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上, 水靈宮。
有人說,這是世外仙境,靈山秀水, 冰天雪地;也有人說, 這是人間極樂之地, 媚者無數, 傾城之色;更有人說, 這是世間最陰邪的淫樂之地,月殤之祭壇。
不管外人如何評價,這個踞於天山之頂的龐然大物總能窺到世間最美的景色, 靜靜的,伴着滄海桑田的變遷。白雪築成的宮牆, 玄冰砌成的磚瓦, 冰川縈繞而過, 那是最天然、最致命的“護宮河”。好美的宮殿,好純潔的聖地……
忽而, 一陣女子的□□聲飄來,與宮殿唯美的景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啊……”男人到達了至極之點,那種撕心裂肺的酣暢似乎用盡了他體內的最後一滴血。之後,便是沉寂……
“都是些沒用的男人……若不是你們,我的神功早就練成……”女人自豪華的寬闊大牀上起身, 厭惡的推開身旁的男子徑自下牀。
鎏金的異域紋飾雕琢於純銀之上, 那是……面具?此女子竟是帶着面具交合, 不得不令人稱奇。但, 若是注意到女子玲瓏有致的身子, 也許你就會忘了面具的奇特。遠觀脂凝玉肌,彷彿那絲滑的質感觸手可及;柳腰妖魅款擺之姿, 不知道引得多少英雄競折腰。蓮步盈盈,女子優雅的跨出一道雙鳳環抱的大門。
“恭喜宮中練成神功第九重……”守在門外的白衣衆女見主子出關,齊刷刷的“撲通”下跪,絲毫不敢懈怠。她們心中明瞭水靈之大忌——不敬。所以,要想好好活命還是乖點爲妙。
面具擋住了女子所有的神色,擡起似無骨的手腕,她緩緩取下那礙事的物件……衆白衣女子皆倒抽一口冷氣,雖然見宮中的真容不下萬次,但每每當宮主取下面具時,她們還是忍不住驚歎,一次又一次的驚歎。桃花般的媚色染上眸瞳,泓潭全是說不盡的風情,只一眼,你是粉身碎骨也甘願。嬌脣勾起一個冷冷的弧度,完全讓人不寒而慄的妖魅……只是,那眉眼間讓人似曾相識,好像有幾分子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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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她翩然起身,嫺熟的沉入那霧氣氤氳的溫泉之中。合歡後的沐浴是她的習慣,這片刻的寧靜是她每日裡最享受的時刻。她的無奈又有誰能懂?此刻,她只想放逐自己,任紛亂的思緒越飄越遠……
“宮主,她還是不肯說……”一位白衣女子疾步來到她身邊,氣喘吁吁的稟告,“還……把您給她的解藥……打翻了……”
“不知好歹!”猛地睜開眼,美眸因爲動怒而暈上了一層光華,她的怒氣,不言而喻。旋即提起,破水躍上岸,濺起水花朵朵。好可惜,這唯一的寧靜時刻也被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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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左使,我勸你還是不要考驗我的耐性!!!!”
聞得怒唳之聲傳來,紅左使淡淡一笑,如她所料,她等的人來了……下一刻,“赤門堂”的大門就被毫不留情的一腳踹開。紅左使睨向來人,提壺斟起桌上早就備好的兩個茶杯,緩緩開口,“盈月,坐……”
原來,這水靈宮宮主便是離開日耀已久、讓玄之佾魂牽夢繞的冷盈月。
“好大的膽子!你不尊我爲宮主,還直呼我名諱!哼……還有,你少跟我來這套!我只問一句,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冷盈月沒有絲毫的耐性狂吼,哪還有心情喝茶?想來整個水靈宮也只有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紅左使能讓她堂堂宮主暴怒起來。
“盈月,何苦發那麼大火,你我從何時起只有‘明’這一個話題了……”紅左使放下手中的壺起身,臉上忽然有種淡淡的哀傷,與她身上象徵身份的紅衣倒形成了很強烈的對比。她約莫三十有餘,膚光勝雪,眉目如畫,也是一個絕色麗人。她再次擡眸望向冷盈月,強調的說,“我說過很多次了,十五年前我盜得日耀皇宮,唯有這‘明’的第十重怎麼也尋不着,是你一直不信我罷了……”
“我看你是還想嚐嚐□□的滋味!別怪我心狠手辣……”冷盈月顯然不相信眼前人的話,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逼得她不得不用□□來折磨紅左使。想來也是,冷盈月費勁千辛萬苦,十五年終於可以修成“明”這等神功。離成功僅一步之遙,如若現在放棄,叫她怎麼甘心!
