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庭見子凝有些失控, 趕緊出掌擊暈了她。
“抱她回房吧。”唐庭衝羽辰指了指地上的子凝,又衝向唐府的後院比劃比劃。
羽辰點頭,橫抱起子凝消失在衆人眼前。
唐庭嘆氣, 打發賓客離席, 笑着賠不是表示不幾日再登門拜訪賠罪。
羅宋摸摸光腦袋, 濃眉撇成八字, 他這個當家的, 做事當真滴水不漏,不管什麼狀況總能息事寧人,雖然……他至今還沒搞清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啪”, 羅宋反手給自己光葫蘆一大巴掌,心想, 咋就這麼笨呢!
唐珞叫來下人將玄之佾和冷盈月擡進祠堂暫且保存, 轉而拍拍梅若衣的肩膀, 卻見她眼睛已經溼了大半。
“小梅,事已至此, 他們也算是能廝守了。”唐珞攬梅若衣入懷,這樣的安慰也許是最好的。
“我懂,只是……苦了子凝,這孩子以後要怎麼……”梅若衣話哽在口中再也說不出,以後子凝的日子, 她不忍去想。
“還有羽辰呢, 我相信他。”唐珞說完回臉看了眼身邊的唐庭, “庭兒, 有的人註定不屬於你, 學會放下吧。”語閉,拍了拍唐庭的肩, 擁着梅若衣離去。
唐庭沉默,他心裡又怎能不懂,子凝的一顆心怕是早給你了羽辰。他,便是再喜歡也只能遠遠的守護着。
一旁的四位新人面面相覷,整個事件的原委他們也明白了七七八八。出了這等大事,婚禮只能推遲,當務之急是先換了喜服幫着唐庭打理後事就趕緊回房換了便裝。
衆人忙完便聚集在子凝房前的小院中,沉默裡靜靜等待着房中人甦醒。
羽辰守着子凝一刻沒敢離開,眼睛能少眨一下是一下,他生怕一個疏忽,子凝就再次消失……
“子凝啊子凝,你讓我拿你如何是好?”羽辰執起子凝的手交握,十指緊緊相扣。
衆人一夜無眠,月亮掩身在密雲之後,這一夜,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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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凝醒來時,第一眼就看見身側羽辰的側顏,怕是在這守了她一夜罷,擡手撫上他的臉頰,子凝就感覺臉上有溫熱止不住的滑下。
三年已過,兩個人的世界已經全變了。但總有種無形的牽絆,最終還是把兩人拉在了一起。
“醒了?”羽辰輕聲問,緩緩扶着子凝起身,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臉頰輕蹭她的,“什麼都不用說,我懂你。”
“一年……”子凝緩緩開口,聲音沙啞。
“什麼?”羽辰不解,輕吻子凝的額頭。
“給我一年的時間好麼,我……好亂……”子凝閉上眼,她所希望昨日的一切都是個幻想,一打開門就能看見爹和娘衝她微笑、隨意的話着家常……只可惜……
“好。多久我都等。”羽辰淺笑,幫子凝理理耳旁的碎髮,蜻蜓點水在她脣上留下一吻,繼續擁着懷中的人。
兩人沉默,確實任何話語也難比擬。
一年,不長不短;一年,也許不痛不癢,但彼此都明白,他們還有心結需要打開。
也許,一年過後,一切再重新開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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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洛城。
華燈初上,繁華依舊。
城中的告示榜上張貼着“太子羽辰因病暴斃,即日立小皇子羽拓爲新太子”的皇榜,來往之人皆嘆氣搖頭,好好的太子不知什麼原因就駕鶴西去,實在可惜。
忽而一輛馬車駛來,停在皇榜前,車內的人探頭出來瞧瞧皇榜上的字句,面容俊朗依舊,看着看着忽然笑道,“死了,留下的也是世人的一聲嘆息罷。”
“太……不,辰公子啊,時辰不早了,再不去匯合,我家那隻母老虎可要罰我跪兩個時辰的搓衣板嘍。”駕車之人戲謔調侃,一身青衫說不的風流。
話語換來身側之人的一記爆慄,軒轅羽辰道,“你小子,來,讓我捏捏你的耳朵是不是軟的?”
