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即使一片騷動,甚至還有人指責他搶親,無良,議論紛紛,但是慕容子騫卻無動於衷。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花轎之中的那個女人身上,已經分不出半分來管周圍的事了。他相信這樣的情況,周放,加上慕容子墨等人,完全可以將其處理好的。
自己的任務,就是解救自己心愛的女人。
慕容子騫一手掀着珠簾,另一隻手伸向了新娘,抑制不住自己的深情,極爲溫柔地對着轎子中的紅妝女子說道:“青兒,你已經安全了,出來吧。”
但是那女子只是猶豫了一下,卻搖了搖頭,往後退了退,沒有去拉慕容子騫的手,更沒有出來。
慕容子騫愣住了。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而且,自己也曾娶過程安青,見過她紅妝的樣子,雖然身上的嫁衣此時完全不同,但是這身形,還有那雙纖纖玉手,自己確實絕不可能認錯的。
但是他不明白,爲什麼程安青卻不願意出來,不願投向他的懷抱。
“青兒。”慕容子騫又喚了一聲,既然程安青沒有動作,慕容子騫便主動伸出了手去,輕輕牽住了新娘的手,然後往外拉,道,“我知道你是誰,爲何你就不願……”
新娘只是搖了搖頭,甩開了慕容子騫的手,依然不說話。
周圍的人都譁然了。現在大部分人都開始懷疑,堂堂的慕容王爺是想搶親了,輿論聲也變得越來越大了。
新郎官聽見了周圍人的議論,感覺自己於情於理都站在了上風,不由得壯起了膽子,隔着周放對着慕容子騫說道:“我聽你所說的話,恐怕你是認錯人了吧。我娶的人的名字裡,根本就沒有這個‘青’字,若是你認錯人了,現在走還來得及,我還照樣娶我的親。”
“本王沒有認錯。”慕容子騫放下了珠簾,退後了一步,直起了身子淡淡道,“我知道轎子裡的這個女人,就是我要找的人,根本不是你的妻子。如果你堅持,大可以讓你的妻子出來,掀開蓋頭讓我看一眼,等我確定不是了,立刻帶着所有人離開,怎樣?若是你的新婚妻子的話,必定會聽你的話吧。”
“真是笑話。”新郎官似乎很不情願地說道,“你竟然想讓我的妻子,在大庭廣衆之下掀開蓋頭,讓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樣子麼!就連作爲新郎的我,也只能在新婚之夜才能掀開她的蓋頭,不然會十分不祥的。”
“但這是唯一讓我死心的辦法。”慕容子騫淡淡地說道,他纔不管什麼不祥,現在不知爲何,程安青不願意出轎,那就更別提顯出真容了。這是唯一的方法,要麼證明自己的感覺是對,要麼就是錯的。“如果你不願意,我就繼續率人呆在這裡和你僵持下去,或者直接將新娘帶走,反正讓你無法成親。所以,你考慮吧,是接受我的建議,還是選擇後者?”
“我……”新郎官被慕容子騫說得一時語塞。他看出來,慕容子騫是說到做到的,若是自己不讓新娘子露出真容的話,他是不會死心的,並且他也完全可能做出更加出格的舉動。雖然感覺有些丟臉,但新郎官還是對花轎中的人說道,“雲兒,看來沒辦法了,你就出來讓王爺見上一見,讓他死心吧。”
花轎之中的人身形一僵,但還是勉爲其難地走了出來。周圍的人聲音更加大了,他們現
在的興趣都放在了新郎官娶的妻子身上,真想見識一下,他的新婚妻子是個怎樣的人,竟惹得慕容王爺也前來搶親了。他們猜想,這新娘一定是花容月貌,沉魚落雁,這纔可以有如此巨大的魅力,吸引到慕容王爺吧。
走出來的女子擡起手,輕輕拈住了自己的蓋頭。但是她卻並沒有掀開遮擋她面容的紅紗,似乎心存猶豫,在擔憂着什麼。
慕容子騫的感覺並沒有錯,這個新娘的確就是程安青。只不過她卻不願與慕容子騫相認,更不願慕容子騫來救她。
程安青還對之前發生的事心有餘悸。冷玉臉色變都沒變,就殺害了兩個無辜的侍衛,現在,這裡聚集了那麼多的平民百姓,而冷玉就在迎親隊之中,身邊都是侍女。程安青知道,但凡自己有什麼異動,導致冷玉被圍困起來,冷玉她會毫不猶豫地爲了席淵,殺出一條血路,繼續牽連更多無辜的人。
這不是程安青所想看見的。她不希望任何無辜的百姓再牽扯進來。
但是相反,如果自己能將此事平息下去,讓迎親隊繼續前行,讓冷玉和席淵脫逃的話,那就不會發生更大的騷亂,導致更加嚴重的後果了。
所以程安青纔不願意接納慕容子騫。
其實早在花轎之中,慕容子騫經過她的身旁,她就已經感受到了。但是程安青卻一直保持着鎮定,強壓住內心的激動,無視外面的騷動,更加無視透過紅紗模糊看見的那個接近自己的身影。
明明知道心愛的人就在眼前,卻無法接近他,更無法告訴他自己就在這裡,程安青只覺得萬分心酸。但是她也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默默地拒絕着慕容子騫,生怕自己若是控制不住衝動撲向了慕容子騫的懷抱的話,將會給周圍的人遭致悲慘的後果。
