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曦暉透過窗櫺,溫華傾注居室之內。躺椅之上,佳人翻身,悶聲輕哼。子凝緩緩睜開雙眼,混身說不出的痠痛,一點勁也使不上。昨夜一覺,越睡越沉,醒來不覺舒爽,倒是更加疲累。昨夜……似是有事發生?爲何什麼也不曾記住……
子凝撐住發漲的腦袋,從椅上起身,瞟向窗外熟悉的景色,家永遠是最溫暖的地方。微笑掛上粉嫩的臉頰,心中的暖意逐漸驅散疲倦。
空氣中隱隱飄散着某種熟悉的味道,淡得難辨其是,子凝蹙眉,低頭環視周身一圈,小太監衣服早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月白長袍。誰幫自己換上的?這件不是帶進宮了麼,難道記錯了……想不出了所以然來,她乾脆甩甩頭,不想。
“陽光燦爛,又是美好的一天……”某凝大伸懶腰,忽然注意到太陽的高度……越看越覺得不對,貌似高了點……卯時已過?!
“啊……”驚呼乍起,一人呼嘯着奪門而出,所過之處揚起塵土陣陣。
雲兒走在迴廊之上,憶起昨日之事。原本聽說子凝回府打算去看看她,卻被王爺擋了下來,說子凝在書房睡着了,不便打擾,她就回房了。
玄王爺一早便要上朝,吩咐雲兒辰時叫子凝起身用膳,之後讓她回宮便是。辰時將近,雲兒備齊膳食,去往“華軒閣”。
遠遠望見一抹白點,以飛馳的速度疾奔而來,白色擴大,越來越清晰……
“子凝?!”雲兒瞪圓雙眼,一路冒失跌撞而來之人竟是子凝,只是,爲何如此匆匆?時間尚早……
“雲、雲兒……”子凝撐扶廊柱,喘着大氣問道,“現在,可是、卯時已過?……”
雲兒迎上子凝,幫她撫撫背,疑惑不解,“是啊,馬上辰時了!只是……子凝你這麼着急作甚?!”
“早?!”子凝挑眉,扭曲了整張臉,“雲兒你聽誰說的啊?怕是宮中早課就要遲了……”
“哦……”雲兒輕應,沉思片刻,“王爺吩咐的,讓我辰時叫醒你……這不,還讓我備了早點。”說着,她示意一下手中所端之物。
“我……”子凝白眼一翻,差點暈厥,果真是她偉大的爹爹,早課時間也能記錯?!這未免太誇張了……
“不行,要遲了……趕緊的!!!”自語一句,子凝轉向雲兒,“我得走了,雲兒,沒幾日還會回府……”說罷就擡腳開撤……
“早點!!子凝……”雲兒衝前方背影大喊,無奈的搖搖頭。
子凝像是想起了什麼,調頭折回雲兒處,抄起端盤裡的奶饅頭塞進嘴裡,左右手還不忘各拿一個,含混不清的衝雲兒道,“這樣行了……還有,謝謝雲兒幫我換衣服,我走了……”轉身再次撒腿開跑……
“換衣服?”雲兒又添疑惑,輕聲呢喃,“我何事幫你換衣……”復擡頭,子凝早沒了人影。
微偏頭,雲兒尋思怎麼進了趟宮,子凝變得稀奇古怪,王爺也變得神經兮兮。到底怎麼了?難道是宮內傳染?!敢情,這皇宮還真不是什麼好地……
脊背發涼,雲兒不禁打了個寒顫,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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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
衆學子坐定,夫子掃視堂內一圈,目光最終定在子凝空蕩蕩的座位上。心想,之佾昨天帶小王爺回府,王府距皇宮甚遠,此刻定是在途中……不等她了,書卷一開,夫子開始新章節的講學……
“皇宮四少”之事鬧得沸沸揚揚,衆人皆知皇帝老兒最近不爽,都貓着腰辦事。“伴君如伴虎”啊,當下最好別鬧騰,否則,反串是小,人頭落地是大!!