“哎呦呦,得了吧,公子!走人嘞,駕!”上官予墨趕緊駕車,猛然的力道讓軒轅羽辰猝不及防的滾回馬車裡。
“你……”
“別你你我我的了,反正你再也不是什麼‘大官’了,哈哈,當務之急是尋你那媳婦。趕緊學學我和吟風,速速當爹……”
“好啊,你小子長本事了!看我不揍你……”
馬車漸行漸遠 ,消失在向西的官道上,留下一路的笑鬧,好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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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風,一切都安排妥了麼?”御書房案前,軒轅晨曦擡眼看看眼前溫潤如玉的男子問道,再看看桌上成堆的奏摺不禁揉揉眉心。
“都妥了,‘暗’卷也讓羽辰帶上歸還水靈宮。”陸吟風頓了頓,繼續道,“暗夜門一切事務正常,請皇上不必掛心。小皇子即將滿月,蓮妃那裡臣加派了一倍的影衛。還有,滿月席之前,臣會和羽嫣公主暫宿宮中,隨時保護宮內安全。”
“嗯……如此便好。”軒轅晨曦點點頭,笑望當朝駙馬,“羽嫣也該生了吧,你說,你和予墨家的誰先生?若是一男一女,是否可以訂個娃娃親?”
“臣早已經予墨打了賭,誰家孩子先生誰贏,輸得人幫夫子掃一年的藏書塔。”陸吟風勾脣,想起打賭那天兩人爭得面紅耳赤的模樣自覺好笑。
“哈哈哈。”軒轅晨曦大笑,“不早了,回去陪陪羽嫣吧,她現在應該和蓮妃一起,你過去接她順便和蓮兒說一聲,朕批完摺子就去她那兒。”
“臣告退……”陸吟風出了御書房,小跑去見他那一日未見就甚爲想念的娘子羽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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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
“我、要、離、家、出、走!”水寶寶肩上扛個小包,氣呼呼的從房裡衝出來,後面的唐逸夢急步攔在她身前,一把摟緊,“娘子,有話好好說,到底是哪個惹了你啊?”
“你你你你!都是你!”水寶寶一把推開唐逸夢,繼續直奔大門。
“寶兒啊,你走了我怎麼辦。”唐逸夢傾身向前一撲,無奈撲了個空,索性抱住水寶寶大腿,死賴在地上。
“你……”水寶寶氣血上涌,可不忍心看自己的親親相公如此,只得扶唐逸夢起身,嘆氣道,“我是個大夫啊,天天在唐府閒着也不是辦法。我想要採藥,想要給人治病……”
“我的弟妹大夫啊,想看病還不簡單。”
忽而插進一個聲音,唐逸夢和水寶寶齊擡頭,就看見剛剛進院的唐庭,當然身後不能少了光頭羅宋。
“大哥給你開個醫館怎麼樣?”唐庭灑脫一笑,順手撈出身側的羅宋,“他,給你當打雜的。行不行?”
“哦?!”水寶寶眯眼靠近羅宋,羅宋嚇得欲要轉身逃跑,被唐庭一把拽住。
“嗯……”水寶寶眼睛幾乎成一條縫,忽然揚收“啪”的拍上羅宋的頭,“成交!不僅是西京,我還要開分號!懸壺整個日耀!”
“好好好,娘子好樣的!”唐逸夢狗腿的誇讚,把水寶寶連人帶包往屋裡哄騙,邊走邊說,“還有好多細節呢嘛……不如娘子可以和我在榻上慢慢討論……”言罷,唐逸夢和水寶寶耳語幾句,水寶寶紅着小臉一路追打着唐逸夢進了屋。
唐庭鬆了身邊的羅宋,瞧着他沒出息的樣子,照着光溜溜的腦袋就是一扇柄,“沒出息的東西,昨晚和槿娘溫存也這麼慫?怕是槿娘要一腳把你踹下牀了。”
“大當家……你就不能不拿我打趣麼,還說我,你那個慕容姑娘……”
“唐、庭!你出來,別躲着我。怎麼吃幹抹淨就不認賬了?你、你有本事別躲着我!”
說曹操,曹操到。
唐庭扶額,一失足成千古恨,他現在身邊除了羅宋還有一位追殺他到天涯海角的女人-慕容婉晴。
“我先撤了,晚上烽火寨匯合吧。”言罷,人就沒了影兒,羅宋嘴巴成O型,看來最近他當家的這輕功越來越不錯。
“唐庭呢?”慕容婉晴風風火火闖進後院,起手扯住羅宋的耳朵,“說!”
