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深夜,熱氣騰騰的浴室瀰漫着安詳,候存欣舒展了一下被浴缸熱水泡暖和的胳膊,他感覺到了由衷的舒適。從奧妮克的面前退下後,他還不得不親自去一趟她的宅邸,至少告訴那裡的財務管家自己這邊的開銷,雖然如同朋友一樣親切的大小姐毫不在意這些費用是否及時到帳,但是因爲是候存欣,所以不會放着不管掉頭回家。
結束這陣認真後,候存欣選擇在學院商業區域簡單的吃了一餐炒麪,頗似現世意大利的風格,只不過這邊魔力人偶做出的面更加油膩一些。當夜幕徹底籠罩了最後的太陽光芒之後,天空不得不忍氣吞聲地請求月亮的協助還給大地一片明亮了。
乘着這月光,候存欣思緒複雜卻心情輕鬆地回到家,真正讓他感到萬幸的是霍爾頓並沒有回來,大概這個情況下對面的莉莉特也不會獨守空房,成對的情侶總是會做出這樣類似於秀恩愛的事情,叫這落單的少年看着好不羨慕。
說歸說,就連候存欣也不能完全對抗冬日的熱水沐浴帶來的舒坦,裹着浴巾的他感覺意識都變的朦朧起來,就算室友欠下他十億款項,就算他是再怎麼認真的人也不想要去計較,因爲這個夜晚理論上屬於他自己。
他輕鬆地躍過牀角,從自己慣用的那一側爬上柔軟的牀鋪,不吃力的胳膊險些讓全身都陷入柔軟的鋪位。不過,幾秒後他依然保持清醒地翻了個身躺在自己的枕頭附近。當牀頭燈光消失後,被簾幕莎莎隱蔽的室內只剩下微弱的月光,這光線害他依然可以隱約看見天花板簡約不失雅觀的雕飾。
少年閒下心來,便常常喜歡思考和盤算自己一天來的得失,用他自己的話。這是統括大腦正在開一場小小的會議,用來彙總一天中的全部情報。今天他的正事就是計算賬務,一場活動的舉辦就必然有開銷和人員物品的調動。這些東西是不管怎麼外包都無法從主人身上脫離乾淨的。除了這些以外,仔細想想約恩帶來的說法。以及從院長那裡拿到的...
想到這裡,候存欣猛地坐起身,像是彈簧一樣大腦發出的指令毫不在意舒坦中的身體,這忽然的變節奏讓少年很不舒服,但是他還是連滾帶爬的下牀衝向牀頭櫃另一側掩藏的暗格,說是暗格不過只是被這小傢俱剛好抵住的牆壁凹槽。
這裡埋藏着候存欣得到的鑰匙,據說是院長用來打開下層鍊金術大門的,不過從這邊看起來這個鑰匙的形狀和空槽完全無法對上。剛剛思維這麼一想就越發覺得鑰匙的形狀偏離了記憶,然而當鑰匙的形狀被質疑到極點之後,候存欣卻又發現這鑰匙神奇地變得和記憶中模糊的槽孔吻合起來。
怎麼回事?
少年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他這才發現光着腳板裸着上半身在被窩外面待得太久了,有些發涼的身體傳來不好的信號,室內魔法運轉的升溫裝置難道失效了?等同於報警結界難度的這控溫系統可是魔法學院的優秀技術之一,竟然也有這麼可怕的失誤時期。
迅速跳上牀裹緊被子,厚厚地織物,柔滑的質感立刻讓少年感受到幸福這個詞的含義。片刻之後,少年確認了手心金屬的質感。小心翼翼地展開,生怕他抓鬆了就摔碎了,握緊了就融化了。直到看見那顏色一切都可以安心了。
再來思考下別的事情,暗香那邊雖然有貝芙琳帶來的好消息和協助意向,但是候存欣現在卻並沒有太在意,並不是因爲他不喜歡暗香,而是因爲在這塵埃落定的事件之後還有更加兩個頭等的情報,這是永遠無法忘記的。
第一是關乎於約恩帶來的白慈溪的發現,這個亦師亦友的傢伙雖然和候存欣同齡,但是無論是處境還是能力,還是心態都比候存欣高出很多。他竟然這麼認真地將找到的結界編織物交給候存欣。說明這些個小小的石頭塊都非常的重要。
有人想要將學院通過轉移結界運送到哪裡,這簡直是在開玩笑。候存欣僅僅通過自己的知識判斷就得出了結論。一個這麼大範圍的地方被放置了結界,這需要多少精密的計算。以及這在後來實行的時候將需要多少魔法靈力作爲資本呢?能量的問題假如是在敵人找到了連接思維欲的方法,如果製作轉移結界的人也是利用真實之核聯絡思維欲的那批人,那麼能源來說就足夠了。