“你若‘心狠手辣’又何必給我解藥?你不信我大可以回日耀,打探一番自然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紅左使苦笑,現在的冷盈月真的好陌生,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和自己一同嬉戲、一同長大的好姐妹了。她是邪魔,爲愛墮成魔的水靈宮主……
思及此,紅左使惻隱之心再起,她拉住冷盈月的手,沒有溫度的手,柔聲勸道,“不如,別練了,還水靈宮,也還你自己一份純淨……做回以前的你吧……”
“不可能!”冷盈月憤恨的甩開紅左使的手,怒睨着她步步逼近,“紅蓮,你閉嘴!與其在這口乾舌燥不如去把‘明’的第十重找來!十五年了,足夠我把這水靈宮從唯美的聖地變成最淫邪之地,想我放手?!哼……你死了這條心!若不是看在舊識的份上,你小命早就不保了……”
“如此,你值得麼?爲了報復他……你……”紅蓮止住了下面的話,無力的搖搖頭,她明知冷盈月根本聽不進去還是開了口。她始終認爲,盈月還是盈月,始終是善良的……
“值不值得不由你來說!哈哈……”冷盈月放聲大笑,眸中有某種晶亮在閃耀,笑聲漸斂,她冷漠的再次開口,言語裡滿是絕決,“他玄之佾爲了天下負我,那麼……我就負了天下人!這是,我對他的報復!永遠的報復……”
語畢,冷盈月便轉身離去,一刻也不想多留……紅蓮目光隨着那抹晏紫的身影,盈月的痛苦她看在眼裡,明白在心。終究,盈月也只是個可憐人……“你這樣,當真快樂?報復了他就能幸福麼?”
冷盈月聞言猛然頓住腳步,怔住……片刻後又甩袖離去。
回寢宮的路上,她的心裡五味雜許,指尖刺入肌膚,好深好深……無路如何,是時候,回趟日耀了……
轉而扯出個淡笑,她向天際輕打一聲口哨,一隻金翅鳥就這樣落在她的柔荑之上。把書信綁上金翅鳥的爪,就這樣,看着它飛得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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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王府
“子凝、子凝……你把門開開……”陸吟風用力叩着子凝的門扉,一下又一下,把整個門框都震得顫抖不已。無奈敲了半天,他敲到手都紅腫可門裡還是沒有半點反應。
陸吟風有些泄氣,想要再次擂門的手卻停在了半空。心裡好失落,是不是因爲他不是軒轅羽辰,所以子凝卻不開門呢?他泄氣的垂下肩,轉身離去……
“是吟風麼?”屋內傳來子凝略帶沙啞的聲音,陸吟風立刻頓住了離去了腳步,轉身撲回子凝的門邊,急切的問,“子凝,你沒事吧?能把門打開讓我看看你嗎?”
