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嘴快何時才能改去。
“倒是忘了。世子殿下現於北疆如何?怕是時時差信回來給姜兒罷。”君無弦面色看不出過多的神情,依舊淡淡的。
“一切都好。北疆王的病情也日有好轉,這處理公事的活便交給了他。”姜瑾道。
“如此也好。世子終究是不同於其他人的。”他緩緩的起身,望向窗外道。
正巧,看見年年在院落裡四處戲耍,讓合須當捉鬼的。
她也跟着站了起來,看見了這樣的光景,不由得道:“還是孩子時候好,無憂無慮。”
此話一出,君無弦墨黑的眼眸微動,轉向了她,深深凝視着。
“姜兒還未及笄,也算是孩子。”他道。
姜瑾意識到自己話語不妥,便掩飾道:“也是。時間真快,下半年就要及笄了。”
“及笄過後,你便嫁給我,可好。”他身形纖長的站定,眼神灼灼的望着她。
她只稍稍的猶豫一瞬,再次擡頭欲要言話,便只覺脣上一軟,覆上了溫熱。
帶着點點的清香縈繞,她所要說的話,皆被吞沒了下去。
姜瑾的玉手漸漸環繞,君無弦加深了這個吻。
那窗外,年年正滿面笑容的隨意一瞧,便當即僵在了原地。
“小小姐。”合須跟着過來,望着她望去的方向,渾然一怔,移開了目光。
主子怎麼同姜大小姐這樣親上了,偏偏還讓小小姐看見了,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
他正想着,擡頭一看沒人影了。
“小小姐!”他喚道。
姜瑾隱約聽到聲響,便輕輕鬆開手,離開這個吻。
“我好像聽到什麼聲音。”她面上帶着點緋紅道。
“什麼聲音。”君無弦伸手將她面上的碎青絲拂開。
房門忽的被推了開來,年年眼角帶淚的看着二人。
“你們方纔做什麼呢。”她質問着,帶着哭腔道。
姜瑾的鳳眸低低的眨了眨。
“年年,不得無禮。”君無弦淡聲道。
合須走了進來,見二人已經恢復瞭如常,便輕咳了幾聲。
“小小姐她……”
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就不言了。
年年眼中閃着淚花,道:“我都看到了。”
姜瑾心下黯然。喜他之人甚多。
“莫要再胡鬧了,聽話。”君無弦執着手中人兒。
她看着二人交疊在一起的手,心下更是刺痛難受。
弦哥哥明明就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爲什麼還要做出這樣傷她的事情來呢?
是不是至始至終都沒有把她放在心上呢?
既然如此,一開始就不喜歡她的話,爲什麼要答應爹爹呢,讓她現在在這個府裡住着,這樣無地自容。
“我今年雖只有十一,但什麼事都懂。”年年一邊哭啼着一邊抹淚道。
姜瑾心中也有些自責,怪自己確實不該如此。
她欲要上前去說些什麼,但卻被君無弦制止,緩緩搖頭。
“我再也不要喜歡弦哥哥了,再也不要了!”年年哭着跑了出去。
她覺得好委屈,真的太委屈了。
以前弦哥哥對她很好的,也很是照料。
是他變了,徹徹底底的變了。自從有了那姜家的大小姐之後,便不要她了。
自己對於弦哥哥又算什麼呢,只是不要的被拋棄的孩子嗎?
嗚嗚嗚,好難過,好難過。特別是方纔那一幕,一直在腦海裡盤旋着,揮之不去。
年年氣惱的就要出府,但卻被合須給阻攔了下來,道:“小小姐這是要做什麼呀!”