“唉呀呀,剛纔還在,這會兒……跑了……放手!放手!”羅宋疼得亂叫喚,慕容婉晴四下巡視一眼,確定唐庭不在就送了手,轉身要走忽然想起什麼,回身對着那光頭“啪”的一下,氣呼呼的跺腳,“唐庭,唐庭!你在哪?你出來呀……”
聲音越飄越遠,羅宋大喊冤枉,乾脆一屁股坐地上,心想,他這光頭是招惹誰了,人見人拍!要不,下次帶個帽子好了……
不遠處,唐珞和梅若衣躲在牆角看好戲。
“你說,這慕容姑娘能拿下你寶貝大兒子麼?”梅若衣回頭問唐珞。
“這……孩子們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吧,庭兒畢竟是生米煮成熟飯了,大不了,以後奉子成婚唄,不怕他不認賬。”唐珞笑得一臉奸計得逞之相。
梅若衣搖頭,揮揮衣袖走人,嘴角爬上笑。
唐珞跟上,牽起梅若衣的手,悠悠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梅兒,你這次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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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之上,水靈宮中。
玄子凝望着水底的兩座水晶棺,眼裡滿是落寞,“爹孃,你們還好麼?凝兒想你們。”
“一年了,也不知道那些人過得還好不好。還有他,好不好……”子凝擡手接住隨風飄落的花瓣,緩緩閉上眼。
不遠處,悠然飄來琴簫合奏之聲,子凝愣了愣,飛身前往聲源。
正如子凝所猜想的那樣,不遠處的空地上有兩人,一白一粉兩道身影和飄落的花瓣雨融爲一體。雲兒席地而坐撫琴,師承羽嫣和吟風,技藝自然也不會差;玉凌子手持那柄七彩洞簫,傾城之容和他日無二,所中之毒已經全解。
“雲兒,凌子叔叔。”子凝露出難得的笑容,抱住雲兒,再看看玉凌子,“看來凌子叔叔的毒已經全解,子凝也放心。”
玉凌子點點頭,眼神劃過雲兒的小腹,勾脣跟子凝耳語幾句。
“真的?”子凝嘴角的笑意更深,手撫上雲兒的小腹,“恭喜恭喜,雲兒,你以後可是有伴兒了哦。”
“子凝,別打趣我。”雲兒羞紅了臉,悄悄拉過玉凌子的小指,玉凌子反手握住她的手。
“是女孩,子凝,水靈宮交給我們吧。去找他吧,這是叔叔當年欠你的。”玉凌子摸摸子凝的頭,笑得溫暖。
子凝忽然沉默,笑容漸漸斂起,她猶豫的開口,“我……我有點怕。”
“怕什麼?”玉凌子疑惑,試探的問,“可是怕他會變心?”
“不,我相信他,只是,我不想變成爹孃那般……”提起爹孃,子凝心裡抽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忽然害怕起來,害怕面對羽辰。
“怎會呢。”玉凌子拍拍子凝的肩膀,安慰道,“你們畢竟不是之佾和盈月,還有,以後的路會如何你也不知道,爲什麼不去試試呢?我可聽說那小子爲了你是連江山也不要了,這會兒八成是在來水靈宮抓你拜堂的路上了。”
子凝愕然,雲兒趁熱打鐵,“是哦,我們來呀,除了幫你暫且打理水靈宮之外還有個任務,就是看緊你!省得某人來了撲個空,這可是聖旨,我和凌子不敢抗旨,免得掉腦袋!”
江山也不要了……子凝腦中只剩下這句話,一時間慌了神。
她,要怎麼辦。愛還是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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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個滿月之夜,子凝站在水靈宮的至高點仰望天上的玉盤。
她腳下便是天山之巔,水靈宮後的絕壁巖。
從剛來水靈宮之時,她就喜歡站在這裡,或仰望或俯視。也許在這裡可以窺到遠方的洛城,那皇城之中她最掛念的人是不是也在想着她……
臉上又有溫熱,子凝趕緊拿袖子輕輕抹去,她不能否認,那個人在她心中紮了根,發了芽,想拔也難以拔去。
一年了,離曾經的我們也已經四年了。
時過境遷,爲何那份愛卻未曾減少一分,倒是越來越濃烈,似醇酒,越陳越香。
“羽辰,你可知我想你。”子凝對着明月呢喃出聲,好像月中有那人的影子。
“我又何嘗不是時時刻刻都在想你。”
子凝以爲是相思太濃,耳邊也出現了幻聽,輕輕搖搖頭,笑了。原來,已愛他如此之深了麼?
後的懷抱卻告訴子凝,這聲音是真的,她想念許久的人如今正在她身後擁着她。
子凝倏然轉身,羽辰俯身,脣齒相抵。
這一吻,像是期待了千年,纏綿交錯,再難分離。
良久,羽辰放開子凝,輕聲道,“成親吧,子凝。嫁我,許我疼你護你一輩子。”
子凝點頭,墊腳吻上羽辰……
明月當空,佳人相依,便是神仙,也豔羨。
這段假龍真鳳的傳奇緩緩落下帷幕,剩下的只有劇中人的甜蜜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