最重要的是,這結界的核心在哪裡,被象徵着總控制檯的位置如果不被根除,不管殲滅多少這樣的石頭都沒有意義。從約恩的意思看來,要想知道傳送的地點,和傳送的方式就必須找到這個總控制檯,利用結界師的力量摧毀它,終止這個甚至不知道何時發動,發動後會帶着所有人去哪裡的法術。
但願敵人沒有足夠強大的能量源,也但願大家在找到控制檯之前這東西別忽然發動,說起結界師的話,陳靜不就是承襲了日照留美子技術的高徒麼。想到這裡,候存欣眼皮墜了一下,他真的太累了,從昨天的夜晚開始他忙活了一宿,到了剛纔爲止活動的事宜全部結束了。爲了不讓事情變得事倍功半,他可不想頂着疲勞把這個事情強行說完。
迷迷糊糊之中,少年聽見了什麼聲音,夜半三更或者剛好是晚上,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屋子裡面的應該是霍爾頓。這麼想着,候存欣沒有睜開眼睛,也不想要知道霍爾頓又帶來了什麼樣的趣聞,因爲跟他聊上之後候存欣這樣不擅長拒絕好意的人根本停不下來。睡夢中候存欣感覺身體有些發麻,那是來自潛意識的感覺,畢竟什麼也沒有發生,他再次進入深層的夢鄉,直到他的夢境中看見蒼白背景下的某個人影。
他這纔想起來剛纔想要靠量的一件事情被他自己忘記了,一直以來困擾自己,關乎於母親和姐姐的下落。據說鍊金術地下室有姐姐的目擊情報,但是這個據說是怎麼被奧妮克知道的呢,候存欣可不管,因爲就在他的夢中,姐姐多年前的背影還是那樣子遠遠地站着。
少年茫然伸出手,喊叫着姐姐的名字,但是蒼白的空中迴盪着雷聲,少年的潛意識中居然並不記得姐姐名字是什麼了,明明一次次的現實中呼喚和思考,爲什麼會不記得姐姐的本名和正面了,就連夢境中也不能呼喚,也不能觀察。
張開手臂,候存欣呼喊着驚醒了,他睜開雙眼看清了窗外依然朦朧的月色,但是在自己的牀邊月色下有一個人影一直站着。不是做夢,更加不可能是幻術,可怕沉寂的黑影擁有着獨立的靈魂卻只是單純地站住不做動彈。
候存欣立刻向着後方退了過去,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身後的牀鋪還有空餘的位置,原來剛纔自己已經翻身靠近了另一邊牀邊險些墜落。他看着黑影同時伸手摸到了魔法燈罩的機關觸發了它,臥室裡面頓時出現了柔和的光暈。
黑色的人影變成了一身軟甲,卻又傷痕累累的女子。年輕的女子扎着高高的馬尾,懷裡原本應該放置刀刃和暗器的袋子早就空空如也,僅有的武器就是握在手心卻再無箭矢的木弓。看見了候存欣的樣子,看見了光暈,這女子虛弱地向着候存欣的牀邊癱軟了下去。
出於習慣,候存欣伸手扶住她並且認真打量她身上的擦身和淤青,就連輕甲也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灼燒,感覺這些傷害還來自於一些魔法元素的攻擊,關乎於這個的辨認方法主要來自於課堂上的聽講,其實候存欣是轉學生中最認真的人,就算現在他的身後依然放着做完功課的筆記本和研究素材。
“你...到底是誰...怎麼進來的,幹嘛來的?”問話的同時,候存欣多留心眼,緊緊地擁雙手製服住對方,防止她做出反攻的姿勢。
不過,看這個情況,女子根本沒有攻擊的意思,從她癱軟身體向着候存欣就可以發現了。她擡起頭,忍受着疲憊和傷痛問道:“請問你是候存欣麼?”
少年對着她的眼神點點頭,除此以外少年只有等待。
“珊蒂斯,廖城盜賊公會二頭領的部下,我們幾個小時前見過白慈溪先生,我們需要...”話語哽咽在了這裡,沒有人知道這個女子想要帶來的是關於什麼的消息,也沒有人知道白慈溪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女子就這麼失去了意識,顯然這種時候需要最權威的治療,不過候存欣知道剛纔她能夠闖進來不驚動警報也是因爲她...使用了可能存在的方式破壞了警備的關係。
她不是正當應該被發現的啦,這樣的外人帶來了重要的情報,但是卻不能被送進醫療救護站,這種時候怎麼做醫療,候存欣面對這個沒有外在傷痕(貌似)的傷員毫無辦法,但是他知道有一個人值得信任同時也有能力救活珊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