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
陸吟風望着身旁空蕩蕩的座位失神……有時,真相往往喜憂參半,得知子凝是女兒身,他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憑窗遠望,思緒飄回昨夜的太醫院……
從子凝的“翠竹居”回到太醫院,陸吟風本想直接回“風雅苑”休息,看看手上的劃傷,遲疑片刻,調頭向藥房步去。
“風兒,你這是要去哪?”低沉的磁性聲音穿過沉寂的夜色,猛地鑊住陸吟風前移的雙腳。
“爹……”陸吟風戰戰兢兢的轉身,直對上一雙冷冷的眸子,有點心虛的略微低頭,想起手背上的劃傷,又急忙把受傷的左手藏在背後,堆起滿臉笑容復擡頭,“爹怎麼沒在書房研究醫書,可是遇到了什麼問題?需要孩兒幫您麼……”
陸吟風自以爲掩飾的巧妙,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早已落入陸雨澤眼中,眸中劃過一絲不安的神色,幽然開口,“風兒,隨我來書房……”
“哦……”陸吟風無奈的應聲,悻悻地跟上陸雨澤。
醫德軒
太醫令的書房和平常家用的書房不同,除了成卷的醫書典籍外,還設了巨大的藥櫃,應當是做平時研習醫書時練手之用。房內亦有麝香薰室,輕霧嫋嫋,醉人心脾。
陸雨澤整張臉除了“冷”沒有其他詞可形容,先行步了書房,提醒背後之人,“風兒,把門帶上。”
語畢,莫名的壓迫感也襲來。關門之囑實非平常之舉,莫非,有什麼見不得光之事?思及此,陸吟風收起方纔的小性兒,關好虛掩的門,旋即站定,“爹,可是有要事告知風兒?”
“唉……”陸雨澤逸出一聲輕嘆,轉身望兒,眸裡多了份難以化開的柔情。繼而從懷中取出個小白瓷瓶,衣袖輕揮,一道弧線直奔陸吟風,“接着,風兒。”
陸吟風凌空一抓,準確無誤的接穩來物。細細瞅瞅,手中之物似曾相識,好似子凝救醒太子之物,蹙眉疑惑,不解的開口,“爹,這是……”
“用瓶中之物把手上的劃傷處理下吧。”陸雨澤瞥了眼兒子手背暴露的劃傷,移至書桌旁的檀木椅坐下。
陸吟風旋開白瓷瓶塞湊近鼻際,嗅了嗅,驀地呆住,驚訝的表情逐漸放大,“爹,爹,這、這可是‘天下奇藥——凝香玉露’??”雖沒親眼見到奇藥,但這性狀、氣味都和書中記載的吻合。
陸雨澤點頭,“正是,風兒……你的醫術進步不少,僅憑此便識得了這天下奇藥!我當真可安心了……取些擦在傷口,評評這當真是天下奇藥。”
陸吟風將藥擦拭在劃傷處,陣陣清涼沁入肌膚,灼熱的痛感瞬間散盡。混身通暢,整個人精神了大半。
“果真是奇藥!”陸吟風不禁讚歎,疑問頓生,轉問陸雨澤,“爹怎麼會得此奇藥?”
“風兒,你今天可是在人前現了身手?”陸吟風不答反問。
“爹,風兒……只使了輕功,並未在人前真正出手……”陸吟風據實以答。
“風兒,並不是爹有意要你掩飾功夫,只是……除了太醫,我們還有其他身份……”陸雨澤說的輕描淡寫,宛若置身其外。相較之下,陸吟風卻沒能如此淡定,眼早瞪如雞蛋大。
“爹,您、您說什麼?”驚異、驚異、還是驚異、只剩驚異……
“我本是‘暗夜門’的死士隨影,聽候門主差遣,誓死效忠。如今,小門主長大,子承父業,風兒,輪到你了……”
“‘暗夜門’??”陸吟風覺得匪夷所思,但看看陸雨澤的樣子又不得不信,“那門主是……”
“‘暗夜戰神’——玄王爺,玄之佾……”不等陸吟風問完,陸雨澤已經接上了他的話。言語堅定如昨,他陸雨澤一顆赤子之心,可鑑日月!
