼刁難他?忽然憶起了什麼,“剛纔那些人叫你‘少主’……你是這山莊的主人?”
“嗯,和我家花大俠鬧翻了,逃出去玩幾日。正巧,遇見墨墨,還莫名其妙壓你一番,不過,好玩!”花慕水答得瀟灑,明朗一笑,逃跑早已輕車熟路。
“呀,那蝴蝶你必定武功高強了?!”上官予墨兩眼放光,彷彿眼前人就是救世主。
“呃,算不上吧。話說,武林之中倒是沒人敢和我單挑。其實嘛……我也懶得打打殺殺。”花慕水自小目睹武林重重浩劫,早已厭倦,若不是肩上重責,怕是早就歸隱山林,所以,偶爾出逃休假是非常要必要的。
聞言,上官予墨二話不說,“撲通”下跪,“師父在上,輕請受徒兒一拜!”悶聲隨即響起,料是誠心之人磕了個響頭。
“墨墨,你這是做什麼,什麼拜師不拜師的,地下涼,快快起來。”花慕水急忙扶起上官予墨,不解他此舉的含義。
“蝴蝶,救救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你怎忍心看我任人欺凌?大發慈悲收我爲徒吧……”爐火純青的演技,上官予墨下了血本,搬出壓箱殺手鐗——“真情動人”。
隻字片語、一舉一動皆牽動着花慕水那柔軟的小心腸,一不小心,失守了……“好、好,墨墨,我答應便是!不過,你得隨我下山。奈何我有家歸不得啊……”
“好說,好說。師父,何不同徒兒我回府……也好教我習武吶!”上官予墨提議,他得好生看護這隻蝴蝶,以防他不小心飛走了。
“呃,也好!反正沒地方可去,墨墨你可別把爲師我拐賣了,快快帶路。”花慕水打趣,這上官予墨也是個活寶的人,途中肯定不會寂寞。想想,撿了個乖徒兒不說,還能白吃白住的逗樂,這跑逃的,值了!
上官予墨轉身帶路,心裡偷着樂呵,扒上個武功高強的師父,能學武功還能沾光,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更何況,還是隻絕色蝴蝶……
話說,院裡的某三人,你們張狂的日子到頭了!我上官予墨,翻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