“你快讓開啦,我要出府,我再也不想見到弦哥哥了。”她一邊哭一邊哽咽道。
孩子終究是孩子,合須默默心中嘆氣。
“不行,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小小姐出去的。”他篤定道。
年年更加氣哭了,她指着他道:“你們,你們都是壞人。我都不喜歡你們,都要欺負年年。”
她說着,胡亂的跑着,去了院落裡的偏僻的地方躲着哭。
合須命景出來,將這個重大的任務交給了他。
“爲什麼要我去看着她?”景看起來很是不樂意。
“因爲小小姐嫌棄我,她又沒看過你,你去肯定新鮮的很啊。”合須道。
景一時間無言以對,但是爲了府中的安寧,他還是決定犧牲自己。
等來到了年年的身邊,他抓了抓腦袋,問道:“小小姐。”
年年聽到陌生的聲音,頓時停止了哭泣,擡眼就這麼一看,嚇得裡面跌倒了,哭的更加厲害了。
“鬼啊,有鬼啊嗚嗚嗚。”
鬼?景的心頭五味雜陳,滿肚子的怨氣沒地發,他看起來哪裡像鬼啦?
或許,是自己面上的面具吧?雖說不能夠輕易的摘下來,但這裡沒人,爲了哄這位小祖宗,他也是很拼了。
於是景將自己面上的面具給輕輕拿了下來,道:“我不是鬼。”
年年擡頭,便愣住了。
然後看到他手上拿的面具,便一下子好奇了起來,立即起身,發現自己的個子太小,纔到他的胸口下一些。
“好漂亮的小哥哥,你是哪裡來的?”年年忽的忘記了悲傷問道。
景蹙了蹙眉頭,想要將面具重新戴上去,卻被她給制止了。
“別戴這個,年年怕怕。哥哥生得很好看,爲何要用面具遮住容顏呢?”她不解的詢問道。
這……景有些覺得難爲情起來。
被一個這樣的小姑娘誇長得好看,有些不好意思。
“我麼,我就在王侯府裡,效忠於王侯大人。”他瞧着她鄭重道。
年年聽到弦哥哥,又是一陣嘆氣,蹲下身子,撿了個小石頭在那兒劃啊劃的。
“小小姐怎麼了嗎?爲何不高興呢。”景問道。
唉。她又嘆了一口氣,然後問他,“那你一定知道那什麼姜大小姐吧。”
“知道。”
怎麼誰都知道那美人姐姐呀,真是的,就沒有人知道自己嘛,就不能關心關心她嘛。
“那你覺得那位姐姐怎麼樣呢?”年年擡起頭來問道。
“姜大小姐爲人很淑婉,也很心善。”景如實道。
要不是那該死的合須把他給攆到了這裡來,他也犯不着在這裡陪這位小小姐啊。
若即墨沒去姜大小姐府上就好了,讓他來。
呃,不過,他那樣冰塊臉,又沉默寡言的,好像更不行了。
這樣想想,說不定只有自己能夠安慰這位小小姐,景的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不是啦,我要聽的不是這個,你就再說的全面一點嘛。”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在軍營里長大的年年,還是懂得這個的。
她要好好了解了解那位美人姐姐,然後要同她公平競爭!