即使如此,程安青依然很欣慰,即使自己被冷玉妝扮成了別人的新娘,慕容子騫依然可以認出自己,認定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只不過,現在不是一個相認的合適的時機。現在,程安青更加希望,慕容子騫可以暫時放棄,然後離開這個地方。
而且程安青自始至終都不敢開口說一句話。慕容子騫已經認出了她,程安青自是不必顧忌。但是她害怕的是,自己的聲音被新郎官給聽出來,鮮有的幾個可以站在自己這邊面對慕容子騫的人產生了懷疑,那麼自己的身份就將暴露無遺了。
但即使程安青顧忌這個顧忌那個,小心翼翼地行事,沒想到新郎官竟還是被慕容子騫給說動了。他竟同意讓自己的新婚妻子站出來,當衆掀開紅紗,示以衆人真面目。程安青心裡明白,如果自己掀開了紅紗,那麼自己的真實身份就再也無法隱瞞了。
想到了這一點,程安青這才猶豫了。
她放下了準備掀開紅紗的手,微微搖了搖頭,算是向衆人示意,自己不想要在大庭廣衆之下露面。
“王爺,雲兒她不願意掀開蓋頭,我們也不好勉強吧。”新郎官見狀,也沒有生氣,立刻就說道,“難不成你還想強迫一個柔弱女子不成?”但是新郎官話剛說完,目光又投向了自己的新娘,不禁微微有些皺眉。他就算再愚鈍,似乎也發覺了一些不對頭。新娘坐在花轎之中的時候,又有珠簾擋着,又是坐着,所以根本看不清新娘的身形。但是現在新娘走了出來,身形
一覽無餘。就連新郎官,也微微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爲對眼前的新娘,他心中竟沒有一絲欣喜親熱之情。
“我今天偏要如此了。”慕容子騫強硬地說道,一把拉住了新娘,硬是將她拽到了自己的身邊,一邊說道,“失禮了。”說着,他的手伸向了新娘遮擋面龐的紅紗,想要掀開紅紗。
周圍的人一片驚呼,沒想到慕容王爺竟如此無禮,在大庭廣衆之下對人家的新娘動手動腳的,即使是王爺,也不能如此吧。
慕容子騫伸手要掀開紅紗,程安青就擡手去擋。她一把抓住了慕容子騫的手腕,阻止他的意圖,似乎十分不屈不饒地擡頭看向了拉着自己的這個人,用極輕的只有慕容子騫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請王爺自重。”
慕容子騫被這麼一抓,不怒反笑,即使不用掀開對方的紅紗,他也能肯定,自己面前的這個新娘,就是他所熟悉的那個人了。除了程安青,沒有任何人敢抵抗阻擋自己。這樣熟悉的態度,還有她的聲音,就足以證明這個新娘正是程安青了。
但是爲什麼,她卻不願意亮出自己的身份呢。
慕容子騫想到此處,忍不住凝起了眉頭,對程安青說道:“爲什麼,難道你懷疑我無法保護好你麼。”
“王爺,你認錯人了。”程安青依然堅持着說道。
“我相信我沒有認錯。”慕容子騫無奈地笑了笑,不明白爲什麼程安青那麼執着,是在擔心他應付不了冷玉麼。“有沒有認錯,你掀開紅紗驗證一下便可以了。若真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人,我立刻離開。”
程安青要比慕容子騫更加無奈。她有些生氣,爲什麼慕容子騫就不明白自己所擔心的事呢。程安青剛想着要說什麼才能巧妙地讓慕容子騫離開的時候,周放卻放下了攔住新郎官的手,皺着眉來到了慕容子騫的身邊。
慕容子騫依然沒有放開程安青,只是看向了周放,看他有什麼要和自己說的。
周放道:“我看到冷玉了。”
程安青心裡一跳,若是周放看到了冷玉,恐怕事情就沒那麼好收拾了。
“派人將這個迎親隊圍起來,不許放任何一個人出去。”慕容子騫聽到了周放的彙報,立刻簡單明瞭地下令道。
“是。”周放應道。
他剛要去傳達命令的時候,程安青卻突然道:“不,不行!”
但是周放怎會聽程安青的話呢,立刻大聲道:“將迎親隊全部給我圍起來,不許放任何人出去!”
本來迎親隊的外圍就有一圈的慕容將軍府將士,只不過他們一直是臉朝外,作用是維持秩序,不讓百姓涌進來妨礙慕容子騫做事。但是周放這麼一下令,他們立刻都轉過身來,將迎親隊團團圍了起來,並且縮小了這個圈子,讓隊列裡的人全部都向前走聚在了一起,就像趕羊一般,而沒有人可以輕易離開這個圈子。
冷玉見自己已經暴露了,只是冷笑一聲,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噌地一下抽出了她的寶劍,直接架在了旁邊一個侍女的肩上。
“玉兒!你千萬別衝動!”程安青見事態不妙,自己再瞞也瞞不下去了,立刻自己掀開了遮蓋的紅紗,就要衝着冷玉跑去,但慕容子騫卻一把將程安青拉回了自己的懷中,不讓她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