“不……”子凝怯怯的拒絕,“我現在……好醜,我不想你看見我弱弱的樣子……所以,陪陪我就好……”擠出一抹牽強的笑,可惜門外的人看不見,她背倚着門緩緩坐下,“一下,也好……”
子凝的聲音離耳畔越來越近,那淡淡的體香也緩緩竄入鼻中。陸吟風猜想子凝是靠着門邊蜷坐,於是也轉身倚門坐下。也許是細心的緣故,他總能找到子凝的位置,倆個人就這樣隔着一道門,背靠背的相倚。
“子凝,你哭了是麼?”陸吟風擡頭望着圓而大的月亮問出口,希望能借着月減輕點心中的痛楚,雖然他知道這明明是徒勞。
子凝沉默,手環緊了雙膝,她只覺得今夜真的好冷,天冷,心更冷……
“你不說話便是默認了吧。”陸吟風扯出個些許無奈的笑,也許到了此刻他不得不接受現實,子凝能爲“他”哭,那一定是很喜歡他。那麼對於自己呢,子凝真的一點都不曾喜歡過?呵呵,我居然還有幻想……“這夜裡真靜,不妨和我聊聊吧,子凝,我就這樣聽你說,陪着你……”
“吟風……”這次的回答略帶着哭腔,也許是陸吟風的溫柔觸及了她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心裡的酸楚瞬間涌上來,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痛楚,放聲大哭……
“子凝,你別這樣!”子凝的哭聲就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慢慢砍在陸吟風的心頭。他也顧不得些許,擡腳踹開了礙眼的大門,將子凝緊緊擁在懷中。“別哭了,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呀……我說過,我會永遠保護你……做你的‘隨影’……”
子凝被陸吟風突如其來的舉動扼住了哭聲,她好詫異陸吟風會忽然抱住她,不自覺的扭動身子,她欲要掙脫他的懷抱。畢竟,他不是羽辰,被這樣抱着真的好彆扭……
“子凝別動!就讓我這麼抱着你好麼?哪怕只能一會兒……就一會兒,好麼?”陸吟風幾近哀求的語氣讓子凝停下了動作,不可否認,在她脆弱時有這樣一個溫柔的懷抱是最大的安慰……可是,她心裡的人始終是羽辰,即便吟風一往深情,奈何她真的無法迴應……
“吟風,你懂我的……你明知道……”她剩下的話語被脣上的纖指抵回了腹中,擡眸對上那柔情依舊的目光,她的心有那麼一瞬間真的軟了……
“什麼都別說,我懂……”陸吟風再次擁子凝入懷,緊緊的抱住她,他真的不想聽她說出口,雖然他早已心知肚明……那麼,就讓他來說吧,“你心裡沒有我,我知道,只是……讓此刻,就此刻,讓我抱着你……哪怕是明天醒來你就要嫁他……”
“吟風……”她的淚一滴、一滴的垂下,“嫁”這個字如同烙鐵,燙的心生疼卻也打上了永恆的印記……她子凝可以嫁,是不是註定嫁不到羽辰身邊呢?原來,愛,並不是那麼簡單……那麼,誰來告訴她,她的心爲什麼會痛?
就這樣,子凝任由陸吟風擁着,兩人傳遞彼此的溫度,當做這冷夜裡最真實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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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上官予墨目睹了一幕幕,他當然知道現下不是打擾的時候,微微一笑,他只是靜靜的站着,看着不遠處的兩人……轉念一想,貌似王爺的競賽結果還沒有公佈,於是他移步“華軒閣”尋玄之佾去了,邊走邊想着,既然其他三人都被情給困住了,那麼就由他去幫幫日耀赤子玄王爺吧!
上官予墨的一腔熱血在來來回回的王府尋人中被磨得一乾二淨,累得不行乾脆一屁股坐在湖旁的亭子裡歇息。一邊拿手當扇子扇風,一邊環視這諾大的玄王府,他真好奇這玄王爺大半夜不在府中去了哪裡?莫非去花街柳巷了?不會吧,玄王爺的專一天下皆知,再說了,一把年紀了也不像他們這樣的熱血青年了……那麼,去哪了呢?
“予墨徒兒,久違了……”忽而傳來的一陣聲音徹底中斷了上官予墨的思緒。他回頭,就看見玉凌子懶洋洋的倚在一旁的欄杆上,模樣甚是自在。
“我不是你徒兒,你最好別這麼叫我。”沒有笑,沒有禮節,謙謙公子上官予墨如此的變現甚是反常,難道,他相當不待見眼前之人?!
“徒兒你真傷我心!”玉凌子捧住心口,好像真是傷透了心的模樣,如此一舉更是讓上官予墨厭惡之情加深,冷嗤一聲,他轉身就要遠離討厭之人……
“你最好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想當初,可是你讓我把軒轅羽辰推上儲君之位的,別忘了,你永遠欠我一個人情……”玉凌子變臉的速度真是比翻書還快,不過這招很奏效,上官予墨立馬停住了腳,彷彿被定在原地了一般。
“真不愧是予墨,總懂得‘識時務者爲俊傑’的道理,你放心,我只讓你幫我一件事,你這人情就算是還了,可好?”
上官予墨愣住,須臾,他轉過身,毫不猶豫的衝玉凌子大喊,“不好!!!玉凌子,你大爺的!給本公子滾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