羣臣皆訴妻教子,凡事低調、低調、再低調……
一反常態,書堂裡,衆學子凝思匯神、認真習書中之道。不得不嘆,識時務者爲俊傑!這察言觀色的本領確得從娃娃抓起。
不過,有人例外……如此大膽狂傲之徒,除了太子爺軒轅羽辰,普天下難尋第二人。太子爺眼眶深陷,精神萎靡,定是一夜無眠。須臾,他手託下顎,若有所思;嘴角不自覺上揚,勾成淡淡一抹笑;如潭雙眸蕩起盈盈水波;面色漸漸繪成春曉之花,儼然一副紅鸞心動之姿。
若問太子何故如此,我們且從昨日“軒轅殿審”一事後,慢慢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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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宮
出了軒轅宮門,子凝就被玄王爺押解回玄王府,衆人連道聲“慢走”的機會都沒有。遠目子凝身影離去,其餘“三少”決定先回老據點——星辰宮,換回行頭,再各歸其府。
“羽辰,我和吟風換完衣裳了,還有其他事麼?”上官予墨琯齊發髻,望着銅鏡中的自己,陶醉之感油然而生,“上官予墨啊,上官予墨,你怎麼就俊的沒天理呢……唉……”讚歎,讚歎,還真是又贊又嘆。
“噗……”一旁品茗的陸吟風狂噴茶一口,非常懷疑是不是聽錯了,確定沒聽錯,他放聲大笑,“哈哈……上官予墨,你……太逗了……哈哈……”笑得幾欲岔氣,陸吟風不得不服,如此厚顏之人,有生之年還是頭一遭撞見。
上官予墨戲謔一笑,優雅起身,在陸吟風正對的圓椅坐下,執起桌另一盅茶,輕吹茶水,桃花狹眸直勾眼前人,“說笑的……陸兄。沒想到……這你也信,喏喏,多單純的風風啊……”天籟的嗓音充滿魅惑,語畢輕啄清茶,鳳眸些許狡黠之光閃爍,□□裸的挑釁!居然還伴着一點……勾引?!
陸吟風被上官妖孽的風情萬種鬧的後脊發涼,胃裡更有翻江倒海之勢。可是,他陸吟風是儒雅風度之人,豈能和某小人一般計較,不過一再忍讓只會縱容妖孽,好啊!本着捉妖之心,他自是以妖道收復孽障,壓壓他的囂張氣焰。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陸吟風緩緩放下茶盅,上身越過圓桌身湊近妖孽,三寸相距處定住。倆人就這樣面對面,距離甚爲曖昧,陸吟風的臉緊貼着上官予墨手中的茶盅,邪邪一笑,他伸出舌輕柔的舔過妖孽纖長的指……
上官予墨感覺手指上有溫溼的柔軟劃過,留下曖昧的水痕。他瞬間全身僵化,大腦空白,陸吟風突如其來的這招確實讓他傻了眼……
“嗯……話說,墨墨真是甜美呢……” 陸吟風臉上掛着溫情的笑,強壓住劇烈的嘔吐感,僞裝優雅的恢復之前的坐姿,生怕一個用勁就翻江倒海。他執起茶碗狂飲一口,急需茶水清清胃中不適……
曖昧之語更是讓上官予墨不知所措,反被調戲真的很丟人……他嘴角抽動,卻怎麼也勾不出那戲謔的一笑,故作鎮定之餘,只能機械的繼續喝茶……
“你們倆個要是欲 求不滿就滾去妓院!大不了本太子付賬,別在星辰宮噁心本太子我!!!”着衣完畢的軒轅羽辰剛出內室,就撞見這華麗麗的一幕,不禁怒嚎二人。星辰宮是他純潔的地盤,絕不容許此二人玷污……
“噗……”
“噗……”
某二人齊噴茶,真的只是個玩笑……這下,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打發了某二人回府,軒轅羽辰獨坐星辰宮,望着桌上子凝的衣服,一股莫名的落寞感襲上心頭,心裡像少了什麼東西……