景努力的想了想,本來想說姜大小姐生得極好看,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但是想想這樣說也太膚淺了些。
“你是不是想說,那位美人姐姐生得世間最美,尋不到第二個了。”年年悶悶的說着。
確實……他就是這個意思。
姜大小姐這樣的面貌,沒有男子不動心的吧。即便是他初見的時候,也很是心顫。
但是知曉她是王侯大人喜歡的女子,便也就覺得這樣了,沒什麼感覺了。
至於即墨那個死腦筋麼,執迷不悟,執念太深,又同姜大小姐住在一個院落裡。朝夕相見,寸步不離,想是愛慕只會越來越深吧。
景略微的有些同情起來即墨。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
幸好自己沒有被姜大小姐選中當侍衛。
“除了這些話,還有沒有更深層的?”年年蹲着腳痠,起身活動了活動。
更深層的麼……
“姜大小姐很聰明。與別的女子不同,也看起來比較沉穩。而且不驕不躁,沒有半分大小姐的架子。且似乎在她眼裡,沒有什麼尊卑。”這是景的真心話。
明明一個還沒有及笄的大小姐,卻這樣穩落,與別家的嬌縱大小姐相比,簡直天差之別。
最重要的就是善解人意,看起來時常淡然的模樣,面對危險也很淡定,從容不迫。
他也曾看到她與下人一塊坐着吃飯,從不顧及這些。
而且……景說了許多許多。
年年打住道:“得了,不用說了。反正在你們眼裡,那姐姐就是個神仙仙女一樣是嗎。”
景也只是實話實說吧。
“唉,這樣一比……”年年意識到了自己的卑微。
“小小姐要同姜大小姐相比麼?”他問道。
“不是啊。”年年口是心非的否認道。
“小小姐本就挺好,爲何要同其他女子比較?”景扯謊了,在他眼裡,這位小小姐就是個胡攪蠻纏,且任性的,但是爲了寬慰她,早點結束自己的任務,只能這麼說。
“真的嗎?你覺得我很好?”年年忽的開心起來。
景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能讓她這麼開心,一時間有些無措。
“太好了!只要有一個人認爲年年很好,那年年就知足啦!”她喜悅的笑着。
這樣就代表,她也不是沒有人喜歡嘛!
既然這樣,別人喜歡她,她也喜歡別人!
“我喜歡你!”年年開心的擡頭仰望着景道。
“啊?”他有些驚詫。
“我說,我喜歡你,很喜歡你!謝謝。”她開心的跑走了。
留下景在原地風中凌亂。
他默默的把面具戴了上去,瞧着人兒快樂離開的背影,一個輕躍便上了屋頂上隱蔽。
合須見這小祖宗竟然開笑臉了,只覺匪夷所思,便想要問問景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法子,竟然讓這小小姐開心了起來。
年年很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
更在意弦哥哥對她的看法,她想通了,一定是自己有些任性胡鬧,弦哥哥纔不是很喜歡她了。
如果自己能夠和那美人姐姐一樣乖巧懂事,那就一定能夠挽回弦哥哥對自己的喜歡的。
自年年哭着跑出去後,姜瑾的心頭稍稍有些疙瘩。
君無弦輕嘆一聲,伸手敷在她的玉手背上。
“年年她……”她遲疑道。
唉罷了不問了。
“她只在我府上小住一段時日,便離開了。”他接道。
她有些微微詫異。
他怎麼知曉她要如此問的,先前想了想不言,也是因爲覺得自己這話有些歧義,遂便作罷了。
其實她沒有那個意思,只是單純的想問一問的。但君無弦就如肚子裡的蛔蟲一般,什麼也都明白。
年年扭捏的走了進來,讓她很是驚訝。
“對不起,年年知錯了,不該那樣任性胡鬧的。給弦哥哥添麻煩了,也給美人姐姐添麻煩了。”她低低着個頭,侷促的站在門邊,道歉着。
姜瑾起身,來到她面前,想了想道:“沒事的,我不會介意的。”
“謝謝你,姐姐。”她心頭有些愧疚。
君無弦溫聲道:“知錯就改,便是好事。”
屋頂上的景聽着,也跟着心裡頭替她高興。
“原來你在這裡啊,我說到處都找不到你。”合須一個飛躍來到他身旁道。
“你是用了什麼法子,讓那小小姐這樣的。”他說着,指着那底下的屋子。
面具下的景頗有些自信的指了指自己的臉。
合須反應過來道:“她是喜歡你的面具啊!”