“此物……”陸雨澤從腰際取出金葉遞與陸吟風,“便是門中信物,證明身份。危機時吹響此物,自有同門之人相救。風兒,務必隨身攜二物,日後必有大用……”
陸吟風一頭霧水,遲疑的接過金葉,不知所措。一切來得太突然,叫他如何一時接受?門主既是玄王爺,那麼少主就是……子凝?!甜蜜感涌上心頭,他卻不由的皺眉,早上的脈象當真是自己診錯了?!
沉吟片刻,陸吟風還是問出了口,“爹,少主可是……女子?!”
“你如何得知?”陸雨澤面露驚奇之色,須臾,又恢復了冷峻,“也罷,遲早會知道……不過,此事萬萬不可泄露,否則,少主引來殺身之禍,怕是沒人能救得了……”
“爹,爲何……”
“風兒,勿需多問,即刻回房歇息。”陸雨澤打斷了陸吟風的質疑,逐他離開書房。
“這個秘密風兒還是不知道爲好……”陸雨澤遠目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如此,陸吟風一夜無眠,糾結到緩不過神。任由渙散的眼神撒落窗外,卻什麼美景也收不入眼底。怎一個“亂”字了得……整張臉貼上桌面,某人繼續糾結……
大善!!未遲到。話說,本太子我怎麼會遲到?一人扯出抹得意的笑。
妙哉,老天開眼,沒遲到!早知道,吃個早飯了……一人餓到幾近暈厥。
兩道身影交匯上書房的朱漆大門前,你看我,我看你,氣氛甚是尷尬。
“早!”
“早!”
異口同聲後,沉默……兩道視線相撞,火光一現,隨即,兩人齊刷刷的別過頭,都不自然的緋紅了臉。
“我們進去吧!”
“我們進去吧!”
子凝輕挑柳眉,心想,幹嘛和我說一樣的話?睡了一晚,不至於這麼默契吧。她細細打量眼前的軒轅羽辰,真是太子啊,每天一身衣服,真講究!不禁莞爾,沒想到,穿衣服和脫衣服的速度都挺快的。
軒轅羽辰擰眉,心亦想,幹嘛學我說話?睡一晚傳染的?幹嘛那樣看我?他低頭瞧了瞧,沒什麼不對勁啊……幹嘛笑的那麼誘人,擺明是在勾引我!天,我在想什麼??
“咳,咳。”軒轅羽辰故作鎮定的乾咳兩聲,“小王爺,我們去找上官予墨吧!”打破尷尬,嘴角亦扯出一抹溫柔的笑,弧度完美似柳月。
子凝呆住,軒轅羽辰笑起來好看的讓人移不去目光,不失溫柔,不失爾雅,同平日裡冷冰冰的太子爺判若兩人。若他能常這麼笑該多好……
“子凝,走吧……”軒轅羽辰拍拍發愣的子凝,補問了句,“我以後這樣喚你可好?”
“啊?!”子凝被軒轅羽辰嚇一跳,魂附體,開心的應了句,“好啊!隨太子爺您高興。”說罷,連蹦帶跳的進了書院。
“太子爺”三個字刺疼了軒轅羽辰的心,暗了神色,他快步跟上子凝,輕拽她的手腕,輕柔的說,“子凝,以後直接喚我‘羽辰’,可好?”
子凝被突如其來的力道鑊轉過身,對上軒轅羽辰那滿布柔情的雙眸,視線灼熱的燙人,心猛的漏跳半拍,身體微微一顫,“好,羽辰……”
子凝羞赧到臉發燙,窘迫的甩開軒轅羽辰的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個動作在軒轅羽辰眼裡看來,像是生氣了……心中疑惑頓生,我沒怎麼樣,爲何忽然生氣?莫不是覺得半太子的名字難聽,不至於吧……好歹也是國師親自取的!無奈的搖搖頭,軒轅羽辰大步流星跟隨前人步伐走向“鹿吟閣”。
只留下滿園的盎然春色,孕育着未知的新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