沒有子凝的吵鬧,他嫌寂寞;沒有子凝的冷嘲熱諷,他不自在;沒有子凝的一顰一笑,他眼神竟無處可落。反正,沒有了子凝,一切都不對……他想她,發狂似的想;一刻不見她心裡就不得安寧,如同現在;他甚至已經不在乎她是男兒身的事實,無視世人的眼光,他要對她大喊“他愛她”……他要陪在她身邊,一刻不離開……
是,他軒轅羽辰要留住玄子凝,不在乎世人眼光,無論代價……
軒轅羽辰雙拳緊握,霍然起身,抓起桌上的衣服就奔出了星辰宮。去馬房牽出最強壯的蒙古馬,他毫不遲疑的翻身躍上,收緊繮繩,夾住馬腹,“駕……”厲聲一喝。
馬兒嘶吼一聲,縱情狂奔……
馬上之人因爲狂奔的馬速而壓低身體。相思難耐,此刻,他只想快馬加鞭的趕至玄王府,晚一刻,他就會被這熬人的感覺嗜了心……
至此,就回到了某人夜探玄王府的畫面上。依舊不忍打擾子凝入睡,軒轅羽辰卸下腰間的香囊,拈出些許粉末擦在她的鼻下,龍涎香和迷藥有異曲同工之妙,足夠某人死沉死沉的睡一夜,無論如何也難醒來。
這太子爺的手段未免有點下三濫……
子凝悶哼一聲,輕輕翻身,呼吸逐漸沉重,安靜的出奇。
“子凝……”軒轅羽辰喚道,半晌,無人應聲。料定藥效已發揮,淡淡的一笑,他輕柔的褪起子凝身上的小太監服。
太監服質地偏硬,比較粗糙,穿着睡一定不舒服,生怕子凝睡得委屈,當今太子不得不下人一般的親自替她更衣。情之物,讓人癲狂……
外衫除盡,軒轅羽辰望着子凝白色的內衫失神,如此,幫她換上原來的衣服就好……但是,雙手卻像受了蠱惑,情不自禁的伸向眼前的衣襟,完全不能控制,想收也收不回來。
他想欣賞她全部的美,撫摸那細膩脂凝的肌膚,把她的樣子深深烙進腦海……雙手不住的顫抖,心也劇烈的跳動,他緩緩拉開子凝的衣襟……
這是什麼?軒轅羽辰蹙眉,眼前一圈一圈環繞的白布驅散了方纔的悸動。
子凝爲什麼要弄這些裹體,難道是曾受過傷?!
猜測至此,他的心像被人撕扯着……不行,他要看她的傷口,幫她溫柔的上藥,不允許任何醜陋的傷疤爬上無瑕的她。
軒轅羽辰焦急的尋到白布一頭,同樣也抓住了某個驚天秘密的源頭。他的動作很輕、很柔、滿載濃情,力道細微而均勻,白布亦隨之層層剝落……
屬於女性的溫柔就這樣迸進了眼裡,軒轅羽辰整個人呆愣住,半步也動彈不得,腦中驚雷一鳴……
女子?!子凝是女子?!子凝居然是女子!!!!!!!!!!
眼前的美景讓軒轅羽辰燒紅了臉,立馬亂了陣腳……想幫子凝蓋上外衣,手下打滑,“不小心”扯下了子凝的整件內衫,春光更濃……無奈只能“非禮勿視”的轉身個身,沒料到腳也軟了,竟能一屁股跌坐在地。那個模樣,真是窘到了極致……
哎呀……他這到底是怎麼了????赤 身的女子見了不少,怎麼這次,居然、居然比第一次雲雨時還害羞?
不經意再次瞄到不該瞄的“春色”,軒轅羽辰心臟猛跳,連滾帶爬的起身。此地不宜久留……不然,之後會發生什麼他可不敢保證……
不過,這真相,難以置信的讓他一時難以接受……此刻,他只想策馬吹吹冷風,好讓那涼意滲進肌膚,整個人也能冷靜下次。沒錯,他現下需要的便是冷靜……
曙光劃破天際的黑暗,有馬蹄聲自玄王府方向隱隱傳來。男子策馬疾馳而過,馬速之快讓過路之人幾乎看不清他的臉龐。只有那男子自己明白,何事能讓他笑得如此開懷,以至於忍不住,策馬撒歡兒……
想來,是不是那遺失了三年的東西被找回了?如若答案肯定,他還能做回冷傲的太子嗎?……
塵封的過往,三年前是什麼遺失了?答案不難,唯有“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