景翻了翻眼。
“怪不得了,先前即墨那小子也沒法陪她玩。我說他生得也不賴,小小姐怎的就不好奇呢。原來小女孩子家家的都喜歡這種奇怪的東西。”
合須想着,小聲嘀咕了幾句,改明兒也給阿俏尋個新奇的東西。
“小小姐也沒有你說的那般不好。”景忽然道。
“嘖嘖,難不成你喜歡小小姐那種類型的?”他咂舌道。
“這倒不是。”景沒說兩句便飛躍而下。
恰巧看到年年正開心的摟着君無弦的胳膊,面上喜悅萬分的模樣。
“弦哥哥,弦哥哥最好啦。”
他也是拿她沒有辦法,只當還是個心性稚嫩的孩兒般看待,也便由着她如此了。
姜瑾頗有些好笑的瞧着她,到底是小女子,轉而便不計前嫌,破涕爲笑了。
這眼前的場景甚爲溫馨,但若小小姐換做了其他的女子,她就要心中疙瘩了。
因她只是個小小姐而已,遂她不會去多想。
那隊司真派的人戰戰兢兢的回到了司真閣,一時間還沒有想好怎麼回話,也只能硬着頭皮進去。
尉遲弈放下杯盞,將被褥搭在雙腿上,而後問道:“回來了。”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几眼,實在怕極了。
“人呢。”他的眼睛似光般的凝視着。
“人,人……沒追到。”其中一個壯着膽子道。
他冷哼了一聲,微微向上瞧了瞧房樑,而後道:“人沒追到,玉佩也沒拿回來,是麼。”
尉遲弈稍稍扭了扭發僵的脖頸。
“請閣主恕罪,實在是因爲那內賊被朝廷的禁衛軍所捉去了,所以我們一時也沒有法子。”另一個人扯謊道。
他們離開的時候恰好碰到禁衛軍攔路,不想惹事,也並不知道那內賊跑去了哪裡,但爲了不被閣主所怪罪,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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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着,左右是讓朝堂給抓去了,就當作一般的偷了東西逃跑的人罷了。
但是此人並不知道他們的閣主與那朝堂的皇帝是怎樣一番的恩怨,也不知曉他所言早已顯現,內賊真讓禁衛軍給帶回了宮去。
尉遲弈聞言,面上愈加愈陰沉,手上的筋絡明晰。
“你再說一遍。”幾乎是強壓的暴怒。
“這……這,閣主恕罪,閣主恕罪。”所有人都叩下求饒道。
“我讓你,再說一遍。”他微微吐氣,眉目陰鷙的可怕,面部可怖的有些扭曲。
但是跪在地上的人皆不敢言。
尉遲弈忽的對房內輕輕道了一句,“殺掉吧。”
那樣的輕緩。
隨着一陣快刀而下,那先前言話的人雙目瞪大,捂着脖子血流至下,竟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一旁的幾人駭的皆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只是哆嗦的跪在地上。
尉遲弈的隨從詢問還要不要殺掉其他人。
他轉動了輪椅,緩緩的過去,俯視着幾人,似很不在意道:“一起殺了吧。”
那爲首的一個瞪大雙眼仰視着他,而後道:“閣主如此作爲,就不怕老閣主怪罪麼!”
此句,觸犯了他的底線。
尉遲弈懶得說話,這等愚蠢之人,做掉就好了。
隨從見他如此不耐煩,深深明白主子的用意,便瞬間將其刺死,倒在血泊之中。
“閣主饒命,閣主饒命啊。”剩下的人磕在地上求饒。
“不過是死了幾個人罷了,老閣主不會多管本閣主的閒事的。只不過,我今日心情大好,殺個幾個人解解閒悶,剩下的……”他刻意拖了拖長調子。
“閣主放心,今日之事我們一概不知,一概不知。”他們道。
尉遲弈面上的笑容有些詭異,轉動了輪椅,朝着外頭去了。
幾人如釋負重,面上冷汗淋漓。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其中一個問道。
“趕緊將這裡處理好,就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若是老閣主知道了,我們皆沒有活路,閣主不會放過我們的。此事務必要瞞個乾淨。”一個有些聰明的道。
“是。”
王侯府。
一個花白鬍須的老人低着身,緩緩走了進來。
合須道人帶到了,便默默退下了。
姜瑾有些疑惑,但還未來得及問出口便被年年搶先問道:“弦哥哥,這位老人家是誰呀?”
君無弦笑道:“這是我爲姜兒特地尋的老醫者,醫術最是精湛,望能夠幫到二姨娘。”